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欲哭无泪, 以前喝完酒不给钱还会走, 现在是喝完不但不给钱也不走了, 眼看着要打烊, 仨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悄咪咪捅了下蛇哥, 蛇哥动也不动, 哈喇子淌了一桌子。
老板只好和伙计把三个人扶到后面的卧室, 俩人睡床,一人睡沙发,他自己在店里拼了几把椅子权当是床, 好在他是个光棍,要是拖家带口的还得找旅馆。
…………
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脑袋都快炸了。
乔庆杰和蛇哥抱着脑袋哎呦, 沈铭连叫的力气都没了, 脸色又白又黄,跟得了黄疸似得, 头上的伤口扯得一阵阵的疼, 脑袋里面有人撅着屁股拔河, 这块疼了那块疼。
鉴于他脑袋上有伤, 怕给喝坏了, 蛇哥架着沈铭打了辆出租车, 直奔医院。
乔庆杰谢过老板,付掉酒钱。老板拿着钱眼泪汪汪,终于不吃霸王餐了, 小本生意, 本就赚的不多,再吃下去,他就得卷铺盖回老家了。
乔庆杰独自去汽车站,昨天没给家里打电话,估计搓衣板都准备好了,他这膝盖……拿手揉了揉,就辛苦你们了,给媳妇儿出出气。
忐忑中回到了家,大门紧闭,挂了把铁锁。
乔庆杰出门一向不喜欢带钥匙,寻思着万萍可能去了娘家,他就不去找了,先翻墙进去,弄点吃的,饿得胃里一抽一抽的疼。
堂屋的钥匙搁在窗台,用一只香皂盒压着,乔庆杰拿了钥匙开门,房间里冷冷清清的,八仙桌上用罩子罩着饭菜。拿起罩子看了看,有粽子、炒豆芽和一碗稀饭。他也不去热,从厨房拿了双筷子,一扫而光。
洗干净碗,看了下时间,快三点了,万萍怎么还不回来,即使睡午觉,这会儿也该醒了。
乔庆杰到底是心虚,坐不住,又翻墙出去,去丈母娘家接媳妇儿。
万萍和杜家燕在院子里挑四季豆,菜地里的四季豆长得太多,吃不完,挑出一部分好的,焯过开水,晒干后,收起来,留在以后吃。
乔庆杰先叫了声妈,又去叫万萍,蹲下来帮着一起拣。昨晚没洗澡,又没换衣服,还一身酒味,万萍嫌弃地看了一眼,朝旁边挪了挪。
乔庆杰暗道糟糕,果真是生气了,头脑发热就哥俩好的去喝酒,怎么就没想到给万萍打个电话呢。陪着笑脸,跟万萍搭讪,“阿萍,晚上我们吃什么?”当着丈母娘的面,不敢叫媳妇儿。
万萍笑得见牙不见眼,“龙肉。”
哈?他去哪里找龙。
杜家燕斜睨了万萍一眼,朝乔庆杰笑,“她跟你开玩笑呢,哪里有龙肉。”
乔庆杰一拍脑袋,“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葛家营有家卖驴肉的很好吃,我去买。”
“别去!”杜家燕赶紧拉住乔庆杰,“孕妇不能吃驴肉,吃了驴肉,孩子生不下来。”
“还有这种说法?”乔庆杰去看万萍,万萍白他一眼,继续拣四季豆。
“总之孕妇不能吃,要真想吃肉,就下河捉几条鱼虾吃。”生孩子不啻于走一趟鬼门关,杜家燕经常督促万萍多多走路,不要吃太多,生怕孩子长太大生不下来。
万萍站起来,捶捶腰,今天还没散步呢,“妈,我出去走走,就不回来了。”
“好,你慢点。”
万萍在前面走,乔庆杰在后面跟着,“媳妇儿,今天晚了,明天我再下河给你捉鱼。”
“我不吃鱼。”自怀孕后,一闻到鱼腥味就想吐,多有营养的东西,无福消受。
乔庆杰苦着脸,赶紧认错,希望看在自己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媳妇儿饶过他,“对不起媳妇儿,我昨晚没给你打电话,是我不对,害你担心。”
万萍转过头,狠狠瞪他一眼,“你还知道我在担心啊,我以为你就知道喝酒呢。”
“昨天遇到沈铭了……”
万萍的步子顿了下,沈铭这个名字陌生的好像上个世纪了,她左右看看,没有旁人,伸手扭住乔庆杰的耳朵,“你以为搬出沈铭来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啊?”
“不是,是沈铭邀请我喝酒。”
万萍哼了声,鬼才相信他们俩会在一块喝酒。到底是松开他,慢悠悠地散起步来。
乔庆杰落后半步,揉了揉耳朵,赶紧把昨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我还没去告诉翠英婶子,剩下的钱不用还了。”他觑着万萍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昨晚你……还好吧?”
不提还好,一提万萍的脸又黑了,就知道他去还钱,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害她提心吊胆,生怕一言不合被人砍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书中的情节,她自以为的先知没有了什么用处。根本不知道乔庆杰能不能活着回来,脑袋里全是黑帮电影砍人的镜头,时间越晚,越是焦虑,又没有人可以商量,眼巴巴地望着天花板。
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了,以为会梦到血腥的场面,谁知道竟然梦到他领着个女人回来,她气的直接上了扫帚条,打的那叫一个热闹。
万萍朝他的身后看,仿佛看到梦里那个女人对着她笑,她勾起唇角,冷冷笑了几声,直笑得乔庆杰心里发毛。
昨晚没休息好,身体疲累,走了小一半的路就撑不住了,脸色有些发白,冒虚汗。
乔庆杰赶紧扶着她,回了家,半托半抱地上了炕。
万萍是真的困了,中午在娘家没睡着,一直惦记着他,放心不下。
合上双眼,鼻息渐沉。
乔庆杰轻手轻脚地躺在他身边,万萍掀了掀眼皮,“洗澡去,一股味。”
“遵命。”乔庆杰一溜烟跑到院中,在自制的简易洗澡间里冲凉,冲完,套上大裤衩哼着小曲洗衣服去了,那模样流里流气的。
…………
沈铭在医院里挂吊瓶,本来就失血过多,又喝太多酒,伤口发炎,再晚来一步,小命就不保了。
蛇哥跑前跑后,买饭,拿药,交医药费,跟照顾亲爹似得。
沈铭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听他在病房里进进出出。本来他是不屑于跟蛇哥这种人为伍的,昨天看到乔庆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万萍,这么些日子不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午夜梦回,他总是后悔,不该撤资的,连个见她的由头都没了。
因此,蛇哥一说请吃饭,他连犹豫都没犹豫,还不是想从乔庆杰那打听下万萍的近况。
乔庆杰喝多了,大概不记得,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万萍怀孕五个多月了,胎儿健康,她也很好,长胖了十斤,他记得他跟乔庆杰说还是太瘦了,要多吃点,才长十斤哪里够啊。
人家都说怀孕的女人是最漂亮的,他就禁不住臆想她的样子,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在他的印象里她还是那个身材窈窕的姑娘。
邓小琬说他癔症了,人家都结婚了,还念念不忘,他倒是想忘,可就是忘不了啊。家里催他结婚,逼得急了,就拉邓小琬出来顶。邓小琬对此颇多怨言,我也要出嫁的啊,老是临时顶替,给人家看见,还以为我有对象了。
其实邓小琬人真的很不错,家里也满意,可他对着邓小琬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只拿她当妹妹,好在邓小琬没有对他有别的想法。
“沈哥沈哥。”蛇哥跑进来,神秘兮兮地说:“刚才有人打听你,是个姑娘,长得特别漂亮。”
沈铭嗯了声,他知道是谁,他怕家里人担心,托小蛇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邓小琬手里拎着个水果篮,一进来就阴阳怪气的,“你不是说你拳打四方么,怎么住院了?遇到世外高人了吧。”挤走蛇哥,把水果篮放在床前柜上。
沈铭这才睁开眼,“你就别挖苦我了。”
邓小琬撇嘴,指着蛇哥问,“这谁啊?打扮的跟黑社会似得,现在都流行这种了?”
邓小琬穿白色T恤,黄底印花半身裙,腰间打了个蝴蝶结,越发显得小蛮腰盈盈一握,长直发披在肩头,化了妆,那叫一个天生丽质。
蛇哥看直了眼,原先他就瞄了一眼,没细看,这一细看啊,直看得移不开眼。
邓小琬抿着嘴笑,“原来是个呆子,呆子混黑社会被人砍死的吧。”
“我……我不是呆子。”蛇哥打磕巴,“我叫马金辉。”
沈铭轻飘飘扫他一眼,“原来你不叫小蛇啊。”
“小蛇?”邓小琬喷笑,“小蛇比马金辉好听多了。”
马金辉耷拉下脑袋,当初他对自己的绰号那是相当满意,蛇哥,叫起来多威风,可给他们一叫,都叫成小蛇了,比蚯蚓大不了多少,忒没面子。
邓小琬这人自来熟,削了个苹果的功夫就跟马金辉打成一团了,小蛇前小蛇后的。
马金辉哼哼哈哈的应着,看到她的笑脸想小蛇就小蛇把,只要她高兴。摸摸自己脑后的小尾巴,又去看头发精短的沈铭,不成,得把头发剪了,捯饬精神点,比不上沈铭,总比得过乔庆杰吧,一个大男人长俩酒窝,娘们兮兮的。
娘们兮兮的乔庆杰不但把自己的衣服洗了,也把媳妇儿的衣服洗了,晒好后,抱柴火烧饭,反正他就是家庭煮男,要是搁在封建社会,得多少人瞧不起他。
不过……没关系,咱心里素质硬,只要把媳妇儿和肚子里的娃照顾好,随他们说去。
饭菜端上了八仙桌,万萍的肚子渐大,坐低了难受,吃饭的地方就挪到了高处。
万萍睡得正香,不想起,乔庆杰硬把她拉起来,吃完了再睡,饭一会儿该凉了。
万萍打着哈欠洗了两把脸,摸到脸上好多凸起,对着镜子照,好几个红色的小痘痘,好像是突然间冒出来的,一摁就疼。
万萍苦着脸,想她怀女儿的时候,脸上嫩的能掐出水来,怀个儿子皮肤不但粗了,还特么长小痘痘,长就长吧,还是红的。
乔庆杰等了好久不见人,到厨房间来找,看她对着镜子发呆,不免好奇,这是怎么了。
万萍指着自己的脸,委屈巴巴的,“你看。”
乔庆杰一脸懵逼,“看什么?”
万萍攥着拳头喊,“痘痘!你没看到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读初中那会儿脸上全是痘痘。”
“我能你给你比吗,你是男人。”
乔庆杰乐,“就算你长满脸麻子,在我心里也是最美的。”
呸,你才长麻子,你全家都长麻子。
万萍木然地转过身,木然地走到堂屋,木然的坐下,木然地拿起筷子……
乔庆杰头皮发麻,她这样子真像被鬼附身的。
阿弥陀佛,晚上不说鬼。他赶紧跑过去,殷勤地给万萍夹菜。
万萍咬着筷子,在心里算日子,十月怀胎,才过去一半,也就是说她要顶着这张糙脸再过四个多月。想当初穿进来的时候,看到镜子里那张貌若天仙的脸,她激动的好几晚上都没睡着,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有一天我换了张脸皮。
看习惯了那张美脸,再来看这张……她一点儿都不想看,偏偏对面的人顶着一张洁白无暇,要痘痘没痘痘要斑没斑堪比电影明星的脸,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万萍伸手就拧住了他的脸。
乔庆杰滋着牙,疼的只哎呦,“媳妇儿媳妇儿。”
“以后还夜不归宿吗?”
“不了。”
“还喝酒吗?”
“不喝了。”
“还有呢?”
“随时报告行踪,时时刻刻给媳妇儿打电话。”
“这还差不多。”万萍松开手,心里舒畅多了,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只大尾巴狼专门欺负小鲜肉。这跟她以前的形象的不符啊,当初她刚来的时候心地多善良啊,逮谁跟谁笑。
乔庆杰有点忐忑,万萍的脸色阴晴不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会还在生气吧。要不再给她拧一下,总比跪搓衣板强。
俩人各想各的心事,万萍突然说:“你跟翠英婶子说过不用还钱的事了吗?”
“哎呦,我给忘了。”
万萍白他一眼,“吃完饭,赶紧去跟人家说,别老让人家担心。”
“行。”乔庆杰赶紧吃饭,吃完,嘴一抹就出去了,声音远远飘来,“一会儿我回来洗碗。”
万萍抿着嘴笑,我其实还是心地善良的。
……
万敏朝家里狂奔,书包在屁股后头颠来颠去,焦急和喜悦两种表情在她的脸上忽而出现又忽而隐去,顾不上擦头上的汗,一口气跑到了家。
杜家燕吓一跳,手里的家伙什差点扔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万敏大口喘气,心跳得特别快,仿佛随时都能从胸腔里跳出来。
“你这孩子到底出什么事了,跑这么快。”杜家燕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给她,才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又冰又凉。
万敏喝了一大口,胸膛不那么闷疼了,“妈,我考上了。”
杜家燕一时没反应过来。万敏把水瓢扔进水桶里,从书包里往外拿通知书,“妈,我考上实验中学了。”
“真,真的?”杜家燕抹眼泪,虽然知道乔庆杰已经搞定了,可是通知书一直没来,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拿过通知书,红色的信封,烫金的大字,印着万敏的名字。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杜家燕进了东屋,在菩萨面前点了三炷香,磕三个响头。
万敏笑眯眯地抚摸着自己的名字,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怎么笑了,嘴一直咧着,老师上课讲的什么一句没听进去。
下课后,同学们都恭喜她,还说……
“妈,我们学校考上了四个。”
杜家燕关上东屋的门,正准备迈台阶,闻言怔住了,“四个?”
万敏点头,这是老师说的,还说乔家堡小学是考上人数最多的学校。
反正没被顶下去,考上三个还是四个,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去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回来再做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我想吃蒜薹炒肉。”蒜薹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只有家里来人或是过节的时候,杜家燕才会买上些,平常就吃些地里种的菜。
杜家燕笑笑,别说蒜薹炒肉,就是龙肉妈也给弄来。
杜家燕打完电话回来,转道去了万萍家,万萍正在收拾碗筷,知道万敏拿到了通知书也很高兴。
杜家燕却惆怅起来,“这么远,是要住宿的吧,三妮还小,我不放心。”
万萍宽慰她,“孩子大了,迟早一天要飞的,你该高兴,三妮懂事,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是那么说,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离开她独自去求学,两个星期才回来一次,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了,生了三个女儿,到头来还是孤零零的。
满心的喜悦都被离别的情绪淹没,杜家燕去村里卖菜的人家买了蒜薹,又割了一斤肉,拎着回家,遇到熟人聊了两句,知道万敏考上了实验中学,那人言语间又是羡慕又嫉妒,大骂儿子不成器,就知道玩。
杜家燕的心情又突然间好了,我闺女上了实验中学我该高兴,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人一心情好,就注意到了周围的花花草草,小河,垂柳,西垂的太阳,还有……对面的争吵声。
要说最近哪一家最热闹,当然要数乔善善家。
乔善善沉寂了半个多月后,突然想开了,去葛家营做衣服去了。
葛家营开了家小型成衣厂,专门制作儿童服饰,什么运动服,校服,班服,还给绣花,做LOGO。
乔善善会踩缝纫机,手脚慢一些,做熟了,每天也能做个十几套。
整天骑着自行车来来去去的,加上心情郁结,人就瘦了下来,当然比她怀孕前的体重还是重上很多。
跟顾万里的事情到底怎么解决,乔善善还没想好,离婚是不可能的,反正她这辈子都栽在顾万里手上了,咱们就这么耗着,张灿也不是省油的灯,迟早催着他结婚,到那时候,看他顾万里怎么办。
仿佛是乔善善的事情重演,张灿和顾万里的事不仅被全校师生知道了,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张灿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到底是个姑娘,脸皮薄,时间一长就顶不住了,磋磨着要顾万里离婚。
顾万里当初结婚是给舅舅逼的,要是离婚,也得舅舅点头,眼看着校长要退休,他指着接校长的班呢,这个婚,离不了。
张灿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都被顾万里几句话都给哄住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张灿竟然怀孕了。她知道跟顾万里闹没用,直接闹到了乔善善家。
看热闹的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张灿也是豁出去了脸皮,坐在地上又哭又骂,泼妇一样,“顾万里骗我没结婚,哄我跟他上床,搞大了我的肚子又不娶我,我不要活了!”什么样的话都说的出口。
众邻居啧啧有声,这真不像受过教育的,就算是没读过几天书的,也不敢把上床这种话挂在嘴边。
张灿只是闹的厉害,脸上一滴泪都没有,她的目的很简单,把顾万里和乔善善搅和散,她一早打听过了,乔善善就是这样跟顾万里结婚的,她不怕把戏重新演一遍。
乔胜强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初就该让乔善善拿掉孩子,顾万里根本就不是良人。
黑着脸走出门去,抬起下巴,鼻孔对着张灿,很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你转告顾万里,要离婚让他亲自来说。你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有什么脸来我家里闹,要闹也是我们闹。你们身为老师一点儿师德都没有,两个村里的孩子交到你们手上,会有什么出息。”
他这最后一句话可谓拉起了无数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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