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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大结局

重生回到60年 槿妆 16623 2021-04-02 11:17

  “干妈, 红旗哥心里真的有我, 都是这个女人坏, 不然红旗哥不会这样的!”白雪晴说着, 就泪眼婆娑的, 看起来竟平添几分可怜。

  程卫平看看瘸五, 那意思, 五叔,那个男人到底喜欢哪个啊?是四梅,还是这个姓白的?

  瘸五不着声色地对着他摇摇头, 那意思,别说话,等着看下文。

  程卫平这才按捺下情绪, 等着四梅来。

  程四梅听说蒋红旗的老妈来了, 就苦笑了,心道, 蒋红旗啊蒋红旗, 对于你, 我是真的招惹不起啊!

  不过, 凡事儿总是要应对的, 更何况对方打上门来了, 如果她退缩了,那不是正显示了她的心虚吗?

  “四梅,这可咋办啊?那城里的女人可不是善茬儿啊, 你爹不在家, 我……”潘老太追出来,脸色都变了。

  “没事儿,妈,您就在家里看着妮子吧,总归她再厉害,也不能把我吃了,放心吧!”程四梅对着潘老太摆摆手,让她回去。

  “四梅,你就听我一句,以后莫再招惹那个人了,他不是咱们该招惹的,倒不如应了周婶子给你说合的那个……跟谁不是一辈子,能过得舒坦不就成了!”潘老太还在那里叨叨,程四梅已经走远了。

  唉!

  她看着闺女的背影,也就只剩下叹息了。

  “奶,我去保护我四姑!”军宝拎着锄头就往大队部跑。

  “哎呀,混小子,你给我回来,你不能去搅闹啊!”潘老太急得倒腾着两只小脚去追,但没追上,后头妮子又在哭着找妈妈,她只好反身回来,心头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可千万别让四梅吃亏啊!

  “婶子,您在家里等着吧,我们几个过去看看,咱们全村多少人,难道还怕了那城里的妇人?”说话的是梨花嫂子。

  “对,那妇人就是头上长角了,这回,咱们也得给她拔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四梅被欺负!谁都知道四梅是个好的,不好的就是那个男人,他没事来招惹咱们四梅,却又让他妈来咱们村搅闹,实在是可恶!”孙云是个性子直的,说话就拉着梨花嫂子往大队部赶去。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亲不亲,同村人、

  程四梅到了大队部,远远的就听到白雪晴在哭诉,“你们村的村风也太恶劣了,不然那个女人怎么就能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儿来?呜呜,我跟红旗哥是未婚的夫妻,她从中硬插了一杠子,分明是不要脸!”

  “对,这种女人就是不要脸,雪晴,你甭哭,有干妈给你做主呢,等下她来了,你把她那脸给撕烂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到处去骗人!”这是隋玲的声音。

  程四梅心中火起。

  推门进去,她并没有看隋玲跟白雪晴,反而看着程卫平跟瘸五,“卫平哥,五叔,您们找我有事儿?”

  “四梅啊,最近村里不太平,总有那么些闲杂人等来搅闹,所以我把你叫来呢,主要是跟别人澄清下,你跟那个姓蒋的男子之间是咋样的?”程卫平这话说完,程四梅脸上现出一抹冷笑,“卫平哥,你若是不问,其实我也想说说的,咱们国家现在讲究的是人身自由,言论自由,婚姻自由,这些自由可不是针对什么有钱人,什么城里人的,而是对于全国人都适用,所以,跟蒋红旗之间,怎样都是我跟他的自由,至于这位哭啼啼的姑娘,我倒是想问问,蒋红旗跟你扯证了?”

  “这个……”白雪晴被问住了,可怜巴巴地看向隋玲。

  “哼,就是没扯证,那她也是我认定的媳妇,别人谁都不成!”隋玲怒气冲冲地瞪着程四梅,“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们蒋家怎么可能要你这样一个没素质的乡下人当儿媳妇?”

  她的这话可就打击一片了。

  当即梨花嫂子就喊道,“乡下人咋啦?乡下人素质高不高的,我不说,就说你们城里人,若是素质高,能跑人家门上来扯闲篇吗?四梅说的对,谁都有婚姻自由,只要是你的这个什么干闺女没跟你儿子扯证,那你儿子就是自由的,他自由,我们四梅也没牵绊,那凭啥他们就不能在一起?这位大妈,我看你身子骨也是不咋地,还是快回去养着吧,坐着轮椅来上门闹事的,你大概是全国第一人吧?听人劝,吃饱饭,你还是快回吧,别真的惹急了我们这下没素质的乡下人,让你呢,坐着来,躺着走,你信不信?”

  “你……你们……”隋玲给吓着了,脸色煞白。

  “你们敢欺负我干妈,我……我不会答应的!”白雪晴也骇然地四下里看看,十分紧张。

  “婶子,您回去吧,我跟蒋所长之间,真的没……”程四梅这话没说完,忽然就有人从外头接了话茬,“我跟四梅虽然没有扯证,但是这辈子我非她不娶,如果有人反对,那我不介意打一辈子光棍!”说话间,蒋红旗进来了,一脸的风尘仆仆,进门来上下打量程四梅,见她毫发无损,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妈,您怎么能从医院里跑出来呢,马大夫都急坏了,走吧,我送您回去!”他说着,就要去推轮椅。

  “红旗哥,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舍弃我?她可是个被人抛弃的女人,还克夫,带着个拖油瓶……”白雪晴扑过去,伸手想要拽拉蒋红旗,被他冷冷地推开,“雪晴,我一直拿你当妹妹,你是我妈的干女儿,你愿意对我妈好,我谢谢你,但请你不要在我妈面前挑唆些有的没的,我妈身体不好,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妈好,那就请你劝劝她,让她明白,这辈子我除了四梅,不会跟任何女人在一起……”

  啊?

  “红旗哥,你……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种话来,虽然咱们双方大人都没说什么,可是谁都知道,咱们俩才是两小无猜的一对儿啊!红旗哥,你不要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双眼,她真的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自己知道,你少在一旁说些没用的,雪晴,你如果能祝福我们,那我会拿你当一辈子的妹妹,如果你执意要来欺负四梅,那咱们之间就什么都不是,以后绝不会再有任何来往!”这话说完,蒋红旗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红旗,你说什么呢?雪晴可是你爹跟我认定的儿媳妇,至于这个女人,想要我答应她进门,除非我死!”隋玲咬牙切齿,怒视程四梅。

  “我是您的儿子,自然不能逼着答应什么,更不想您有事儿,所以,您说不让我跟四梅在一块那我就不再找她,人一辈子可长可短,我之后的人生只求尽孝道,其他的,一概不提!妈,咱们走吧……”说着,他冷冷地把白雪晴推开,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臭小子,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吗?你一辈子不娶妻,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嘛?哎呀呀,你可气死我了……不,我绝对不会答应,你说什么都不答应……哎呀,我的头疼,头疼死了……”隋玲歇斯底里地喊着,被蒋红旗推出大队部,“行,妈,您说怎样就怎样,没人逼着您答应我娶四梅!”蒋红旗说着,就把隋玲抱进了车里,回头冷冰冰地招呼着白雪晴,“你若是想要留在这里,我不反对……”

  “啊?不,红旗哥,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白雪晴直觉得背后一阵阵冒冷风,都是那些村民们对她仇视的目光,她瑟瑟地说着,上了车,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滚,把个隋玲气得直拍打车窗,“臭小子,你就是想要气死我啊!哎呀呀,气死我了……”

  “马大夫,您给我妈看看……”蒋红旗来的时候,把医院里的马大夫,也就是隋玲的主治医生带来了,以防万一。

  “臭小子,你甭让马大夫给我检查,我什么也不查,我活够了,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隋玲在车里嚷嚷着。

  车外梨花嫂子却不屑地说道,“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个城里人吗?换了是我,这样上门来羞辱,我见她一次打一次,四梅啊,就是太善良了,不然会被这娘俩欺负吗?他儿子做不来娘的主儿,却还死乞白赖地来纠缠咱们四梅,他娘呢,也说不听儿子,就只能来搅闹四梅,这娘俩是不是商量好了,故意来欺负四梅的啊!”

  “就是,什么玩意啊,娘俩一个好东西都没有!”孙云表示赞同梨花嫂子的话。

  “就是,就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旁边的人都附和着。

  这些话隐约传进了车里,蒋红旗听了,脸色变得黑沉沉的。

  倒是隋玲气得够呛,“把车窗打开,我要跟这些无良的村民们掰扯掰扯,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想我隋玲,这样多年了,什么时候有人敢对我如此说话啊?不成,红旗,你把车窗打开……”

  “妈,您就消停点吧!”蒋红旗脚下一加油门,车子就疾驰而去了。

  “再来就把你们的车砸啦!”后头有气愤的村民们高声喊着。

  “四梅,你甭跟这种人生气,她们还觉得自己有水平呢,其实,就是一帮势利眼,她们看不起咱们乡下人,咱们没必要跟他们纠葛!”梨花嫂子拉着程四梅的手,说道。

  “嗯,嫂子说的对!”程四梅心乱如麻。

  刚才蒋红旗来了,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跟他妈都说了,非自己不娶的话了,这正是表明了他的真心。

  可是……

  程四梅回到家里,潘老太依旧是一脸愁云,“四梅啊,你说说,这可咋整啊?军宝回来说了,那个人谁一定要娶你!咱们可不能嫁啊,这万一嫁过去日日里被她这样欺负,□□,那日子你可咋过啊?”

  “嗯,我听妈的!”程四梅神情沮丧。

  她哪儿不知道这些道理啊。

  她两世为人,而且这会儿路生死了,他死得可怜,自己就算是为了他对自己的那份心意,也该给他守守孝!

  所以,她暗中打定主意,以后跟蒋红旗之间,就是交易伙伴,就是做生意的客户,其他的,什么都不论!

  三天后,程四梅带着一袋子的药草,把程三桃送去了康城中心医院。

  吴主任给三桃做了详细的检查,最终得出结论,她是在胃里长了一个肿瘤,肿瘤的的大小有鸡蛋那么大,现在正有发展的趋势,若不马上手术,把肿瘤切除,那三桃很可能就会死于无法遏制的痛。

  在吴主任的安排下,三桃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到第四天上,检查结果出来后,就商定了手术方案,那个时期手术条件并不是太好,但因为有蒋红旗的帮忙,所以康城医院用上了最好的仪器,由吴主任亲自主刀,用了足足五个小时,才把三桃胃里的肿瘤全部切除了,数数竟有七八个之多,最大的鸡蛋大小,最小的也有红枣那么大,也是多亏了吴主任的医术高,不然三桃就性命堪忧了。

  程四梅感激得要给吴主任送点东西,被吴主任拒绝了,他笑说,我可是不敢接你给的东西,某人跟我说了,这手术若是出一点差池,那我可就坏事了。

  某人?

  程四梅一怔,马上明白过来吴主任话里的意思,不觉面红,“吴主任,您甭听他的,这事儿该是我感谢您的……”

  “四梅,你甭这样客气,这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也是我该做的,只要病人能康复,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他说着,就走了。

  程四梅眼圈含泪,心里真觉得是遇上好人了。

  为了给三桃治病,她从小北村借了三百块钱,至于杨文生,从三桃被她接到康城那天起就没出现过,大嫚二嫚也被他送回了小北村,给出的理由是她们妈病了,他一个人只能顾得过来儿子,别人他就顾不上了。

  这话说的,简直就不是人。

  气得老实人潘老太把他给骂出门去。

  小北村的村民们也都说这杨文生不是东西,真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了!

  程老蔫知道了三闺女的事儿后,就执意要出院回家,家里只留老太太一个人,还有俩孩子,不,这次加上大嫚跟二嫚就四个孩子了,他放心不下。

  蒋红旗给他做了一番检查,也是觉得他身体好了很多,也就答应他出院的要求了,下晌儿就亲自开车把他送回了小北村。

  程大春就又从中医院诊所赶到了中心医院去,继续照顾三桃。

  动了手术后的三桃,一直情绪都不太好,程四梅知道,三桃的心里难受,大多数还是因为杨文生的绝情,虽然三桃跟杨文生平日里没少吵架,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又有个儿子,作为女人的程三桃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杨文生会对她这样狠心?难道这夫妻二人在一起,真的就只能享富贵,不能共患难吗?

  如此,她想着,心里压力就很大,情绪也不好,时不时地就闹腾,终有一日,她把要吃的药都给丢在地上,还把水杯给摔了,说什么她不想活了。

  程四梅忍无可忍,发火了。

  她对着程三桃大喊,“好啊,你别活了,你现在就跳楼死去!你程三桃是什么人?是一个为自己活着的人,只要你自己活得痛快,你才能让别人痛快,现在你自己活得不痛快了,所以,你也不能让别人好受了,你更不要管别人的死活,你跳下去,你解放了,一了百了,我们都为你高兴!大嫚二嫚也会觉得你这个当妈的死的好,你死了,他们成了孤儿,没准儿也就活不了,随着你去了,让你们娘几个在阴间见面,没什么不好的!程三桃,你想死,尽快死去,也带上俩闺女……”说着,程四梅就把窗子打开了,怒指着窗口,“你跳啊,看看我会不会拦着你?”

  程三桃一脸悲愤,眼泪往外涌,“你……你……”

  “我怎么了?三姐,我可是成全你,你死吧,你死了,俩孩子也会跟着你去的……”

  “不,我不能死,我可怜的孩子不能成为孤儿……”程三桃忽然抬手用力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大姐,我饿了,给我拿吃的,我要快点好起来,我要好生把几个孩子养大,让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嗯,嗯,好,三妹,你能这样想,真太好了……”程大春本来愁得不轻,这会儿见三桃被程四梅给骂醒了,激动得话都说不利落了,强忍着泪水,去给三桃拿来了饭菜。

  程三桃眼圈含泪,大口大口地嚼着饭菜,吃到后来,姐妹三人抱在一起,眼泪无声地在她们脸颊上流淌着……

  半个月后,三桃出院,回到了小北村。

  闻听三桃没事儿了,杨文生带着儿子来了,又是道歉,又是说好话的,央求三桃回去。

  程三桃直接把一盆子水泼在地上,对他冷冷地说道,“你想要我回去也成,什么时候你把地上的水收拾起来,我就跟你回去!”

  “三桃,这咋收拾起来啊?”杨文生傻眼了。

  “那你就记住了,覆水难收,你滚!”程三桃说着,就把手中的搪瓷杯子摔了过去,正好就砸在杨文生的额头上,登时就有血丝渗出来,程三桃冷笑,“杨文生,这是你应得的,滚远一点,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杨文生灰溜溜地走了。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程四梅都在东山忙活,她为了给爹还有三姐治病,借了村里不少钱,她得努力还债,所以不分白天黑夜地忙。

  一天天过去,转眼这年的春节到了。

  腊月二十三左右,程四梅就把这半年存下来的药草收拾好了,雇了赵四的马车送去了城里的中医研究所,顺便她又捎带了一篮子鸡蛋,还有一些自家做的豆腐,这种传统的卤水点豆腐,可是最好吃的,豆味儿浓而不烈,入口十分的滑腻,且有弹性,不管是炖菜,还是煎块儿,都是非常好吃的。

  老耿看到这豆腐跟鸡蛋,高兴的直说,“四梅啊,你说这一年我家吃了你多少东西啊,那咋好意思啊?”

  程四梅笑,“老耿叔,您忘记了啊,不是您到小北村去找我,让我卖药草给您,我估计我这个年都过不去了……”

  “哎呀,四梅啊,这个事儿呢,我可不敢居功啊,其实这都是所长的安排,他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但事儿都到今天这地步了,我还是得跟你说说,所长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老耿叔,我得走了……”程四梅说道。

  “四梅,你听到了吧?我们所长对你的心思……”

  “老耿叔,所长是个好男人,我知道,可是,我不想成为那个搅闹他跟他父母关系的人,人活一世,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痛快,不是吗?”程四梅说着,就笑着说,“老耿叔,我啊,就是这个劳碌命,也习惯了……”

  “可是……”老耿还要说什么,程四梅却已经拎着袋子出门去了。

  她直奔百货大楼,在那里买了一些糖果,几样点心,还有一箱酒,这酒平常时候都是一瓶一瓶的买,这要过年了,一年来她承受别人的恩惠太多了,也该借着过年好好表示表示谢意了。

  买了这些吃食儿,她闷头想了想,又去了二楼。

  她买了几米布,若不是手中的布票实在是没了,她还想要再买几米,这几米布,她算计了下,估计给几个孩子,做过年的衣裳够了,剩下的裤子布料,正好给爹妈一人做条裤子。

  至于爹妈的上衣,她买了成品,款式还成,就是布料挺普通的,棉布。

  这样一回去,把家里老的小的全都给高兴坏了。

  潘老太的眼圈红了,直说,都是跟着四梅沾光了,不然这都多年过节不做新衣裳了,这次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第二天一早,程四梅就去了村里大队部。

  程卫平正带人在收拾大队部,准备挂上红灯笼,贴上窗花,给死气沉沉的大队部增添一些过年的气氛。

  看到她来,程卫平停下手里的活儿,问,“四梅哪,你不来,我也准备让人去叫你过来领取这一年的工分钱啊!”

  “卫平哥,我们家欠了村上那么多钱,那还能再来领钱啊!”程四梅不好意思了。

  “不成,这借是借的,分钱是分钱,四梅哪,你拿了这些钱回去准备过年吧,你家里人多,村上多照顾,多给了点,村上也没多少钱,你凑合着添补点啥……”程卫平这话说完,程四梅的眼泪重新涌出来。

  “卫平哥,谢谢你,谢谢大家伙儿!”

  “谢什么啊?都是一个村子的人……”程卫平说着,大家也都笑,说,“四梅啊,你甭跟我们大家客气,这些呢,都是咱们心甘情愿的,你只管拿钱回去好生过年,万事等过了年再说!”

  “嗯,卫平哥,我这次来,其实是要给村里还钱的!”程四梅这话一说,大家都惊呆了。

  “四梅,你咋啦,是不是昏了头了?你有钱还吗?”

  “我有……”程四梅说着,就从口袋里把一个手绢掏出来了,手绢是卷在一起的,他一下一下展开了手绢,然后一叠钱就豁然眼前了。

  “卫平哥,这是三百块钱,剩下的一百块债,我过些日子会还上的!”

  “哎呀,四梅啊,你可真是厉害啊,哪儿来的这些钱呢?”

  程卫平赞不绝口。

  程四梅苦笑,“卫平哥,我这都是跟朋友借的钱呢,我这一年家里外头事儿也多,哪儿有钱赚啊?好在朋友们都挺帮忙的,知道我欠了村上的钱,过年都来给我送钱,说是让我把村里的还了,也让村民们都多分点钱,大家一起过个好年!”她自然不能说,她的钱都是赚来的,这年头,大家赚钱都靠着在地里刨,得了工分才有钱分呢。

  “唉,四梅啊,我也没催你,大家伙也都知道你家今年的情况,你何必把自己逼得这样急呢?”程卫平叹气了。

  “卫平哥,我知道你处处为我们家着想,可是,我也不能给你添麻烦,让别人在背后说你的小话啊!”程四梅这话说的诚恳,程卫平听了直点头,“嗯,五叔今儿个早上还说了,你是个懂事的,知道分寸呢!”

  “五叔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程四梅笑着把三百块钱塞到程卫平的手里,“卫平哥,我先回了!”

  “嗯,四梅,你也甭太急了,那剩下的一百块就留着以后你啥时候有钱啥时候还!”程卫平在后头喊着。

  “嗯。”程四梅点点头出了大队部。

  却迎面险些跟一个人撞到一起,她抬头看,竟是程大壮,他一脸愁云密布的,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看到程四梅,他眼神一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程四梅一脸的冷若寒霜,他又闭嘴了,低着头,默默地经过程四梅身边。

  程四梅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大队部里,程大壮一副央告的口气,“支书,能不能宽限些日子,我们家里实在是凑不齐二百块钱……”

  “那不成!你不把钱凑来,我拿什么给大家发工钱啊!因为你一个人耽误全村人过年,程大壮,你觉得好意思吗?”程卫平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可是,支书刚刚明明你都给程四梅宽限了,那我……”

  “呵呵,程大壮,你觉得你跟四梅能比吗?这样吧,咱们全村发起一个投票,让大家都自己来投票,看他们是站在你这边,还是四梅那边?跟四梅比,程大壮,你也不想想,人家四梅做事光明磊落,你呢?”

  程卫平这话一点都没客气,直接揭短。

  程大壮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后来,他讷讷着把手里团在一起的几十块钱拿出来,“我……我现在就凑了这些,等我妹芹儿回来,我跟她要了钱,再来还队上的!”

  “嗯,你可得抓紧时间,耽误大家过年,那更是不捞好!”程卫平冷冷地说道。

  “嗯。”

  程大壮蔫头耷拉脑地走了。

  “我呸,就你还配跟程四梅比,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品行!”程卫平骂着。

  腊月二十八,是乡里最后一个大集。

  这个大集上人很多,几乎全乡的人都出动了,更有些人把自己个儿不用的东西,比方说是鸡蛋啊,偷着养的猪啊也杀了,猪肉拿到集市上去买,还有从城里下乡来赶集的买卖人,他们有的卖糖葫芦,有的卖各种小杂物,更有的卖鞭炮,那种一摔就响的小鞭,一个小盒里装十个,一盒一毛钱,家里有男孩的多半是要买几盒的,孩子们玩得开心,大人也跟着高兴,一年年的过的可不就是孩子吗?没有孩子家里不热闹,日子也没奔头,未来就没希望!

  程四梅拉着程老蔫跟潘老太,带着四个孩子一起来集上了。

  三桃身体恢复得也不错,这会儿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就是不能走得太急。

  她也跟着来集上了,杨家村不少人看到她,都惊奇地问,“三桃啊,你好了啊?”

  “嗯,好了。”她神情淡淡的。

  她已经下定决心,过了年,就去找杨文生,把离婚的手续办了。她不留恋杨文生那怂货,就是不舍得小儿子斌斌,孩子还小,马上就要缺爹少娘的,实在是让人看着心酸。

  但跟杨文生已经是过不下去了,之前两人吵吵闹闹,那都是鸡毛蒜皮,偏生在她面临死神的时候,他却表现出狠心的一面,她无法原谅,可能换了谁也做不到释然谅解。

  一家人在集上有说有笑的,买肉,买鸡,买各种点心,零食,孩子们的玩意也都买了一些,把四个孩子乐得小嘴都合不上了。

  眼前是一个卖糖糕的摊子,孩子们围着糖糕摊子,很兴奋地谈论着,到底谁能吃几块糖糕?程四梅跟程三桃站在一旁,姐妹俩看着四个可爱的孩子,表情也是愉悦的。

  “三桃,你好了吗?”这会儿,有人过来。

  程三桃立马把身体转到一边,冷冰冰道,“你走开!”

  “三桃,我知道这次是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看在儿子斌斌的份上,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啊!”杨文生一手拎着一包点心,一手牵着斌斌的手,看程三桃的眼神都是怯弱的。

  “杨文生,你不觉得你现在还来说这些,有点无聊吗?咱们俩明年正月民政局门口见,别个,你就不要说了……”三桃冷冷地丢给他这话。

  “斌斌,咋不叫妈妈啊?”杨文生弯腰对斌斌说。

  斌斌一身脏不拉几的衣裳,都看不出衣裳本来的颜色了,小脸大概也没洗,鼻涕都流出来了,程三桃见了心疼,刚想要给他擦鼻子,他却呲溜一声把鼻涕又给吸回去了。

  程三桃的眼泪刷地就涌出了眼眶,她一把抱住了斌斌,哽咽着说,“斌斌,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对不起你……”

  “四梅,你就帮着说说吧,看在斌斌的的份上,让三桃回家吧!”杨文生不敢正眼看程四梅,低着头,嘟囔了这话。

  “这个是你们俩的事儿,我不会干涉的,三姐,我们先去头里……”程四梅说着,就带孩子往前走。

  “四梅,等下我,我也走……”程三桃要跟上来,但杨文生一步挡在她跟前,“三桃,求你了,就回家吧!”

  “让开!”程三桃低低地喊了一声,但杨文生站着没动,“这可是你自找的!”程三桃扬起手来,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打在杨文生的脸上。

  杨文生的脸瞬间就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以后离我远点……”程三桃走了。

  杨文生愣在原地,半天没动弹。

  大年三十那天,程四梅下厨,做了一大锅的猪肉炖粉条,还有一只被炖了半天的鸡,鸡肉嫩嫩的,吃起来口味鲜美。

  本来她还想买点鱼的,但因为在集上被杨文生给搅闹了一番,大家赶集的心情都没有了,匆匆买了点东西,就回家了。

  好在傍晚程山子来送了一 条鲤鱼,说是别人送给他两条,他吃不完,就送过来一条。

  但鱼没做,而是放在了外头廊檐下挂着,留着晚上半夜的时候煎了吃,那时候是新的一年的开始,大家都争着吃鱼,寓意是清醒,能让人在这一年里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初一早上起来,四梅就跟三桃一起,带着几个孩子去村里的长辈那里拜年,这一通转悠,几乎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给拜到了,这种拜年的形式,如果对方是亲戚,那一般会给孩子几毛或者一块的压岁钱,如果对方就是一个简单的邻居,那对方就是给钱也不能要,这是规矩。

  眼见着晌午了,程四梅这才跟三桃一起把四个孩子带回来。

  潘老太已经在家里做饭了,饭菜简单,就是一道清蒸鱼,鱼就是程山子送来的鲤鱼,外加一个野菜汤。

  野菜这东西,粗做呢,入口可能会让人心生厌恶。

  但如果细作,那就别有一番味道了。

  饭菜端上桌子,大家刚准备动筷子,就听到外头一阵摩托车的声音,轰鸣着就来了,似乎车子停在了程老蔫家门口、

  “他怎么又来了?”潘老太实在是讨厌蒋红旗。

  “大过年的,来往都是客,你可不要闹脸子给人家看呢!”程老蔫对于蒋红旗还是感激的,他在中医诊所的时候,蒋红旗对他可是无微不至的关心,虽然细想起来,蒋红旗是为了四梅才爱屋及乌的,但不管怎样,感恩对方还是必须的。

  “嗯,知道了。”潘老太知道程老蔫的意思,程老蔫从城里回来,哮喘病的确是好太多了,这都是蒋红旗的功劳。

  “四梅,出去迎迎吧?”三桃在一旁说道。

  “……嗯。”程四梅犹豫了下,还是去了。

  走到院子里就遇上蒋红旗,他一身崭新的衣裳,脚上的皮鞋也是铮亮的,人清爽帅气,看在眼底,想起他抱着自己的时候,那狂野的吻,豪放的心跳,程四梅的脸色腾地就红了,讷讷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咋不认识了啊?好吧,那我就自我介绍一番,我叫蒋红旗,是康城第一诊所的所长,过年之际,我来给二老还有我亲爱的小女人拜年了……快,帮我一把,出去拿东西!”他顽劣地对着她眨巴眼睛,坏笑着。

  “还有什么东西?”程四梅看着他两只手拎着的七八个盒子诧异地问。

  “也没什么,都是给孩子和老人的……”蒋红旗说着,就已然拎着那些东西进屋了。

  程四梅出大门,看到摩托车旁边放着两个箱子,还有几大袋子的东西,她惊呆了,想问一句,蒋红旗,你把城里百货大楼的东西都给带来了吗?

  她憋着劲儿想搬那两个箱子,蒋红旗却又出来了,两人一起把东西都弄进了院子。

  “四梅,你等下……”程四梅拎着袋子准备进屋,却被他一把拽到了旁边的厢房里。紧跟着,一阵头晕目眩袭来,程四梅都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她的唇被狠狠地吻住了,耳际犹自飘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声音,四梅,我想你……

  就这句话,把程四梅的灵魂都给撩得飞起了。

  她想说,我何尝不想你?

  可她说不出口,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他的攻势实在是太强悍,简直把她当成了一只嗷嗷待宰的小羊羔,下一刻只需要他大手把她的衣裳用力一扯,她就悉数袒呈在他跟前,没有丝毫的隐藏保留,就那么义无反顾地从了他。

  似乎过了好久,他们才分开。

  “四梅,答应我,不要放弃!”厢房里光线暗淡,但他的眼神却亮得异常。他看着她,饥渴而霸道。

  “我跟香子说了……”程四梅在心底里叹息一声,她想说,我不是想放弃你,实在是你妈……

  “任何别的什么人,都跟我们没关系,你什么都不要管,也不用做,就在这里等着我,等我来娶你……”他急切地说着,吻又如同雨点般的落下,他的狂热让她的心再次掀起狂澜,她近乎嘤咛着道,“嗯,我……等你……”

  “好,你答应了就不许不守承诺!”他狂喜,最后一个吻再次着落在她唇上,是狠狠地啄了一口,疼跟酥、麻一并袭击了她,她浑身为之颤、栗。

  黑暗中,她不禁轻叹一声,“你个冤家啊……”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激、流就淹没了她,不,是淹没了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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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凭蒋红旗都没想到,他的这个承诺的兑现用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儿,先是三桃离婚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东北,在东北亲戚的介绍下,她有了工作,成为一种火车上的列车员,后来在工作中跟她的上司一个叫高飞的列车长相识相恋,最终结为秦晋之好。那高飞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而且他心底非常的善良,对三桃还有两个孩子极其的好,他们婚后曾回来过一次,恩恩爱爱的,三桃也一改之前的暴脾气,温温柔柔的,那高飞更是温和体贴,惹得人对他们羡慕不已。

  因为全国政策的变化,蒋红旗的父亲跟母亲都遭遇了一些想象不到的境遇,这其中他母亲病重,危在旦夕,蒋红旗的工作也被停止了,手头根本就没有药品给母亲治病,他整日里焦躁不安。

  也是在这个时候,程四梅带着从东山上挖的药草来了。

  她家是祖上三代的贫农,任何的政策对他们家来说,那都是好的。

  蒋红旗见到她,喜悦之情无法言表。

  后来,程四梅偷偷地就把蒋红旗的母亲从城里接回了小北村,偷偷养在了东山的茅草房里,条件虽然是艰苦了点 ,不如城里蒋家的大房子,但环境跟心境都是安静的,隋玲饱受沧桑的心这才安宁了下来,经过三年的调养,她的病好了大半,为人性子也变得沉稳跟慈祥了,对于程四梅,她心中只有懊悔跟感激,一再地表示,她接受四梅作为她的儿媳妇,请四梅原谅她过去的所作所为。

  程四梅都笑而不答。

  蒋红旗去了边塞。

  他是主动要求去哪里历练的。

  对于曾经康城出名的公子哥儿,虽然身怀着精湛的中医医术,但他却一直都是傲然的,如同一株青松,尽管长势磅礴,却因为被护佑在一道山壁下并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所以,他要走出去,要让自己经受水与火的考验,让自己更男人,更心胸开阔。

  又是一年新春到,因为一场瑞雪,所以这年的春节显得格外清雅。

  雪地里远远看出去,各家各户的门上都贴上了红对联,那种跃然入目的红艳,看着就喜庆。

  程老蔫跟潘老太带着妮子跟军宝到了东山茅草屋这里,和程四梅以及隋玲一起过年。

  这时村里已经不吃食堂了,但各家的境况依旧不是那么的好,因为中医研究所被关闭后,程四梅的药草不能一次性就卖光了,但是她却依旧每隔十天半月的就去趟城里,她去的是毛纺厂家属楼,在王红的帮助下,她在那里租了一个小屋,每次去,都带了不少的药草,这些药草都是用来治病的,她有固定的患者,这些患者都是常年哮喘病病患,以及一些年老体衰的人,他们都在用了程四梅的药草之后得了益处,所以对她很信任,蒋红旗走的时候,给她亲笔写下一些中医方子,这些方子都是诊治一些顽疾的,程四梅潜心研究这些方子,又加了自己的一些感悟在里头,方子的效用就越发的神灵了。

  所以,虽然她不是医生,也并没有在康城开中医诊所,但她的病人却不少,而且都是口口相传的,口碑极佳。

  这年前,程四梅才去了一趟城里,给几个老顽疾的病人送去了药。

  回来的时候,她在城里给隋玲还有爹妈都各自买了一身衣裳,衣裳都是棉布的,自然比不得之前隋玲穿的,但蒋家的房子早就被封了,隋玲全部的东西也都不存在了,她如今身上穿着的,嘴里吃的,也都是程四梅给她的,所以,当看到了新衣裳,她落泪了,说着一些对不起四梅的话,四梅只是笑笑道,“姨,您就不要说这些了,几年了,事儿都过去了……”

  “嗯,等红旗回来,你们俩就结婚,那臭小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一走就三年,咋还不回来啊!”隋玲说着,就抬手抹泪。

  “姨,他会回来的,您放心!”程四梅正安慰着隋玲,外头潘老太跟程老蔫还有妮子、军宝就来了。

  人多热闹,一下子就把隋玲的心情给提起来了,她笑着拿出糖果来给妮子和军宝,“妮子,过来,让奶抱抱,哎哟,我的乖孙女啊!”

  妮子跟隋玲也熟悉了,小家伙笑着爬上炕,钻到隋玲怀里,一口一个奶奶的叫着,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大家都笑。

  一下午,程四梅都在忙活着做饭,这年夜饭可该是一年中最隆重的,她按照那养鸡老人给自己说的法子,又孵出了小鸡,把东山深处的养鸡场扩大了,养了一年的鸡,如今也都是几斤重了,母鸡留着下蛋,那公鸡自然就可以杀来吃肉了,这种放养式养大的鸡,鸡肉吃起来有嚼劲不说,还格外的鲜美。她给五叔以及程卫平、山子他们分别送去了一只鸡,早上大春两口子也来了,又给了他们一只,至于二莲跟于胜杰,他们没来,于胜杰在那次事情后真就变得老实了,其实不老实也不成了,他的会计职位被村里拿下了,乡里也不再用他,觉得他人品不成,所以,他一蹶不振,渐渐地变得沉默寡言,对二莲以及几个孩子也是爱答不理的,按照当年的医学知识,没有人认为于胜杰这是得病了,但程四梅两世为人,却是知道,他这是典型的抑郁症,这种病症会越来越重的。

  所以,她偷偷嘱咐二莲,一定要开导于胜杰,让他从那种失落中走出来。

  二莲试了几次,但都没什么效果,没法子只好任凭于胜杰这样沉默下去,后来,他竟真的就不再说话了。整个人成天就知道干活,里里外外的干活,人不跟别人交际,但身体素质却练得越来越好了。

  程四梅看他的状况,似乎也没什么大碍,索性也就没再说什么。

  大春跟二莲是一个村儿的,所以,她让大春捎带回一只鸡给二莲。

  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放晴,雪停了,远处的天空竟诡异地变得十分透亮。

  饭菜都做好了,除了一盆鸡肉,程四梅还用萝卜炖了一锅兔子肉,焖了一条大鲤鱼,鲤鱼是茅草房前头的水库里抓的,抓鱼的是程山子他们,每年年底都会来这里拉上一网鱼,给大家分分,今年鱼抓的不少,程山子偷偷给程四梅留出了四五条,程四梅把鱼都冻在外头的雪地里,算计着正月里家里来了客人,这鱼就正好是一盘子好菜。

  她还炸了一盘子虾,这虾子的来历却是让她感动的,虾子是李家村村前头的小河里抓的,也是李路起让虎子跟小祥送来的,俩孩子现在都长得半大不小的,尤其是虎子个头窜起来了,足足一米七多,出现在程四梅跟前,活脱脱就是一个李路生,看着他,程四梅眼圈含泪,“虎子,你爹若是在,该多高兴……”

  “姨,我爹跟我们说了,说您是好人!”虎子虎里虎气地说着,嗓门不小。

  小祥也点头,“嗯,我早就知道姨姨是好人!”

  程四梅眼底的泪快速地涌出来,她抱住了两个孩子,一阵唏嘘。

  俩孩子走的时候,她给他们拿上了两只鸡,还有一些猪肉,一条鱼,另外她给了虎子五十块钱,语气很严厉地跟他说,“虎子,你必须回学校读书,知道吗?这不是姨姨的心意,是你爹的,你若是真听你爹的话,那就好好读书,多识字,将来也才能更有出息!”

  “可是,姨姨,我奶没钱给我们读书了!”小祥看看虎子,跟程四梅说道。

  程四梅听说了,李路生过世后,李老太一直躺在炕上,李路起住在了李路生跟程四梅买的房子里,把媳妇给娶了,他娶了媳妇后,媳妇厉害,对他管得也严格,不准他管李老太跟李路生的两个孩子,李路产两口子跑去跟李三德夫妇俩住了,眼见着就去给他们尽孝道去了,所以李老太纵然是过去有千般能耐,这会儿也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她瘫痪在炕上,吃啊用的还得跟两个儿子,几个闺女伸手,更不要说是虎子跟小祥了。

  原本李路产是准备把小祥过继到自己身边的,可是小祥说什么都不同意,哭闹着要跟虎子在一块儿,没法子,这事儿只好拉倒,也因此李路产两口子对小祥兄弟俩没什么好感,也就压根不管了。

  这次让俩孩子来给程四梅送虾子,那也是李路起的媳妇的意思,她那意思明摆着,是要程四梅管虎子跟小祥。

  “虎子,小祥,你们先回去,把东西都带回去,跟你们奶好好过年,等来年姨姨会去把你们接过来,到乡里去上学,跟姨姨在一起,你们乐意不?”程四梅弯腰跟他们俩说道。

  “我们愿意!”小祥率先清脆地回答,小脸上露出了笑容。

  倒是虎子一直沉默不语的。

  程四梅看虎子的样子,心底里也有些忐忑。

  不料,虎子走出去几步后,忽然又跑回来,站在她面前,很局促地低着头,“姨姨,我……错了!您打我吧!”

  程四梅的眼泪哗地就涌出来了,她伸手抱住虎子,低声啜泣着,“傻孩子,姨姨哪儿舍得打你啊,你就是你爹留给姨姨的念想 ,姨姨不打,姨姨会把你们养大的……”

  虎子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半大小子哭起来,声音嘶哑却有力,令人听着心头发闷。

  送走了俩孩子后,程四梅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转到了屋后,在那块大青石上闷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妮子在前院喊她,她才回过神来,转回屋子里,这会子天色已经黑了。

  她把饭菜都端上桌了,又拿出了酒,有了前世的经历,她把山中长出来的野果子洗净,去皮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入了石臼中,拿石柱子砸了,砸出了果汁后装入了瓶子,封存在外头,天寒冷,果汁一直被保存得好好的,早上她从外头把果汁拿进屋,丢炕上暖着,这一天下来,果汁已经从冰碴化成了水,她给隋玲跟潘老太倒满了杯子,又给程老蔫把酒倒满,俩孩子都自己给自己倒满了果汁,程四梅举起杯子说道,“来吧,咱们一起干杯,过年!”

  “这就开饭了啊?咋不等我呢?”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头传来,紧跟着布帘被撩起,一个人从外头风尘仆仆地就进来了,他似乎更高壮了,肤色比之前黑了不少,但却更显得脸部线条刚毅俊美,他眼底都是笑意,笑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美丽的女子,“四梅,我回来了!”

  “你……你还知道回来啊!”程四梅一阵复杂的心绪从心底里泛起,而后,她扬起手来狠狠捶打着蒋红旗,满眼的泪水也在这时夺眶而出。

  隋玲跟潘老太也是激动不已,落下了泪。

  就是程老蔫也一直在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俩孩子这个喊,那个叫的,一时间,满屋子的欢声笑语。

  这一夜,茅草屋里的大人孩子都没睡,大家一起畅谈着,听蒋红旗说起他在边塞的遭遇跟见闻,他也问及家里的情况,当听到程四梅为了隋玲忍受了很多,他感激地说,“四梅,谢谢你,我们蒋家多亏你了……”

  程四梅笑嗔道,“跟我见外啊?莫非是有别个想法了?”

  “对呀,我是有别个想法了,咋,你要不要听听看?”蒋红旗一脸微醺,看程四梅的眼底浓情蜜意,把四梅硬生生给看得满脸绯红,借着下去给大家拿炒花生,避开了他的灼灼眼神。

  天快亮了,孩子跟老人也都才歇下了。

  蒋红旗却拉着程四梅去了东屋。

  黎明前的天色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东屋没亮灯,程四梅要点灯,蒋红旗不让,两个人就那么面对面站着,虽然周围是黑暗的,可是两个人似乎眼睛都格外的亮堂,甚至能看到彼此的心。

  “四梅!”

  “嗯,红旗……”

  两个人就那么呢喃了一声,而后就没声儿了,蒋红旗把她揽入怀中,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站在东屋地上,谁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做什么,都那么安静地依偎着,彼此聆听着对方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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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十三年后,康城东城的一栋新盖的五层楼房,大门外被挂上了一个牌子,上头写着,康城第一中医诊所。

  这诊所的所长姓蒋,媳妇叫程四梅,他们生了俩孩子,这一年分别为十二岁,十岁,一男一女,女儿名字叫淑慧,程淑慧,儿子随了父亲的姓叫蒋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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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本文结束。

  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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