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梅回了小北村, 刚进院就听到周家婶子在说, “四梅她妈, 这次的主儿啊, 可是个好的, 不但人品好, 钱还多, 这年头啊难得有个好亲戚,人家那亲戚可是香港的,每年都给他捎回来不少钱, 虽说这孩子无父无母的,但架不住人家有人疼啊,你说说, 若是真跟咱们闺女成了, 那他还不得把你们俩当成亲爹亲妈那么孝顺啊,到时候, 你们有福气了, 闺女也过得舒心, 不是?”
“这个事儿, 是挺好的, 可这是不是有点急了, 毕竟路生才……”潘老太对李路生一直都是挺喜欢的,觉得那孩子实诚,心眼也善, 谁知道老天爷不作美, 让那孩子早早就……唉……她在那里长叹一声,道,“也成吧,既然他都没了,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要闺女乐意,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四梅的这个性格,你是知道的,她未必……”
“四梅是个伶俐的,她啊,自己能想得通,她还年轻,一辈子不再婚,那也不可能,所以呢,我可是跟对方说了,咱们这边肯定没问题,让他等着见面就成!”周婶子笑嘻嘻地说着。
“周婶子,妈,我回来了!”程四梅进门,面上挤出一点笑意来。
“四梅啊,我今儿个来可是给你带好消息的,这次的主儿啊是在乡里旁边的高家村住的,这高家村可是人杰地灵的,出了不少能干的人,这主儿的亲戚呢在香港,对他很是照顾,也说了,若是他想去香港那也不是不可以的,但得带着媳妇去,所以,他眼下呢,焦急找个媳妇一起去外头享福呢!”周婶子说着,眼睛就看着程四梅。
“这年月似乎有那么远的亲戚,想出去不容易吧?”这个时期有香港的亲戚那都是要经过审查的。
“这个呢,自然是没问题的,他那亲戚在那头是自己开厂子的,据说还准备给国家投资呢,这可是好事儿,那国家也是通情理的,咋能打上门送礼送钱的人呢?”
“嗯,你周婶子说的对,四梅啊,你要不就考虑考虑?”潘老太在一旁劝着。
“妈,我眼下还不想琢磨这些事儿……”程四梅对周婶子说,“婶子,谢谢您的好意,我这会儿的确是没那心思,他条件那么好,您随便给他找个姑娘就比我这个二婚的强……”
“嗨,四梅,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对方是认定了你的,所以才托了我上门来说合呢!”
周婶子这话让程四梅惊讶,“周婶子,他认识我?”
“是啊,认识,他说你未必认识他,但他却是认识你的!”
“那是谁?”程四梅不解。
“四梅,不然你就见见?总归是要找的,早了比晚了强……”潘老太说道。
“妈,我暂时不考虑这个,路生刚没,我也没那心思,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考虑……”说着,她出门带着妮子跟军宝就去了东山。
屋子里潘老太很是歉意地对周婶子说,“她婶子,真是对不住,你看看……”
“四梅妈,我看啊,你得劝劝四梅,这事儿可是好事儿啊,对方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条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呢!”
“嗯,我会的,等劝通了她,我再给你信儿!”潘老太说着。
“嗯,好。”周婶子说话就走了。
潘老太在家里琢磨琢磨,就拿锁把门锁上,去了瘸五家。
晚上,程四梅回来,她去东山挖了一下午的药草,又在东山做了一锅菜馍,用包袱包着,拿了回来。
进门看到瘸五也在,她笑着说,“五叔,早知道您在,我就抓只兔子回来了。”
“那可不,有了兔子,我也好跟你爹喝一杯啊!”瘸五说着,却从身后拿过一个纸包,打开里头是一块猪头肉。
这东西可是稀罕物件,不易买到。
“老五,这是哪儿来的猪头肉?”潘老太眼睛一亮,想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情节,都是在评书里才有的,挺让人眼气的。
“这个啊,是卫平去城里开会捎回来的,咱们哥俩今儿个好好喝一杯!四梅,来,你也喝一点……”瘸五说着,就拿过一个小杯,给倒满了酒。
“好,今天我就陪五叔喝点!”程四梅笑了。
“哎呀,四梅咋能喝,这丫头可是不知道酒的厉害!”潘老太在旁边急了。
“嫂子,你就甭管了,在自己家里,喝醉了就睡,没事儿,我相信四梅的酒量!”瘸五笑呵呵地说道。
“四梅有啥酒量啊,你们哪,就鼓动四梅吧!”潘老太也笑盈盈的。
“来吧,四梅,咱们爷几个喝一口……”瘸五说着,就举起了杯子。
程四梅听话地把酒杯放唇边抿了一口,继而就咳咳咳地咳嗽起来,“哎呀,好辣!”
“哈哈!”瘸五笑起来。
潘老太也乐了,“四梅,你这下知道酒的味道了吧?”
“五叔,酒这样难喝,干嘛你们还喝啊?”程四梅接过潘老太递过来的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总算是把那股刺鼻的酒味儿给压下去了。
“这个酒啊,可是好东西,辣辣的能缓解疲劳,还能消愁解闷,好着呢!”瘸五继续乐呵呵的,“闺女啊,酒这个东西虽然滋味有点辣口,但它能给人提个醒儿,说这生活不易,有各种坎坷,但只要能咬着牙咽下去,那坎坷就能过去,人这一辈子,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等真正出现了过不去的坎儿,那也就是死关了,人死了,什么都没了,但只要活着,那就得一道坎儿一道坎儿地过着,不然就跟喝凉水似的,也没意思不是?”
“嗯,五叔,您说的对!”
程四梅点头。
“所以,四梅,我是觉得你呢,得往前看,别老是沉浸在过去,那哪儿成啊,这孩子一天天大了,我个你爹妈一日日老了,都需要你能看得远,孩子才能跟着你过好日子,我们呢,也将来才能死得瞑目!”
“妈,您又去麻烦我五叔了!”程四梅明白了,五叔这话里是有话的。
“四梅,你甭怨你妈,这事儿呢,就是你妈不去说,我也得来找你说说,周伟珍来说的那个人,五叔我也认识,就是高家村的高淳彦,这个人呢,父母自小就双亡了,不过,他有一个二叔,早些年呢就去了香港,后来在那里发展不错,这次呢,给他捎信回来,说是要让他去香港继承他的厂子,因为他那二叔是不生育的,膝下也没个孩子,这高淳彦呢就是他偌大家业的继承人,所以,他才托了周伟珍来说合你,想带着你跟妮子一起走……”
“高淳彦?是他!”程四梅明白了,这个高淳彦的大姨家表姐呢,就在乡里供销社工作,跟香子是同事,之前程四梅去供销社就偶尔遇上过几次这个高淳彦,但她也只是听香子说过这个男的没有父母,可是有个有钱的亲戚,并没有跟他有什么实际的接触,想不到,他竟对自己有些意思,这倒是挺意外的。
“四梅,你也甭急着答应,也甭急着拒绝,你考虑考虑……”瘸五说着,又仰起脖子喝了一杯酒,“这做人呢,就是考虑后了再说话,做事,那才能做好人!”
“嗯,五叔,我知道了。”程四梅点点头。
这事儿过去第三天,高淳彦竟就拎着礼物,在周婶子的带领下来到程老蔫家里。
程四梅不在家,去东山挖药草了。
傍晚她回家,潘老太把几样礼物都推到她跟前说,这都是那高家的小子带来的,你看看吧,诚意是十成十的。
程四梅一看,礼物有死样,一样儿是一件紫红色的风衣,短款的,看款式不是内地的,应该是从香港捎回来的,一样儿是两瓶酒,潘老太跟程老蔫围着那酒看了半天,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酒,但程四梅是两世为人自然知道,这种酒叫白兰地。另外两样儿分别是两对儿银镯子,一对儿是小的,应该是给妮子的,另外一对儿是大人的,说是给潘老太的,这可把潘老太个喜欢得了不得了,把银镯子戴在手腕上,看了又看,那叫一个欣喜。
“快把镯子摘下来吧,咱们四梅不乐意,这些东西咱们都不能要,得托周婶子给他送回去!”瘸五终究是个男人,关键问题上不糊涂,看四梅脸色不虞,他沉着脸跟潘老太说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事儿得闺女说了算!”潘老太急忙把镯子摘下来。
“闺女,你说这些东西咋办?”瘸五问。
“还是送回去吧!”程四梅说道。
“额?好……吧!”潘老太十分惊讶,刚要说什么,却被瘸五递了个眼色,眉眼就低垂下去,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五叔,妈,跟路生原本就不是我真心想要的,后来他出事儿了,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以后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心思来生活,这个人尽管挺好的,可并不是我喜欢的……”
她的话说完,潘老太却叹气了,“四梅,妈知道你对那个姓蒋的小子有好感,可是,他那家里的人咋可能同意呢?”
“我没说非要嫁给他!”
“那你就这样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啊?太苦了……”
“妈,我没觉得苦,挺好的……”程四梅说着,笑笑,“妈,我得去歇着了,明儿早起去城里看我爹呢!”
“嗯,好。”潘老太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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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快晌午,程四梅到了第一中医诊所,蒋红旗不在,被告知说是请假去办事儿了。
她就径直去了后院,看到程老蔫正跟大春说话,看神情跟心情都不错。程大春说,爹这几日病症渐渐的好了,也不咳嗽得那么厉害了,还一直说蒋所长的这医术真是挺霸道的。
程四梅听着也没言语,跟程老蔫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就叫了大春出来。
“四梅,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程大春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刚才说话就看出程四梅神情不对。
“是三姐,她得病了!”程四梅说道。
“啊?怎么可能?”程大春也不信。
“我也不信,但确实是这样,我去看过了,三姐病得不轻,得尽快到城里来治疗……”
“那可咋办啊?爹这边刚好把钱都花了,这三妹的病那又得多少钱啊??”程大春惆怅了。
“这个说不定,一般比爹的这个病还要多一些吧……”想起程三桃躺在炕上的那神情,程四梅心里有莫大的不安感。
“真需要那么多钱啊?”程大春被惊呆了。
“钱的事儿,我来想办法,现在就是怎么把三姐说服了,让她来城里治疗!”
“那杨文生咋说的?”
“那个混蛋……”程四梅想想杨文生说的那些话就生气,这算男人吗?老婆还在家里好好活着,他就要找退路了,什么玩意!
“咋啦?他说不给三桃治吗?”见她这样的神情,大春急忙问。
“不管他了,现在就管三姐,大姐,这边就交给你了,我等这几天就要把三姐接到城里来治……你也别跟爹说什么,妈那边我也没说,说了也没用……”老人也帮不上忙就跟着操心焦急了。
“嗯,我知道……四梅,就苦了你了!”程大春这话说的是真心的。
“大姐说什么呢,这都是咱们家的家事!”程四梅说道。
俩人正说着,护士小马就从前面急急赶来,“四梅姐,我们所长说了,让您就在诊所里等他,他有急事找您……”
“他得多长时间能回来?”程四梅问。
“所长说了,从小北村到城里大概要四十几分钟吧,让您一定在这里等他……”
“他去小北村了?”程四梅惊讶,不过,转而她想,可能是去香子家里了吧?所以,她说,“成,我先去趟中医研究所……”
“不成,四梅姐,您就别走了,等着我们所长吧,我们所长说了,若是没看住您,让您走了,那我……我也得走人了……”小马是个年轻腼腆的男子,刚二十岁,这会儿说话脸都红了。
“他可真是……”程四梅想说,他咋能这样威胁别人呢,但想想,也别为难小马了,就点点头,“好吧,我等着他回来再走……”
“嗯,四梅姐,谢谢您!”小马高兴地回了前面门诊了。
“四梅,这个蒋所长对你,似乎……”大春在一旁小声说道。
“他……可能真的找我有急事!”程四梅眼帘垂下去,不知道怎么跟大姐解释。
“四梅,我知道,所长家人不喜欢咱们,嫌乎咱们是乡下人,这个……你考虑考虑还是算了,终究,被人瞧不起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而且,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万一他那妈一辈子都对你不好,你这就苦了!”
“我知道了,大姐!”程四梅点头。
她也是这样琢磨的,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这强扭着的人还是蒋红旗的妈妈隋玲.
蒋红旗是在下午两点回来的。
程四梅正在跟程老蔫说话,他一进门拉着她就去了他的办公室,进门就将她抵在了门上,眼神灼灼,“我不允许你嫁给别人!”
“谁说我要嫁人?蒋红旗,你疯啦?快松开我!”程四梅挣扎着,想要从他的禁锢下解脱出来,但没得逞,反而被他用力抱住,唇就在她的耳际游离,“四梅,这辈子,你只能进嫁给我!”
“蒋所长,你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吗?”
程四梅苦笑,“我一个乡下女人,还带着一个妮子,你妈咋可能会同意?我不想成为你跟你妈之间的阻碍,你呢,也别逼我……咱们就这样好好的,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不也挺好的吗?”
“不好,这样一点都不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跳出来一个外国有亲戚的男人去骚扰你,我不能忍受,绝对不能,四梅,我要跟你结婚!”这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程四梅苦笑,“蒋红旗,你说你是不是疯了,你妈身体有病,你不想再气她吧?倘若给她气出个好歹来,我就是罪魁祸首,我可不想那样!”
“四梅,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一定要娶你,而且我妈也没你想象的那么虚弱无力……”
他说着,头一低,唇就到了。
这个吻,进行了好久好久的时间,程四梅不知道具体是多久,就是觉得自己都要给他吻得晕过去了,眼见着手软脚软,浑身都软软的,他才松开了她。
“你是我的!”他是发狠似的低吼出这话来。
程四梅眼圈一红,低低地讷讷着,“我……也想……可是……”
蒋红旗面上一喜,“四梅,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你……能不能别说废话?”程四梅瞪他一眼,把他推开,“你闪开吧,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爹还以为你是疯子,把我绑架了呢!”
刚才她是被硬生生从程老蔫那边拽过来的。
“呵呵,我也是太过心急了,香子给我电话说,一个叫高淳彦的家伙想要娶你,把你带到香港去,我就疯了,借了曲海涛的摩托车去了小北村,没见着你,我还以为你跟着那个男人去他家了,就……就在你家里说了狠话……”
“啊?你跟我娘说啥话了?”程四梅讶异。
“我……我说,若是她们把你嫁给别人,我就抢亲!”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了,但眼神是坚定的,“我可没开玩笑,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没有下次了!”
“你一定把我妈吓坏了,蒋红旗,你可真是的!”程四梅无语了。
这家伙准成是疯了,十成十的疯子。
“要不,我晚上送你回去,给你妈道歉吧?”
“你省省吧,再别我小北村了,不然我还能做人吗?”程四梅白他一眼。
“咋我去了小北村,你就不能做人了?我也没媳妇,你也没丈夫,咱们俩好,也没碍着谁啊?”
“咋没碍着?碍着你爹娘了,碍着我了,碍着……”程四梅还要说,却再次被堵上了唇,还是用老方式,简单粗暴的吻,在这个时候比任何东西都有效果,她被吻得口中不自禁发出轻轻的呻、吟,惹得蒋红旗身体里一股热流横冲直撞,几欲撩起他身体里全部压制着的激、请!
不知道持续多久,她才被放开。
四目相对,她面色绯红,一颗心狂跳过速,“你真的很讨厌!”
“我也觉得,怎样?要不要把我这个讨厌的人带回家去好好□□□□?”他坏笑,手掌在他后背上轻轻摩挲。
“我才懒得呢!”她推开他,转身要走。
却又被他从后面抱住,唇亲吻着她的耳垂,“四梅,答应我,一心一意爱我,不准再跑了……”
“哼,那是我跑了吗?”她气恼,这货简直就是不讲道理。
“好,过去是我的错,但今天后,我保证会给你一个交待,今晚上回家我就跟我妈提……”
“啊?别,还是不要了,万一……”程四梅惊慌。
他妈妈是怎样的人,想要给儿子娶怎样的儿媳妇,她怎么会不知道?
“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他笑着,轻轻吻过她的发间,继而松开了她。
程四梅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掌控。
心里惦记着三桃的病,回去跟程老蔫说了声后程四梅就去中心医院,想去咨询下关于三桃的病。
刚出门,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人幽幽的声音,“这是想要偷偷溜走吗?”
程四梅站住,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不觉笑意就轻轻掠上嘴角,但说话的语气却佯作冷冰冰的,“我有人身自由吧?”
“有啊,太有了!”说话间,蒋红旗就跟上来,“四梅同志,说到自由呢,我确实也有一种自由……”
“什么?”程四梅问。
“跟着你的自由啊!”
“啥?你跟着我,还是一种自由?”程四梅哭笑不得,“蒋所长,您就没别个事儿可以忙吗?”
“有啊,但重中之重就是忙活我未来的媳妇儿,我妈可是说了,我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她呢还等着抱孙子呢,所以,我必须把媳妇给看好了,别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我媳妇后头说些乱七八糟的,我媳妇那可是很抢手的,一不留神没准儿就被人带到香港啊,国外去了呢!”他一脸坏笑。
“去你的!”程四梅白他一眼。
“媳妇儿,你要去哪儿?”
“谁是你媳妇?”程四梅脸红。
“你啊,你就是我媳妇儿,这辈子不改了!”他一脸得意,“多好的媳妇儿啊,瞧瞧这脸蛋儿,瞧瞧这身段儿,我可是得了宝了……”他还在那里絮叨,程四梅却瞪他一眼,“你再说些乱七八糟的,我……不会再来了……”
“不会的,你肯定会来的……我未来的老丈人可是在这里呢……”
啊?
“你……”程四梅终于明白他把老爹接到这里来治疗的真正意图,真是狼子野心啊!
“好了,就当我死皮赖脸非要跟着你,咱们快点走吧,一会儿中心医院的吴大夫就要下班了!”
“你咋知道我要去中心医院?”
“你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吗?小女人,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因为啊,你身边我可是有不少的眼线,哈哈哈……”他说着,抬起手来擦脸,不着痕迹地在她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哎呀!
程四梅被捏得惊呼一声,有点疼,咋还有点麻酥酥的感觉,她面红耳赤,低低地对着他一通斥责,“你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儿啊?”
“能啊,太能了!”他笑,继而把摩托车赶过来,“走吧,媳妇儿,夫妻双双把家还?”
“去你的……”
程四梅再度无语。
他们感到中心医院的肿瘤科,正好就遇上吴大夫刚从手术台上下来,他见蒋红旗来了,问道,“红旗,啥事儿你还要亲自来?”
“吴主任,我来呢,是求你帮个忙的,我姐身体不好,乡下的卫生院医生给粗略诊断了下,好像是肿瘤,我今儿个就是来问问你,该怎么办?”
“你姐?”吴主任笑道,“我咋没听说你有个姐呢?”
“咋,我媳妇的姐姐,不就是我的??”蒋红旗嘿嘿笑。
“哦,原来是这样……”吴主任的目光落在程四梅身上,边看边点头,“嗯,不错,秀外慧中的,挺适合你,你这个家伙太浪荡了,就该找一个能管得住你的……我看不错……”
程四梅的脸腾地就红了,低了头,讷讷道,“吴主任,您别听他的,他都是开玩笑的……”
“我可不是开玩笑,你明明刚才答应嫁我的,咋,又后悔了?这可不成,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吴主任,这样,你先避开一点,我跟她再讨论讨论……”
说着,他伸手就要拥程四梅,把程四梅给吓得,直往后躲,“蒋红旗,别闹了,成不成?”
“不成,你先说,你答应不答应嫁给我?”蒋红旗一脸的锲而不舍,把旁边的吴主任给逗得哈哈大笑。
程四梅脸都比红布还要红了。
“不说,是吗?”他往前逼近。
程四梅真有种想要挖个地缝钻进去的念头。
“你不说?”他已经逼到了跟前了。
“我……我答应……”程四梅真怕这个家伙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会扑过来抱着她一通肆虐,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觉得自己可以找个高点的楼层纵身一跃了,太羞窘了。
“吴主任,听到了吧?我媳妇儿,板上钉钉的!”蒋红旗得意了。
“哈哈,红旗,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物!”吴主任笑。
程四梅低头,“我&……有点事儿出去一下……”
“四梅,你去哪儿?”
蒋红旗追了几步。
“我去厕所,你也来?”程四梅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哈哈哈!
吴主任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蒋红旗啊蒋红旗,我就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啊,哈哈,太好笑了……多骄傲的男人遇上喜欢的女人,那也会变的!”
“呵呵,我就是关心关心,谁让她是咱媳妇呢!”
“行了吧,你一口一个媳妇儿的叫着,人家心里可能压根不同意,再说,你可别太嘚瑟了,你妈那一关,哦,对了,白雪晴今儿可是来过,她在23床照顾她爸爸呢,这话若是让她听到了,那……”
吴主任的话没说完,一个人就冷冰冰地寒着脸从他们身边经过。
吴主任的嘴张老大,没说出一个字来,看看那人,再看看蒋红旗,尴尬一句,“我还有点事儿,先去忙了,红旗,你等下来找我……”
他溜了。
“红旗哥,你干嘛要伤我心?你明明知道我……非你不嫁的,你……怎么就这样对我?”白雪晴老爹的病房就在这走廊的尽头,蒋红旗一开口,她就听出他的声音来了,本来想马上冲出来的,几天蒋红旗都没见她了,也不接她的电话,她正心急,却不知道原来蒋红旗心中有了别的女人!
她把门开了一条缝隙,偷偷看了一眼程四梅,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同时心底里一股不服气,凭啥蒋红旗喜欢的是个乡下女人,自己难道就不如这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女人?越想,她越觉得愤懑,到后来火气就压制不住,从房间里冲出来,直面蒋红旗,那眼泪就跟珍珠串子似的扑簌簌往下滚,“红旗哥,干妈都答应我当她儿媳妇了,你为啥要这样对我?干妈说了,这世上最适合你的人就是我,你不要随便找个女人来气我,好不好?我知道我有点任性,可是我真的爱你,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耍性子,对你好,对干妈好,你不要再跟那个乡下女人在一起了,她太邋遢,你跟她在一起会辱没你的……”
“是不是在你眼底里,乡下人就低人一等?这位姑娘,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不就是穿戴得妖点,话说的难听点,做人太次了点,除了这几点,你还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这位姑娘,我们乡下人朴实,不说谎,真诚,善良,比起你们这些满嘴动不动就谩骂别人,就诋毁别人的城里人,我们乡下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别说是蒋所长看得起我程四梅,就是他看不起我,我也有权利追求他,红旗,我其实心里一直都有你,也希望跟你在一起,今儿个这位姑娘在跟前,我希望她能帮咱们做个见证,从今后,我要跟你在一起,踏踏实实过日子,你能不能娶我?”这话说出来,白雪晴傻眼了。
蒋红旗也先是一怔,而后就满脸的笑,“四梅,你总算说了心里话了,好啊,别说是我娶你了,就是你娶我,我做上门女婿,我也乐意!”他又转身看着白雪晴 ,“雪晴啊,真是谢谢你啊,不是你,这女人还不会对我如此敞开心扉呢,等着,我回头请你吃饭,吃大餐!”
眼看着蒋红旗手牵着程四梅往楼下走去,白雪晴一跺脚,气得银牙紧咬,“乡下女人,咱们走着瞧!”
当晚,是蒋红旗把程四梅送回小北村的。
他们跟吴主任说好了,这三两天的就把三桃送到中心医院来。
回去的路上,程四梅一直都很沉默。
蒋红旗偷着看了她几眼,见她不说话,就清了清嗓子说,“从前啊,有……”
“行啦,你别卖弄你的幽默感了,这回我估计你晚上回去有罪受了!”
“没事,我能应付!”他说着,捏捏她的小鼻子,“倒是你,今儿个可是当着白雪晴的面儿说要跟我在一起了,可是不能再打退堂鼓,不然你就会让你的对手瞧不起了!”
“我的对手?你不如说是我的情敌呢!真是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女朋友!”
“我的那么多女朋友?我哪儿有啊?”
“还好意思说呢,就那个叫苏艳的,上次往病房里送了一些吃的,说我跟你在她们店里吃饭,害得路生……”一提路生两个字,程四梅沉默了。
“四梅,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苏艳是那种人,你放心,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去她那里吃饭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怎么能管得了你!我已经对不起路生了,我不想再对不起别人,所以,红旗,咱们能不能只做朋友?”她抬起头来,满面的泪水。
“看看你,这又咋啦?”蒋红旗一个急刹车停下,手就忙不迭地给她擦拭眼泪,那知道,他越擦,那眼泪就越往外涌,到后来,他只能是扑上去,把眼泪一颗一颗地吻到嘴里,是一种咸涩的味道,他全然不顾,只是低低地安抚着,“四梅,你不要哭,是我不好,若是那天我跟你去了民政局,也许路生就不会死,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自责了……”
“不,是我的错……”程四梅心如刀绞一样。
她每次只要跟蒋红旗在一起,就心生歉疚,她知道,自己是觉得亏欠李路生。让他带着遗憾走了,是她的错。
早知道,她就应该跟他在一起,让他成为自己的男人!
回到小北村,程四梅眼睛哭得都红肿了,见着潘老太,蒋红旗一个劲儿地道歉,说是他惹哭了四梅,让老人不要生气。
潘老太想说他几句,可看他态度那么诚恳,有些话她又说不出口,只是长叹一声,“行啦,你回吧,天色也不早了!”
“哎。四梅,你……好好的……”蒋红旗低着头,上车离开了。
“四梅?”潘老太看着闺女,想说话,但程四梅觉得很累,她无力再跟老人解释什么,就摇摇头,“妈,我歇会儿,好不好?”
“嗯,孩子,你去吧!”潘老太心疼闺女,看着闺女日渐地憔悴,她那心跟针扎似的难受。
让程四梅没想到的是,让她更累的事儿就在第二天早上发生了
隋玲带着白雪晴来到了小北村。
她们这次没先去程四梅家里闹腾,而是先去了村里大队部,正好程卫平跟瘸五正在商量村里修路的事儿,她们就来了。
隋玲是坐着轮椅来的,白雪晴推着她,她解释说,自己因为太过伤心儿子的事儿了,所以才得了重病,若不是白雪晴,也就是她家里的准儿媳的伺候,她早就死了,所以,这次来呢,就是要请小北村的村里领导来给他们做主的。
程卫平看看瘸五。
瘸五认识这个女人,也知道她就是蒋红旗的妈,那旁边这个年轻女子就是蒋红旗的未婚妻?
“这位大妹子,你儿子咋样,似乎跟我们村没啥关系吧?”瘸五语气很冷淡。
“咋没关系?就你们村的程四梅插足我儿子跟媳妇的感情,让他们多年的感情有了嫌隙,现在我儿子被程四梅逼着对我儿媳妇不好,我儿媳妇可是自小跟我儿子一起长大的,那品行,没挑,根本就不是程四梅这种乡下女人能比的,今儿个来呢,我就是要跟你们领导说说,这个程四梅是个不知道廉耻,勾连别人丈夫的坏女人,也要大家给我们这可怜的媳妇做主!”她这边说着,那边白雪晴就用小手擦着眼角,以示配合。
“这个大妹子,你想想,若是他们感情真的好,别人也插不进去了,所以,我觉得,这事儿呢,你们还是回去先管好自己的儿子,毕竟,这没谁能使一根筷子吃饭,你说,你儿子跟我们村的闺女之间有事儿,那也是你儿子占大部分的错儿!”
“就是,如果她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勾连了她丈夫呢?何况,他们还不是正式的夫妻,这事儿,我们村里可是管不了……”程卫平也觉得这女人太过搞笑了吧?她管不了她儿子,就跑来村里搅闹,咋,村里还有义务专门派人把程四梅家监视起来,管着他儿子,不让她儿子来四梅家?
“你们咋能这样不负责任!好,若是你们真不管,那就不要怪我们了……”隋玲冷冷地说
着,“我可是个重病人,如果一旦在你们村里出了啥事儿,我怕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村长,就是乡长,到时候,也得担责任!”说着,她就对白雪晴道,“雪晴,咱们走,去那贱女人家里,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有脸再去纠缠红旗?”
一听她这样说,瘸五有点担心。
这城里的女人都会耍泼,一旦真动了怒气,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估计程卫平的仕途也就算是玩完了。
所以,他急忙给程卫平使眼色,那意思,你拦住她们啊!
程卫平领会意思,就对隋玲说,“这位婶儿,您等下,我去把四梅叫来,有些事儿,你们三人同面地说清楚,可能那样比在外头搅闹好,最起码,到头来,我还可以给你们做个见证,不是?”
“哼,那就快点去把她找来,这个狐狸精……”隋玲神情间不无得意。
她知道,程卫平这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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