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九挑了下眉, 饶有兴致地打量乔庆杰, 小伙子确实长得不错, 他要是女孩子也喜欢, 可他不认为乔庆杰比沈铭优秀, 若是扔到部队, 他做的不一定有沈铭好。

　　凡是知道邓九的人都知道沈铭是他内定的女婿, 他也确实在撮合女儿和沈铭，可是这俩人好像都没把他的心意当回事。尤其是家里的丫头，说什么人家沈铭有喜欢的人, 虽然那人结婚了。

　　所以邓九对于乔庆杰、沈铭和万萍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老头子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想什么时候能见见那位让沈铭念念不忘的人，比自己女儿能好多少。

　　简单的寒暄过后, 邓九带着沈铭走了, 沈铭临走前跟乔庆杰说有时间再一起喝酒，乔庆杰颔首, 心里却在想还是别了, 要是喝多回不了家, 又得跟媳妇儿赔罪。

　　钱世凯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拍拍乔庆杰的肩膀, “看不出来啊, 人脉挺广，连九爷的人你都认识。”

　　“这位九爷很厉害？”

　　钱世凯大笑，“这么说吧, 全省大部分地方都有九爷的产业, 这家酒店，前面的写字楼，还有那边的住宅区都是九爷的。”

　　“做这么大？”乔庆杰咂舌，原以为钱世凯就挺有钱了，没想到邓九更有钱。

　　钱世凯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九爷的势力不容小觑，跟你那位小兄弟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能飞黄腾达。”

　　“可是沈铭跟他……”

　　“九爷有个女儿叫邓小琬，和沈铭的关系不错。”

　　乔庆杰瞬间明白了，沈铭是要做邓九的女婿。

　　钱世凯知道他想明白了，微微一笑，“小兄弟，既然咱们的关系又近了一层，我也就不端着了，明天我让秘书给你联系，签个长期合作的合同，不过事先说好，我要先订一批货看看，能达到我的要求，才能继续。”

　　乔庆杰赶紧说好，“我们的产品绝对保证质量，大哥您请放心。”

　　……

　　乔庆杰背着包，坐在候车厅里，包里装着和钱世凯签的合同。还有一大叠房地产的宣传材料，一张省城的地图，这些都是万萍要求的。

　　中心地段的房价每平500块左右，阳台的面积不算，郊区的更便宜，乔庆杰为了比对方便，把每张宣传单上都标注上了价格。

　　本来他就是当万萍的任务在完成，知道邓九的产业主要是房地产后，改变了主意。或许万萍的做法是对的，他们没有钱去做开放商，可以买房子啊，屯在手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卖大价钱。他琢磨着买房子就跟买股票差不多，低价进高价出。

　　万萍不是想去帝都定居吗，若是以后赚了钱，没准真就去帝都了。

　　乔庆杰豪情万丈，家有贤妻如有一宝啊。

　　万萍那头，已经算好了账目，今年赚了近七万块钱，全赖乔庆杰跑回来那么多订单。抽个空，和万友开个会，把账目理一下，提前分红，反正他们也不是正规的，报税啊，汇算清缴的通通没有，自己说了算。

　　乔庆杰先去的万萍娘家，在岳母家吃了顿饭，三口子一起回了家。

　　乔庆杰把在省城的事都说了，万萍知道沈铭和邓小琬的事后，很替他高兴，一辈子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她翻看着宣传单，在地图上做标记，最后选定市中心的房子，比起后世单价两三万的房子，真要便宜多了。

　　万萍拿账本给乔庆杰看，留下两万块的成本，能分到三万块钱，买一套一百平米的，付全款，还不够。

　　万萍想做贷款，乔庆杰不同意，他怕厂子万一出现问题，没有钱付贷款，房子被银行收回去，就白忙活了。

　　“我手里边还有点股票，卖一部分吧。”

　　乔庆杰顶替万萍的位子，每个月也有工资拿，除了万萍生孩子住院花的多些，平常的开销不大，多余的钱便拿去买股票了。

　　万萍同意这么办，想想马上在省城就有房子了，很是高兴，点着一一的小鼻子，“等你长大了，咱们就去省城读幼儿园。”

　　一一啊啊的，像在回应。

　　万萍更高兴，抱起儿子亲了两口。

　　乔庆杰吃味，指着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万萍捂住儿子的眼睛，“少儿不宜。”极快地凑过去，在乔庆杰的脸上亲了下。

　　自从万萍生了孩子，俩人还没亲热过，简单的一个动作，搞得俩人的脸红的跟火烧一样。乔庆杰看看天色，跳下炕，“时候不早了，我去锁大门，早点休息。”

　　万萍的脖子根也跟着一起红了，猴急猴急的。

　　一一又啊啊的，去拽万萍的头发，万萍吃痛，赶紧掰开他的小手，“一一乖，不能拽头发。”

　　一一的小手上缠着一根黑发，万萍扯出来扔在地上，拿起小老虎塞到他手里。

　　乔庆杰锁大门的还没有回来，万萍伸着脖子朝外看，没看到人影，抱着一一出来。

　　乔庆杰正在胡同口跟人说话，隐隐约约的听到说什么尸体。乔庆杰歪头看到万萍，急急忙忙地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乔庆杰的脸色不大好，锁上门，拉着万萍往屋里走，“前几天下大雨了？”

　　“是啊，都在说挺邪门的，明明入冬了，不下雪反而下雨，不过后来温度降低，又下了点雪。”

　　“他们说在成成的坟上看到了乔济民的尸体。”

　　“啊？”万萍瞪大双眼，“怎么可能？”

　　怪不得最近杜家燕的神情不大对，她肯定早就知道了，瞒着自己。

　　“尸体已经被领回去了，明天重新安葬，他们家里请不起人，济民母亲到处求人帮忙，刚才那人刚从乔济民家回来。”

　　“乔济民疯了，会不会是他自己？”

　　“刚才那人也说有可能，不然乔济民怎么会跑到成成的坟地上。”

　　大晚上的说死人，瘆人，万萍的手背上蹿起鸡皮疙瘩，“死就死吧，也不关咱们的事，赶紧进去，冷死了。”低头看到一一瞪着两只小眼睛听得炯炯有神，万萍乐了，“听的这么入神，你能听懂啊？”

　　一一格格地笑，两只手抱着小老虎。

　　房间里暖和多了，坐在热炕头上，手脚很快不那么冷了。

　　一一又开始玩丢老虎的游戏，几乎每次都甩到乔庆杰脸上，乔庆杰一瞪眼睛，他就乐，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乔庆杰瘫在炕上，这什么儿子，专看自己老爹出丑，“有本事你丢到你妈脸上啊。”

　　一一的小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又扔到乔庆杰脑袋上。

　　万萍喷笑，使劲亲儿子，“一一真棒，这么小就知道疼妈妈。”

　　乔庆杰躲到万萍身后，揽住她的腰，下巴搁她肩膀上，“小子，你再扔。”

　　一一很是轻蔑地嘶了一声，摆弄着小老虎自己玩起来了。

　　乔庆杰惊得嘴巴都张大了，“这小子不会是人精吧？”

　　万萍乐，握住乔庆杰的手，“一一聪明。”她也发现了，一一比同龄的孩子要聪明很多，才两个多月，已经在尝试翻身。

　　乔庆杰在万萍的唇上啄了下，“他怎么还不睡觉？”

　　“中午睡过了，至少要到九点。”

　　乔庆杰哀嚎，有了孩子真麻烦，夫妻亲热下还得等着孩子睡着。他跳下炕打开电视，正在演广告，换了好几个台，乔庆杰啊一声，“都演到这了？”

　　万萍去看，张无忌闯进了周芷若的婚礼，周芷若性情大变。

　　乔庆杰趿拉着鞋子上炕，口气颇是遗憾，“好几天没看，丢了好几集。”

　　乔庆杰这人喜欢看武侠片，什么七侠五义，笑傲江湖，绝代双骄，不管是八十年代的，还是新拍的，只要在演，他就看，有的时候能看到午夜十二点。

　　万萍使坏，给他剧透，乔庆杰就捂她的嘴，知道后面的情节，就没意思了，他喜欢猜剧情的紧张感。

　　万萍瞥了一眼，是马景涛版的，故意咦了一声，“你以前没看过吗？我跟你说，有个版本是梁朝伟演的，前一段时间重播了……”

　　乔庆杰赶紧捂她的嘴，老毛病又犯了，能不能让他好好的看一会儿。

　　万萍扒他的手，“唔唔……”

　　“你答应不说，我就松开。”

　　万萍点头，乔庆杰的手甫一松开，万萍马上说：“周芷若以后会接管峨眉派掌门，她……唔……”

　　乔庆杰直接用嘴堵住，万萍拍他后背，一一还看着呢。

　　一一眨巴两下眼睛，啊啊地叫。

　　万萍推乔庆杰，乔庆杰将她的手按到头顶，得教训一下，不然每次都看不安宁，他就奇了怪了，她怎么有那么的时间看电视，只要他打开一个，她就能说出后面的情节。

　　……

　　孙爱珍尖叫一声，醒了过来，满头满脸的汗水。自从乔济民的尸体被发现，她就没睡过安稳觉，一闭上眼睛，乔济民就来找她，搞得她都不敢睡觉。

　　其实乔济民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要烂了，根本分不清楚死因，臭气熏天。

　　孙爱珍穿好衣服，烧了点早饭，吃好后，在街里晃荡，耳朵支棱着，他想知道关于乔济民的死有没有什么风言风语。

　　大家猜测是乔济民自己埋进去，窒息死的。

　　几个二踢脚放过，一队抬着棺木的人缓步走了出来，济民母亲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在前头，期期艾艾地哭。

　　孙爱珍却偷偷笑起来，埋吧，入了土，谁也不会知道这事是她做的了。

　　孙爱珍心情舒畅，好几天没有见过一一了，便拐弯去了乔庆杰家。

　　家里边正在核算账目，万萍一笔笔的报给两人听，万友只能听个大概，乔庆杰听得糊里糊涂，问了无数个问题，万萍耐心地解释给他听。

　　乔庆杰提起钱世凯的话，他觉得有必要注册个工厂，弄个商标。

　　万萍也同意，可是需要注册资金，他们手里边的这些钱又要拿出去了。

　　万友有些不愿意，他老了，说句难听的，还能折腾几年，就想拿到现钱，不想再去弄什么商标。

　　双方的意见无法统一，僵持住了。

　　孙爱珍正好这个时间进来，大家看到她都一愣。

　　万友站了起来，“这是改天再商量吧，我先走了。”

　　乔庆杰送万友出去，“万友叔，我知道你不想折腾了，可我和万萍都想扩大，你再考虑考虑，我也再想想，看有没有折中的法子。”

　　万友答应下来，乔庆杰送到大门口，赶紧往屋里跑。

　　孙爱珍正抱了一一晃，一一盯着天花板，称得上是面无表情。

　　万萍生产后丰润了一点儿，脸上的皮肤粉嫩，怀孕时长的痘痘，出了月子就没了，头发松松的绑在脑后，有几分慵懒，她比以前更漂亮了，少妇的韵味出来了。

　　孙爱珍看到她的样子就火大，日益衰老的身体让她对年轻人多了很多羡慕与嫉妒，尤其是像万萍这样漂亮又年轻的女人。都做妈了，还打扮地跟个姑娘似得，像什么样子。大概她觉得像乔善善或是黄五妹那样的，才是已婚妈妈的形象。

　　“一一都没长胖，是不是奶水不够啊？”

　　他都胖的没脖子了，还说不胖，万萍很想翻个大白眼，不由分手把孩子抱过来，“不能太胖，以后瘦不下来就成小胖子了。”

　　孙爱珍有点不甘心孙子被抱走，尤其是孙子到了万萍怀里就格格地笑，她每次抱一一，一一都没有笑模样，“胖有什么不好，说明家里吃的好。”

　　万萍撇嘴，“要是易胖体质喝凉水都会胖，跟吃什么没关系。”

　　“你为什么老是顶我？”孙爱珍的脸色阴沉，“你信不信我让老四休了你，老三媳妇儿快被赶出家门了。”

　　万萍嗤笑，“那你去跟乔庆杰说啊。”

　　“说什么？”乔庆杰进来，看屋里的阵仗就知道俩人又怼起来了，顿时觉得头大，一个箭步，挡在万萍面前，“妈，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愿意哪天过来就哪天过来，房子是我盖的。”

　　万萍不服气，“可账是我们还的。”

　　“你一分钱又没出，还要了那么多的彩礼。”

　　“我准备嫁妆了啊，厂子也带过来了。”

　　孙爱珍顿时语塞，只瞪着万萍，好像这样就能把万萍给瞪没了。

　　乔庆杰忽然不想去注册什么商标了，先买房，后面有钱了再说工厂的事，家里没办法住了，她推着孙爱珍外外走，“妈，你去逛一逛，或者去三哥那看看，两个女人在家，日子过得可热闹了。”

　　一夫二妻，能不热闹吗。

　　蔡佳是铁了心的要把他们弄离婚，撺掇着乔庆来辞了职，就在家里腻歪着，用她的话说，黄五妹迟早有一天受不了会离婚。

　　黄五妹一有气就摔东西，家里没有几件全乎的，缺个口，掉块瓷，再正常不过。

　　黄五妹摔东西，乔庆来就上手，隔个三五天，就上演人仰马翻的戏码。

　　乔梦媛整天冷着脸，十岁的小姑娘，从来没有笑模样，班里的同学都笑话她，说她爸爸领了个女人回来。

　　乔梦媛不想上学，更不想回家，天大地大，没有她一个小孩子容身的地方。

　　磨磨蹭蹭的，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了黄五妹鬼哭狼嚎的声音，乔梦媛顿住，看了眼右边的胡同，拐了进去，走到胡同口，就是村子外头，沿着小河走了一段，看到了乔庆杰家。

　　过年的时候来要压岁钱，四叔被迫起床，生气归生气，还是笑呵呵地摸他们的头，给了压岁钱，四婶儿也和和气气的，她的家里从来没有这样过。听说四婶儿生了个弟弟，她只在摆满月酒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都说弟弟长得很可爱。

　　鬼使神差的，乔梦媛走了进去，站在院子里头犹豫，四叔欢不欢迎我？

　　万萍从窗户里头看到乔梦媛，让乔庆杰出去看看，家里闹成那样，孩子定是顾不上的。

　　乔庆杰从屋里出来，叫乔梦媛，乔梦媛怯怯地应了声，不敢往里走。

　　乔庆杰拉起她的手，“吃饭了没？四叔家里煮的稀饭。”

　　乔梦媛摇摇头，她长得很瘦小，背一个大书包，书包的边角有些破损。

　　万萍给她摘下书包，搁在炕上，她穿的很单薄，手冰凉。万萍打开炉门，让她挨着炉子坐。

　　乔庆杰放好桌子，摆好碗筷，叫他们吃饭。

　　乔梦媛很局促，端着碗喝稀饭。

　　万萍给她夹菜，“四叔家就是你自己的家，别拘束，想吃什么就自己夹。”

　　乔梦媛点点头，拿起一个馒头吃，估计是饿的狠了，吃的特别快，万萍怕她噎着，一直让她慢点吃。

　　乔庆杰不动筷子，就看着乔梦媛吃，万萍也吃不下了，做父母的只想着他们自己，从未考虑过孩子，乔梦媛得多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狼吞虎咽的。

　　乔梦媛喝了两碗稀饭，吃了两个馒头，半盆子的菜，小脸红扑扑的，总算是有了精神。

　　万萍问：“学校留作业了吗？”

　　乔梦媛点头。

　　“待会儿让你四叔收拾了桌子，你就在这上面写好不好？”

　　乔梦媛又点头，怯怯地说了声，“谢谢四婶儿。”

　　万萍摸摸她的头，上炕奶孩子。

　　乔庆杰洗碗筷，洗好进来，瞄了眼电视，又瞄了眼正在写作业的乔梦媛，去逗弄儿子。

　　乔梦媛咬笔杆，眉头紧锁，好久没有下笔。

　　“媛媛，是不是不会做？”

　　乔梦媛点点头，她的学习成绩并不好，一到家黄五妹就让她干活，根本没有时间写作业。

　　万萍让她拿过来，很简单的四位数除以一位数，她跟乔梦媛讲，大概她讲的不好，乔梦媛听得一头雾水。万萍写了个三位数除以一位数，乔梦媛摇摇头。

　　万萍扶额，看来这孩子的课程落下不老少。

　　一一去抓乔梦媛的书，万萍赶紧拿开，“你先做会做的，等一一睡着了，我再教你。”

　　乔梦媛没做几道题就放下了笔，万萍扫了一眼，一大片都是空白的。她这种情况是要请老师单独补课的，就算她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媛媛，你妈妈没有管过你的学习吗？”

　　乔梦媛摇头，“妈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认识几个字就行了。”

　　万萍叹气，她自己吃了没读书的苦，还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庆杰，你先送媛媛回去吧，时间挺晚了，别让三嫂担心。”万萍又对乔梦媛说：“以后放学不想回家就来四婶儿这，四婶儿尽可能教你，今天先回去好不好？”

　　乔梦媛默默地收拾书包，她很想告诉万萍，就算她一晚上不回去妈妈也不会担心，她现在的心思都在跟蔡佳斗法上。

　　乔庆杰一边拎着书包，一边牵着乔梦媛的手，他的手又大又温暖，乔梦媛舍不得松开，攥的死死的。

　　家里依然很热闹，黄五妹和蔡佳在斗嘴，乔庆来帮着蔡佳，黄五妹骂不过就摔东西，晚饭估计也没做，孩子根本顾不上管。

　　乔庆杰拉着乔梦媛进去的时候，乔庆来只说了句，“怎么去你哪儿了？”

　　乔庆杰冷着脸，送乔梦媛进了房间，“媛媛，你自己铺床睡觉，明天要是没有早饭吃就去四叔那。”他摸了摸孩子头，关上门，目光落在黄五妹脸上。

　　“三嫂，你来我们家也十多年了，我把你当亲人，才劝你的，你听我的，跟我三哥离婚吧，带着媛媛走，你再闹下去，毁掉的不但是你，还有媛媛，她才十岁，正是需要人照顾的年纪。三嫂，说句不中听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媛媛跟你最亲，别连这最后的亲人都失去了。言尽于此，你听或不听都随你。”

　　乔庆杰甚至没有跟乔庆来说话，就离开了。

　　万萍说的很对，离婚很简单，何必为了那么简单的事为难自己呢，有的时候分开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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