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快的原因是早上在家里, 他那本市报社当社长的老妈又念叨了, 说什么, 你也老大不小了, 眼见着三十多了, 咋还没给我们领回一个媳妇来啊?你不会是想让我跟你爸都等得白了头, 你还没成个家吧?她一开始这样念叨, 蒋红旗也不说话,就低着头吃早点,到后来, 他那在中医院当院长的老爸蒋保国也参与进来,说他不务正业,好端端的中医世家继承人不在中医院里治病救人人, 偏要跑到东城的小诊所里做什么研究?研究什么?咱们祖宗给咱们研究出来的中医治法还不够多吗?显得你去研究?你以为你是谁啊?华佗?扁鹊?
这一说, 就把蒋红旗给说火了,他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站起来就说, “您好啊, 您很快就把中医院变成了死水一潭了, 那些医生天天坐在那里, 来个病人就拿着老祖宗留下的那些法子来给药, 结果呢,不是看错了,就是药不对症, 您知道现在人家都怎么说中医院吗?说那是一个大糊涂虫养了一群小糊涂虫……”
“放肆!”这话一说, 蒋保国就把桌子掀了。
夫人隋玲哎呀一声,吓了一跳,紧跟着就说,“你们到底是爷俩还是冤家啊,一凑到一起就吵架,这下好了,还掀起桌子来了,蒋保国,这里是家,不是医院,你别拿院长那一套来对待我们!”说着,她就哭了。
这蒋保国是个惧内的,其实也不算是惧,就是比较知道疼媳妇,马上就不顾得跟蒋红旗置气,去安抚他家夫人了。
蒋红旗气呼呼地离开家,到了诊所,这气儿还没消呢,护士小王就说他表妹来找他了。
他就一个表妹,就是程爱香,香子今早上还给她电话,说是她朋友四梅要来找他,还说若不是她上班,她就亲自带四梅来了,嘱咐他,别给四梅脸子看,说四梅到了,就跟她到了,没啥区别!
蒋红旗应了,刚撂下电话,他“表妹”就来了。
所以他对程四梅的这第一印象并不好,认为她故意冒充香子,这也太有点狡猾世故了。
“那个所长同志,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我确实没想着骗谁,是那护士姑娘听得有点焦急了……”程四梅话没说完,蒋红旗就冷笑了,“她听焦急了?那么你呢?你不会解释吗?”
我……
程四梅被他一句话僵在那里了,她本来是要解释的,但看那小护士跑去找所长了,就心里想着将错就错吧,总归能见到这位所长不就成了?
“我确实没来得及解释,这点是我大意了。”这话程四梅的语气软了下来,算是认了个错吧。
“哼,现在的人就这样,积极向上的没几个,落井下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倒多的是!”蒋红旗冷哼一声,再看程四梅的眼神就带了几分的鄙夷了。
程四梅的脸腾地就红了。
“蒋红旗同志,你不能这样冤屈别人,对,我是托了香子来找你帮忙的,但这不算是不择手段吧?你乐意帮就帮,不乐意帮就算了,至于这样拿着大所长的架子在这里对我这个小老百姓百般的冷嘲热讽吗?对,我承认,我是当香子是最好的朋友,也想当然地以为她的亲戚也都是跟她一样的好人,却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算了,我不求您,您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招惹不起!”说着,程四梅抓着挎包转身就走。
蒋红旗倒是被闪了一下,愣在那里。
我说什么了吗?难道她假借着我表妹的名义,我还不能说了?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他也火刺刺的转身就回了二楼的办公室,刚坐下,程爱香的电话就来了,“表哥,四梅去了吧?我跟你说啊,四梅可是个好的,不然我也不能当她是最好的朋友,你可得好好跟她谈,她也是有困难……额?表哥,你咋不说话?四梅呢?在跟前吗?我跟她说一句?”
“香子,那个四梅走了。”这会儿蒋红旗的火气降下来了,他想想,我这是怎么了?就逮着那么个误会就把人家香子的朋友给好一通损,把人家损跑了,香子这边咋交代?
“走了?咋走了?你们谈妥了啊?”程爱香在电话里一头雾水。
“不是,她……好像是我说的话让她生气了,她就走了!”这话已经是蒋红旗能说的最低姿态的话了。
“哎呀,表哥,你是不是又摆脸子给人家四梅看了啊?四梅可是个好人,她善良,但却敏感,你那么对她,她一定是难过了,哎呀,表哥,我好不容易拜托你一件事儿,你就这样帮我办啊?”电话里程爱香都在跺脚了。
“那……你让她下次再来一趟吧?”蒋红旗说道。
“表哥,你当我们乡下人进趟城容易啊,又开证明,又花钱坐车的,真是的,表哥,我不理你了,太让我失望了!”程爱香气呼呼地把电话挂了。
“喂,香子……”蒋红旗再喊,那边已经是滴滴滴的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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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四梅从中医诊所里出来,肚子都被气得满满的,什么人啊,怎么那么不讲理啊?她虽然是来求他的,但也不用这样托大拿捏人吧?是那个护士听错了,能怪自己吗?
她有心想要坐车回去,但想想,不成,来都来了,不找到草药的销路就不能回去!
没有销路怎么赚钱?没有钱她怎么嫁给李路生?
是以,她寻着前一世的印象去了西城,找那位老中医。依稀记着他好像姓谢!
从东城到西城足足穿过了整座康城,程四梅都是用走的,城里公交车也有,但她不舍得花那份钱,这进城来回就一块多钱,销路如果找不到,这一块多钱可就白花了,她哪儿舍得再坐公交车啊!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她才找到了记忆里那个老中医所在的弄堂。
她记得弄堂门口应该有一个幌子啊,幌子上写着,谢记中医。
可这里怎么没有?
她沿着这条街来来回回走了三四趟,最后遇着一个出来丢垃圾的老人,她就问老人,“大娘,您知道这附近有个姓谢的老中医吗?”
“啊?你说谢三堂啊!”那老人貌似被吓了一跳,眼神很警惕地看了下四周,见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姑娘,你找谢三堂做什么啊?”
“大娘,我找他看病啊!”
“唉,姑娘啊,你甭找了,谢三堂啊前几天被带去了外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老人说着,就摇着头走了。
程四梅这才想起来,前一世她是在路生过世后,也就是国家政策放开了,才跟谢中医取得的联系,这会儿她找不到他,也是必然。
无奈,她只好拖着两条僵硬的腿往外走。
就这样回去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那以后呢,药草找不到销路,也就没钱赚,没钱就意味着上一世的命运还是无法改变,她还得跟李路生过着紧紧巴巴的日子,李路生就还得去拉脚……
不,我不能这样轻易放弃!
她想来想去,也就有中医诊所那一条道儿了。看看天,已经是过晌了,再不赶紧赶到中医诊所去,下午回去的车就耽误了。
所以,她快步往回走。
又用了一个多小时,她回到了东城那家康城第一中医诊所。
推开门,又遇上小王护士,她瞪了程四梅一眼,“你又来做什么?害得我给所长训,你能不能实事求是的,拐弯的跟我们所长攀亲戚,你也好意思啊?”
程四梅没继续跟她斗嘴的兴致,她累得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己个儿的了,一天没吃饭,她肚子空空的,浑身也没力气,“我找你们所长?他在吗?”
“不在!”小王护士没好气地说道。
“小王姑娘,我是真有事儿,你就别跟我一样的,麻烦你给找一下所长呗!”
“我说不在就不在,你啰嗦什么啊?”小王护士不耐烦了,白了她一眼,就往里头去了。
程四梅火起,今儿个说什么也得见着那个蒋红旗,不能白来。想到这里,她径直就迈步往里走,她猜着那所长是在后头的小楼上,想到那里去找她。
“喂喂,你干嘛??”小王护士挡着她。
“我找你们所长,别在这里挡着我,我有急事!”
“我都说了,我们所长不在,你快走,走……”小王护士试图往外推搡她,被程四梅一把给推到一边去了,她一个干过乡下活儿的女子自然劲儿比一个小护士大,小王护士被她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登时就不乐意了,“你走不走,不走我报派出所了?”
一听小王护士说要报派出所,程四梅有点怕了。
因为她挎包里装着一把药草呢,若是真到了派出所被搜出来,她带着药草来中医诊所找所长,这一联想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大姐,我们所长的确不在这里,上午你走后不久,所长就走了,这会儿没回呢!”小崔护士是个和颜悦色的,过来解释。
“真的?”程四梅有些泄气了,转身要走,小崔护士在后头说,“不过我们所长下班前一定会回来一趟的,他的包还在所里呢。”
程四梅听了,对着那小崔护士说了声谢谢,她就推开诊所的门出去了。
她没走。
既然他下班前回来,那她就在这里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快六点了,程四梅心里正焦急,却看到一个远处一个高个子男人走来了,白衬衣,黑裤子,黑皮鞋,是他!
她一惊喜,想要迈步迎上去,但没想到站得太久了,她两条腿都是僵硬的,这冷不防一迈步,人一个趔趄就朝前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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