他这么问, 她觉得心里一暖, 顿时就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没有。”她嗫嚅着, 又忙说, “我不饿的。”
秦云抬手看了眼腕表, 说:“快十一点了, 等会儿一起去吃午餐。”
“一起怎么样?这餐我来请。”詹悦容接口说。
杨桔子诧异了, 往詹悦容那边看过去。
“当我给杨小姐赔罪,我在这里惹你误会了吧。其实今天我来只是因为我朋友有些生意上事情,托我问问秦岳。事情比较急, 我昨天在家等他一晚,他没回去,打电话又关机, 所以只好到公司来找他。”
詹悦容说了这些, 像是跟她解释。
杨桔子倒不知道她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詹悦容连赔罪这词都用上了,而她为人向来人敬一尺她退一丈的, 就扯了个笑容, 摇摇手说:“别那么说。那你们继续谈, 别因为我误了事。”
詹悦容冲她莞尔一笑, 接着俯身跟秦岳继续讨论了起来。
杨桔子自己去了沙发那儿坐下, 摸了本商务杂志胡乱地翻, 她边翻边偷窥那边的两人。
他们对话都用的英文,声音又压得低,她竖着耳朵也听不出个子丑乙卯。可她看见詹悦容身子压得越来越低, 头凑得离秦岳越来越紧, 简直快脸贴他脸上了。她呼地站起来,大声说:“秦岳,我想喝水!”
秦岳被她惊到了,错愕地看着她。詹悦容直起身子,杏仁美目飘出几丝冷意。杨桔子拧着眉头故意不去看她,只盯着秦岳问:“我去哪儿能找到点水?”
秦岳指了指旁边那间屋子,说:“茶水间的冰箱里面有矿泉水。”
杨桔子便跑了进去。这屋子比她想象得要大,有一套盥洗设备,一套橱柜,跟一个很大的台子,如果有煤气的话会是个不错的厨房。冰箱在窗户边上,她打开后拿了三瓶水出来,又回去办公室那里。
詹悦容又俯身跟秦岳谈上了,比方才还要近些。她觉得刺眼,便快步走过去,把两瓶水啪一下放到桌上,那两人一起抬头看她,她笑眯眯地说:“给你们也带了两瓶,说了那么多话,肯定口渴了吧。”
她亲切地看着詹悦容,詹悦容看着那两瓶水,眼神有一丝异样,可还是拿起一瓶,说:“谢谢杨小姐。”
杨桔子大方地说:“别客气,一瓶矿泉水,顺手的事儿,喝吧喝吧。”说着她拧开瓶盖,仰头便喝。
“桔子!”秦岳喊了她一声,她眼神飘向他那边,接着一汪清泉水带着极其诡异的味道流入她口中,她当场就喷了。
“这是什么?”她苦着脸看着手里的水,问。
“难道杨小姐不知道这是苏打水?”詹悦容说,垂眼看着瓶子的标签,接着失笑道,“难道杨小姐不懂英文的?”
杨桔子抹着嘴站那儿,好不尴尬。
秦岳起身从办公桌后绕出来,把苏打水从她手里拿走,去了茶水间。
秦岳走后,屋里的气氛便很不同。詹悦容不再笑了,杨桔子也绷起了嘴角。她们对视着,目光在空中厮杀若干回合。
秦岳回来,詹悦容便又笑得跟朵花似的。杨桔子没来得及调整表情,带着刚才那种凶巴巴的神气瞧向了秦岳,把秦岳弄得一怔。他走到她面前,把矿泉水放到她手里,对她说:“别急,再十分钟就好。”
她点点头,转身去了沙发那儿坐去了。
她喝着水,心里懊恼。想刚才那一役,她是败了,在詹悦容面前彻底落了下风。又想到回头她得好好把英语补一补,免得再闹笑话。
秦岳是个很守时的人,十分钟后便结束了跟詹悦容的讨论,跟杨桔子说可以走了。
他们三人进了电梯,杨桔子跟詹悦容各站秦岳一边。詹悦容偏偏头望着秦岳,问:“中午想吃点什么?”
秦岳只说:“你决定就好。”
“那就去West street那家米其林餐厅吧,你不是最喜欢那里做的布朗尼?”詹悦容说。
秦岳眉头微蹙。杨桔子在旁边听着看着,也不说话。她揣测到詹悦容的意图,她想看她到底能做什么。
她在姜兵那贱人手底下被凌虐了两年,跟他的小情人面对面坐着,哪天不是风声鹤唳的。间接锻炼了她的神经,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她懂!
秦岳开车带她们一起去了那家餐厅,门脸普普通通,就是面向街道开的一家餐馆,里面却别有洞天,相当有品位的样子。迎宾的侍者很有礼貌地鞠躬迎接他们,视线在杨桔子身上停了几秒,欲言又止的样子。秦岳跟他说了几句,他便放他们进去了。
进了餐厅以后侍者引导他们入座,附近就餐的人也拿异样的眼光看她,杨桔子四下瞅瞅,才发觉到问题。来这里吃饭的人都穿得很讲究,男士西装革履,女士大都穿着长裙礼服,最次也像詹悦容那样,穿一条正装的连衣裙。像她这样牛仔裤T恤衫踩着球鞋的倒是独一份。
点餐的侍者拿着菜单过来,每人送了一份,送到杨桔子这里的时候,又是愣了愣。杨桔子急忙把菜单接过来打开挡在身前,恨不得这菜单变成一道屏障,其他人都看她不到。
詹悦容的眼风越过菜单滑了过来,略带嘲讽,杨桔子就觉得她是故意的,顿时又气又臊又无可奈何。她躲在菜单后面生闷气。一件衣服披到她身上,她抬头看秦岳站身边,他只穿着马甲跟衬衣,西装却没有了。她低头扯过衣服看,他的西装已经披在她身上。
“是我没有想周到,让你不自在了。”他轻声说。
她噘了噘嘴,觉得心内温暖,眼眶发热。
“岳总还是这么温柔呢。”詹悦容调笑着说。杨桔子看詹悦容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心里对这女人又加了几分小心。
詹悦容扬手招来了侍者,开始点餐。杨桔子看着菜单直发懵,她躲在菜单后面往秦岳那边探头,苦着脸小声说:“看不懂啊……”
秦岳安慰地笑,把她手里的菜单拿了过来按到桌上,朝侍者说了几句英文,侍者在本子上记录着,又询问一句,秦岳便问她:“牛排喜欢吃几分熟?”杨桔子赶紧说:“八分。”秦岳便转达给了侍者。
侍者走了,詹悦容把餐巾展开铺到腿上,边说:“很少见有人吃八分熟的牛排,杨小姐口味真是独特。”
来了吧这是?吃醋了吧?杨桔子的内心OS 如是。她也有样学样地展开餐巾铺到腿上,坐得端端正正地回答:“我们国内人都这么吃。我们怕疯牛病。”
詹悦容嘴角抽了抽。
侍者开始上冷盘,大家便不再说什么。冷盘上完后,一个侍者过来倒红酒,给秦岳还有詹悦容倒完后,却没有给杨桔子倒,他俯身过来冲杨桔子问了句什么,语速又快,声音又低,像是大提琴轻声细语,确实契合这个上流社会的场合,可是她觉得就像听鸟语,她又求助地望向秦岳。
秦岳说:“他问你要水还是果汁。”
杨桔子指着侍者手里的酒瓶说:“I need this。”
可侍者摇着头说了一串“No”,然后又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杨桔子依然没听懂,詹悦容却掩嘴笑起来。她又去看秦岳,秦岳也在笑。
“他说什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说本餐厅不能给未成年人提供酒水。”詹悦容替秦岳回答了。
杨桔子顿时被憋得脸通红。
秦岳对侍者解释了几句,那侍者微微拉开些距离端详杨桔子一会儿,含着下巴拼命摇头,又说了一串“no no no”,又极其严肃地对秦岳说了一堆话,说得秦岳一脸讶然,詹悦容却笑得更加厉害了。
杨桔子拧起眉头,瞧着詹悦容笑得花枝乱颤。詹悦容用手挡着嘴巴,断断续续地说:“抱歉,抱歉杨小姐。实在是他太好笑了。他刚才说不信你已经二十三岁了,他说你是我跟岳的女儿,说我们做父母的未尽到监护权……”
杨桔子当场目瞪口呆了。
特么的老外的眼睛长着是喘气使的?他从哪儿看出来她是秦岳的女儿?就算她长一张圆脸容易被误认为年纪小,可也没小到差辈的地步吧?
詹悦容还是笑个不停,眼风扫过来又带着几分轻蔑。
她想起在花园时詹悦容说过的话。
你觉得你跟秦岳合适吗?
现在这个陌生人的态度倒好是佐证詹悦容的观点。看来这陌生人的助攻让詹悦容非常受用,她看起来相当愉快。可换了杨桔子身上,她只觉得火蹭蹭地往上窜。
她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向那个侍者,吓得那侍者后退了一步。
“You!”她指着那侍者,大声说,“Listen!”
侍者估计很少遇见她这样的客人,呆了。周围的人也都纷纷转过头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杨桔子顾不了那么多,把西装从身上拿下来,挺起胸脯,冲侍者一字一句地说:“I am 23!”她又指着同样目瞪口呆的秦岳,更大声地说:“He is my boyfriend! B-O-Y-F-R-I-E-N-D! Boyfriend OK Do you know!!”
她气得一鼓一鼓的,侍者满脸见了鬼的表情,詹悦容却笑不出来,秦岳则抿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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