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闹, 餐厅经理来了, 不问青红皂白先跟他们道了歉, 礼貌又绅士, 然后问了事情原委, 最终结果就是杨桔子有酒喝了。
这顿饭吃得人极其消化不良, 杨桔子都不知道填到嘴里的是些什么东西。三个人谁都不说话, 反倒显得各怀鬼胎。
杨桔子瞅着詹悦容,詹悦容时不时扫一眼秦岳,秦岳像个四面佛, 不言不语实则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吃完了离席的时候,杨桔子故意抱着秦岳的胳膊,詹悦容勾着红唇貌似很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 一个人走在前面, 出了餐厅后便推说有事打车走了。
看出租车拐弯走了,杨桔子放下手, 往旁边跨了一步跟秦岳拉开距离, 低头拉了拉T恤的下摆, 有点儿闷闷不乐。
“我要回公司, 你呢?”秦岳问。
“我也去吧。”杨桔子想了想, 说。
于是秦岳便开车带她回了玻璃黄瓜那儿。乘电梯上去的时候, 杨桔子从电梯内的镜子上看到他西装的领子沾了些东西,估计是她给弄上去的。她想起餐厅那一刻,心又往下沉了一沉。为她的冲动闹事, 也为詹悦荣那些说话跟眼风。
下了电梯他们一起往办公室走, 杨桔子看秦岳在前面走得不疾不徐的,看着他后脑勺她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终于忍不住问:“秦先生,我今天是不是丢你的脸了?”
“还好。”秦岳说,接着他停下脚,回头看着她笑,“不过我倒真是被你吓到了,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有吗?”杨桔子不好意思了,用手指搔搔脸腮。
秦岳转过身,微笑着问:“才想起一直没问过你,你有男朋友吗?”
杨桔子愣了,继而望着秦岳,不语。
“抱歉,不该打听你的个人隐私。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用说。”秦岳很释然,转身接着走。
杨桔子跟着他,抬手握住胸前挂着的mp3。
他们进了办公室,秦岳把外套脱了下来,杨桔子紧着两步过去帮他拿着,秦岳微笑地道谢,倒是没有跟她客气。他去了休息室。杨桔子以为他是想小憩一下,可没一会儿功夫他又出来,对她说:“电脑帮你打开了,无聊的话你可以去用一下,这里是可以上国内网络的。”
杨桔子不免感慨他的心细如发。
她说:“秦先生,其实你不用这么周到,我会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的应该是我。”秦岳含笑说,“把你找来帮我做这种事情,我会良心不安。”
“那你倒是用不着。”杨桔子故作轻松地说,“其实我也挺乐在其中的,你看,跟演戏似的。”
秦岳凝视她一会儿,说:“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杨桔子摇摇头,这事儿早已说开了,再说多了就是矫情。
秦岳又说:“我这几天比较忙。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带你去远一点的地方走走。”
杨桔子听在心里,点点头。秦岳便去了办公桌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件要看。她把手背在身后,看他这么快又埋头工作,不免问:“秦先生你总是这么忙吗?”
秦岳正提笔要写,听她问了便停住笔,淡笑着说:“偶尔。”
“詹小姐说你总是忙于工作,没时间陪她。”杨桔子说,“以前我觉得她是在找借口,现在看来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了。”
她这一问,秦岳把笔放下了,看着她。
“想说什么?”他问。
杨桔子的眼睛往地上瞄,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抬头望着他说:“秦先生,虽然你也说过,可我还是想问,你跟詹小姐确实不想复合了吗?”
秦岳身子往后靠到椅子里,反问:“那为什么还问?”
“因为……”杨桔子在身后暗暗抠着手指,小心地说,“我看詹小姐的样子,是很想吃回头草的。”
秦岳垂眸思索片刻,说:“她可能只是不习惯我身边有了别人。”
“这倒是也有可能。”杨桔子想了想说。
秦岳又笑,对她说:“你先去玩吧。如果闷了就到附近走走,这边治安很好。忙完了我带你回家。”
可杨桔子没动,秦岳便又问:“还有事?”
杨桔子瘪瘪嘴,到底忍不住还是说了心里话:“秦先生,说句不太中听的话,我觉得男人的心肠比女人要硬啊……虽然詹小姐各方面都有不对的地方,可你也是挺出乎我意料的。难怪人家都说,男人是理性动物,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回头,女人却没这么决断。”
秦岳被说愣了的样子,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是这么看的?”
杨桔子点点头。
秦岳像是陷入沉思,杨桔子忙说:“秦先生你别想歪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信口胡说。我这人就容易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也知道这个毛病不太好……”
秦岳打断她,朝她挥挥手,说:“去吧,我要工作了。”杨桔子也觉得聊到这份儿上话题扯得偏门了,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灰溜溜地去了休息室。
杨桔子在笔记本上搞了一会儿,连上了国内网站,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她下了几个游戏,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四点钟的是秦岳来叫她,她当时正忙着LOL没留意到他,秦岳在她身后站了有一阵子,她打完了一场比赛才发现他。
“你在玩什么?”秦岳很困惑。
“一个游戏啦,国内的,就是好卡,队友喷我了。”杨桔子笑嘻嘻地问,“要走了吗?”
回去的时候有点堵车,车子开得慢,秦妈妈电话一遍一遍地打来,闹得杨桔子玩笑着说:“你妈妈是有多怕我把你拐跑了?”
秦岳扶着方向盘,淡淡说:“她只是不想我跟悦容之外的人在一起。”
红灯了,车子又被迫停下来。杨桔子透过车窗往外看,伦敦起雾了,薄薄的一层笼罩下来,看什么都带着点儿浪漫情怀。突然一滴水打在玻璃上,接着又来了几滴,很快雨便下来了,路上走的行人都撑起了伞,行色不见匆匆,仿佛早习惯了这样突来的骤雨。
“这雨下得有点意思啊。说下就下了。”杨桔子兴味盎然地看着外头。
“伦敦是这样,下午跟晚上容易下雨。你来这几天一直晴天,倒是比较难得。”秦岳说。
“这么说伦敦的天气因为我来而变得愉快了对吧?”杨桔子开玩笑地说。
“是的。”秦岳笑起来。杨桔子本以为会被他吐槽,没想到他直接认可,弄得她反倒不自在起来。
车里有一瞬安静,空气像布丁一样凝固起来,绵密腻滑,让人有种挣脱不开的封印感觉。
秦岳打开了收音机,一首歌飘出来。是轻摇滚,一个女生唱得,轻快得就像雨点打在地上。
杨桔子感觉松了口气,降下车窗玻璃,伸手出去。雨水打在手上,凉丝丝的,每一下就像雏鸟的喙柔弱地啄在皮肤上。
车子出了市区,路好走多了。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很有点劲头。天色暗了,秦岳开了车灯。杨雨丝穿过氤氲的光线,像牛毛一样细密,那片湖出现在眼前,间或有天鹅的叫声。
“桔子,你会觉得我太绝情吗?”秦岳突然问。
杨桔子正在擦手上的雨水,被他这么问得一时间反应不及,“咦”了一声。秦岳专心开着车,没再说话。杨桔子用力想了想,猜他是不是在问针对跟詹悦容关系的处理,可他不说,她到底不知道自己猜得对还是不对。
他们一起回到了秦家,秦妈妈跟詹悦容又是坐在客厅喝茶。仿佛她们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喝茶再没别的消遣似的。秦岳跟秦妈妈打招呼说回来了,杨桔子也跟着问候。拿赵本山的话来说,秦妈妈那脸耷拉得比长白山还长。杨桔子想反正也是闹翻了,爱咋地咋地吧。
詹悦容却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表情,好像今天中午他们没一起吃过那顿饭一样。
“我最近心里不太舒坦,悦容在这里住几天陪陪我。”秦妈妈说。
秦岳只说“知道了”,要带着她上楼。秦妈妈又说:“悦容还住她原来的房间。”
秦岳脚步顿了顿,又说了句:“知道了。”
杨桔子悄没声地跟着他上了楼,等秦岳转身想跟她说什么的时候,她说:“我知道了。你只要告诉我我该住哪儿,我搬过去。”
秦岳想了想,说:“我找蒓姐问问,哪间房收拾出来了。你先到我房里坐一会儿。”
杨桔子变跟他进了他房里,结果发现她那些简单的行李都在他床边。她觉得诧异,秦岳的神色也有些窘,他说了声“等我一下”便离开房间。
杨桔子含着下巴不好说什么,等他走了,她挪到行李旁边,蹲下来慢慢翻。她也不知道想干嘛,是翻翻少了什么东西?可她那点破东西谁会看得上眼?她就是想找点儿事儿做做,又不知道做什么……她翻弄着那几件衣服,心里有点乱糟糟的……
到底谁把她的东西弄到秦岳房里的?这意味着什么那人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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