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召进厨房后, 很快端了一碟水果出来在茶几上。客厅的电视打开了, 路漫自己调到法制频道, 一边看节目一边用牙签吃几口被切成了小块的哈密瓜。
在客厅坐了片刻, 她起身到厨房门口去, 好奇朝里面张望两眼。顾南召正埋头切甜椒, 没有看她, 却带着点笑问:“这么不放心我的手艺吗?”
路漫心虚般笑笑:“没有。”她视线还在厨房里转,汤煲上了,米饭也煲上了, 流里台上两个花纹白盘子里有已经准备好了的食材,慢悠悠的落到顾南召身上。
顾南召看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仍笑:“你要是这样盯着我, 我恐怕会紧张,反而发挥不好了。如果味道不佳, 请务必多多谅解。”
“好。”路漫飞快应了一声, 顾南召稍微怔了一下, 又听见她的声音在说, “好吃算你的, 不好吃算我的。”他哑然失笑, 她却退到了餐厅,在餐桌旁坐下来。
餐厅和厨房是紧挨在一起的,路漫留在餐厅里和顾南召说话。前几天的那一桩事情如今处理到什么地步, 如今还没有人和她说起过, 她出于关心询问十分正常。
“那天晚上授意劫持我的人,有眉目了吗?”路漫斟酌开口。
她的声音清晰无误传进厨房,里边的人听得很清楚。
顾南召语气坦然,很快回答:“嗯,多亏你的录音。”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做得到这一件事,顾南召内心将其归结于冷静理智,以及她完备的职业精神。
有时候细细的想一想一些事,他会觉得沈青溪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远远超出她年龄的聪慧。然而在某一些时候,同样能感觉到她身上属于这个年龄会有的脆弱。
只是不说同年龄的女孩子了,哪怕是同年龄的男性,又有几个能把她比过去?顾南召心里琢磨着,也觉得自己不必单单把她看成一个小姑娘。
沉默了片刻,他停下手里的事情,对厨房外的人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差不多弄明白了。过两天,我会亲自去谈一谈这次的事,只是不该连累你遭这罪。”
路漫说:“也不是你的错,何况你之前已经道歉过很多次了。这些不要紧,唯一希望事情可以被妥善解决,不要再生事端……下次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幸运。”
她话音落下,顾南召人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他倚在门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暗条纹衬衫,袖子挽起至小臂,手上残留水珠,轻轻皱着眉,眼底透出萧索之意。
路漫脸上原本尚且算轻松的表情,在望见顾南召脸上凝重的一刻,微微收敛。她别开眼,顾南召低落开口:“我宁愿你同我提一些要求,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没有能说出口的话,是他舍不得。让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受到这种惊吓和伤害,实在不应该,却无法补偿她什么,这是最让人无力的。
路漫望一望不知在想什么而有点儿出神的顾南召,悄悄道:“其实在车上,知道是因为被误会我们的关系才遇到了这种事的时候,我赌气想过……”
顾南召被拉回思绪,静静望住她。
路漫咬了下嘴唇,声音却更轻了:“我那会儿想,反正遭了这罪,还不如回去坐实了这关系,省得平白吃亏……”她又笑,“可哪里真的敢,我只好吃亏了。”
顾南召因为她无奈的一句话反而舒展眉眼。
他看一眼厨房里面,径自说了声:“再二十分钟就能开饭了。”
镇静的语气,稀松平常的话,竟叫人领悟出几不可察的宠溺。
路漫抬抬眼,顾南召已经重新走进去里面。
厨房里面很快有炒菜的响动和香味传出来。二十五分钟过去,饭菜齐齐上桌。糖醋里脊、黄瓜鸡丁、蒜蓉油菜,外加一锅排骨汤,家常菜肴,一样鲜香无比。
顾南召在路漫对面坐了下来,主动帮她盛了碗汤。路漫道了一声谢,后来两个人安静的吃饭。顾南召下筷子尝第一口,就皱了眉,对面的人脸色平静在吃里脊。
挨个菜尝过一遍发现都味道欠佳,他难得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偏偏路漫吃得坦然,完全无关紧要的样子。
顾南召搁下了筷子,无可奈何说:“太久没下厨也生疏,放调料没轻重……哎,少吃两口,我这就让人打包吃的过来。”
路漫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汤,俏皮笑笑:“顾先生的私房菜手艺,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尝到吧?没关系,刚刚明明说好了——不好吃算我的,何况没有那么糟糕。”
顾南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凝神辨认她话里真假之意。
路漫也看他,诚心诚意道:“真的挺好的,下次能少放点儿盐,就更好了——”
顾南召忍不住笑了。
他越发无奈,却平静的说:“好,下次一定少放点儿盐。”
一个星期后,路漫接到警局通知,说那天晚上的人已经抓到了。她过去的时候,得知消息的顾南召陪她一起去的。后续怎么处理,倒是不太需要路漫来操心了。
这些人落网又过去了两天,路漫带上了顾南召之前给她的名片,去了医院一趟。她脸上的伤口较浅,夏天伤也好得更快,现在已经慢慢有疮痂脱落的情况出现。
下午下班回到家里,路漫才进门没多会,门铃被人摁响了。她从猫眼里看到是顾南召的司机,便打开了门。司机直接将一支录音笔和一张银|行|卡递过来给她。
路漫疑惑的看向他。
司机解释说:“沈小姐,这些都是顾先生交待转交给你的。”
路漫还没有说什么,司机的手机先响了。他看一眼手机屏幕,接起了电话,而后将手机递给了她说:“是顾先生。”路漫这才接过来了手机。
顾南召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录音笔物归原主,银|行|卡里面是一笔钱——不是我给你的,只是帮你索要到的一笔人身损害和精神损失赔偿费。”
路漫迟疑道:“我也不好收下的……”
顾南召低咳了两声:“这笔钱现在是你的,你愿意怎么处理都没问题。”
电话挂断后,路漫将手机递回给了司机。
她犹豫半晌,才问:“顾先生……身体不舒服吗?我刚刚听到他咳嗽。”
憨厚老实的中年司机别有深意的一句话:“顾先生的事,我不好多说,沈小姐若是关心,可以自己和顾先生联系。”
路漫点点头。
她将东西收下来后,顾南召的司机也走了。
路漫自然没有给顾南召打过电话,只是不难知道,前一阵子顾家老爷子的身体不怎么好,人住进了医院。体检的结果显示,顾家老爷子存在肝硬化的问题。
对任何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来说,身体一旦出现问题,都必须得十分重视。顾老爷子住院治疗,公司由顾南召的大哥稳住,医院这边则是顾南召一个人在打理。
除了要和医院方面沟通确定治疗方案之外,还要安抚好母亲,通知在国外的兄弟姐妹都回国来……等等诸种琐事,无不需要耗费心力,确实是不怎么好受。
路漫一边通过系统了解顾家情况,一边仍上自己的班。
顾南召让司机带给她的这张银|行|卡里面的钱足有七位数,她把一半拿了出来,捐建两所希望小学。剩下的一半,投进股市,多少挣一点。
又过了一个星期后,路漫按照那位医生指示,来医院复诊。从出租车下来以后,她直接到门诊大楼。走到大厅时,路漫迎面看到了顾北川。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前,可沈青溪外貌也几乎没有变,顾北川仍轻松的一眼认出她。昔日情侣偶然碰面,总是容易无可话说,也不知这话应该从何处说起。
路漫面有错愕,看看立在面前的人,勉强笑笑,寒暄一句:“回国了啊。”
顾北川却是脸带愁容,说:“我爷爷身体不好……”
她出于礼貌问了一声:“是有什么状况吗?”
顾北川简单解释,又再看一看路漫,注意到脸颊一侧疤痕。
“你的脸……怎么了?”顾北川拧眉问道。
路漫抬手摸一摸自己的脸,摇头说:“差不多已经好了。”
顾北川却多看两眼,犹不放心,伸手撩开她颊边的头发,想要仔细看看。这样的举止多少亲密暧昧,不适合出现在了一对分手男女之间。
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她头发的一瞬间,路漫立刻就避开了。顾北川的手臂在半空僵了一瞬,才收回去,有点儿不自然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又插进了裤兜。
“青溪,你是不是在怨我?”顾北川低下头看她,没有忍住问出来一句。
路漫抬抬眼,看他,又是摇头。
顾北川压低声音问:“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这么抗拒我?”
路漫像克制一般的回答:“我们已经分开了,我没有任何要回头的打算。”
顾北川怔怔盯住她。
路漫说:“希望你也可以往前看。”
“北川,你在这?”突来的另一道声音将顾北川拉回现实。
他看了过去,喊了一声:“小叔。”
路漫循声回过头去,视线同顾南召交汇一瞬,像懵了一下。
顾南召目光却仅仅从她脸上扫过,看向顾北川说:“正好,有一点事情需要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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