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 哪儿有的事儿, 没有什么女人……”程爱香的话没说完, 那头隋玲就说了, “好, 你不说是吧?那我去找你爹妈, 我问他们!”
啊?
程爱香被吓着了, 她知道这事儿一定是乡里卫生院那个院子马桂华打电话告诉隋玲的,急忙说,“舅妈, 她是我们村的,晕倒在街上,被表哥见着送到了卫生院, 表哥……这是做好事呢!”
“哼, 做好事还用给她揉头吗?举止那么亲、密,都让人家马院长误会了, 她还给我来电话说, 你咋给你儿子找个乡下媳妇啊!我……我隋玲要有个乡下儿媳妇, 我还要不要出去见人啊!香子, 你跟我说实话, 到底是咋回事?”隋玲在电话里都歇斯底里了。
“舅妈, 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她晕倒了,被我表哥看到送到卫生院的, 我能作证!”
“你作证?香子, 我可告诉你,你表哥的媳妇那是要严选的,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配得上的,你可不要把你表哥往邪路上引啊!”
隋玲这话都让陈爱香瘪嘴了,我咋啦就把我表哥往邪道上引啊?他那么大了,思想比我还成熟,门路比我都广,我看他把我引沟里还差不多!
“我知道了,舅妈,您放心,没事儿,就是顺道儿做的好事儿!”
“做好事儿,还带给揉额头的,可见那女子不是什么好的,不然能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有肌肤碰触吗?”隋玲还在电话里埋怨,程爱香就装做十分焦急的语气跟她说,“哎呀,舅妈,我这边有工作要忙了,我们领导 叫我们出去搬货呢!咱们以后再说哈!”
“等下,香子,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她叫……叫程梅!”程爱香多了个心眼,并没有说程四梅的真名。
不过,事实证明,她这样说也是错的,只要稍稍打听就能知道所谓的程梅其实就是程四梅。
让程爱香没想到的是,舅妈隋玲第三天就来小北村了。
她爹娘托了人捎信到乡里供销社,让她赶紧回去,说是隋玲在村里闹得不可开交,已经打上了程四梅家里了。程爱香一听立刻骑了自行车就奔小北村,进村就看到程四梅家门口围着不少人,大家指指点点的正在说什么,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的骂声,“让程四梅出来,我倒是要看看她脸皮有多厚,敢打我儿子的主意?我儿子是谁?那可是康城中医界最厉害的年轻一辈儿,是被上级领导都夸奖的,你们一个小小的村姑,还是个离婚的,想要勾连我儿子,简直是痴心妄想,是不要脸,今儿个,我就是要来把她的脸皮给撕下来……”
是舅妈隋玲。
程爱香心一惊,急忙快步到了跟前。
“舅妈,舅妈,您先跟我回家,这事儿我回去会跟您说明白的!”程爱香急忙扒拉开人群,进去拽隋玲。
“香子,舅妈对你不薄吧?你怎么能把你表哥往火坑里推?”哪知道,隋玲一张嘴,就直怼程爱香。
把程爱香怼的有些生气,心道,你有当长辈的样儿吗?虽然这事儿四梅跟表哥有些不太对劲,但那也只是他们俩的事儿,跟我何干啊?你直接冲我,让被人以为,是我从中撮合他们似的,是以,脸上就不虞,“舅妈,这里是乡下,村民们都是没什么见识的,您可是见过大世面的,这……”后头的话是,您这样搅闹不是失了身份,丢了您那见过世面的脸吗?
碍于她是自己舅妈,看在了舅舅对爹娘还不错的份上,程爱香也给隋玲留了几分面子。
哪知道,隋玲压根不领情,反而对着程爱香一通嚷,“你这个臭丫头,你舅舅对你不错吧,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我跟你舅舅就这一个儿子,他的才华,他的前程可都是无限的,我绝对不能让他被毁了!你闪开,我今儿个一定的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揪出来,让她知道知道,癞、蛤、蟆吃天鹅肉最后的结果就是臭大街!”说着,隋玲一把推开程爱香就要奔程老蔫家里。
“嫂子,您听我一句,咱们先回家,有事儿,等回头再说,成不?”程爱香的爹娘也在一旁劝着,两口子都是村里的老好人,也知道四梅是个好的,虽然都觉得四梅跟红旗这事儿有些太离谱,但他们知道,这事儿一定是有蹊跷的。
“家珍,你叫我一声嫂子,那就证明咱们是亲戚,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咋让红旗跟这个女人纠连的?还说什么回头说?你们都不知道,就是这个叫程四梅的女人唆使我红旗回家跟我发火,说什么也要娶她,我儿子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对我孝顺,对他爹孝顺,可这次,就是这个女人在旁边唆使,孩子才跟他爹闹僵了,我可就这一个儿子啊,怎么能让这个乡下的贱丫头给害了……”隋玲一时恼火,只顾嘴上痛快,却忘记她这是在小北村,她说的那话,什么乡下的贱丫头,把围观的村民们捎带着一起骂了。
众人都撇嘴,心道,你儿子别说只是康城中医所的一个小所长,你就是上头最大的大官儿,那也是从乡下出去的,人家当那么大的官儿都没瞧不起乡下百姓们的意思,就你不过是一个康城的小妇人,竟还当众说这种打脸的话,真真是不讲理!
如此,原本大家都还对四梅纠连城里男人的事儿有些不理解,但这会儿都站到了四梅这边,瘸五叔应声赶来就听了这话,老脸一变,近前就说道,“这位城里来的妇女同志,我们村里可是乡里上了号的五好村子,村风淳朴,村民善良,你在这里说这些,那可都是要有证据的!谁说我们四梅跟你儿子有纠连?你有证人吗?有证据吗?”
“我咋没有?我儿子回家跟我闹腾了,说是非要娶这个叫程四梅的乡下贱女人!”隋玲一看来人是个瘸子,压根就没瞧得起瘸五,直接横着脸就怼了过去。
“你儿子回家跟你闹,那就来找我们四梅?告诉你,四梅在我们村那可是好闺女,她可是我这个老头子看着长大的,若是别个人我不敢保证,但就她,我瘸五可以去省里跟省长保证,她不是那种攀高枝的,至于你儿子回去怎么跟你说的,那你得去问你儿子,这俗话说,根由在谁身上,找谁,在这里我说句不中听的,没准儿是你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对我们四梅有想法,但我们四梅压根还瞧不上他呢!”
瘸五在村里那可是有威望的,原本大家都对这个城里来闹腾的女人有看法,她不该一根杆子打死一船人,这会儿五叔都说话了,众人都就议论纷纷了,梨花嫂子一撇嘴,“就是,这位大婶,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城里来的有见识的,咋说话这样没边没沿儿呢?一口一个贱女人,谁贱我看还不一定呢!”
“就是,什么人啊?说我们四梅贱,我咋看是她儿子贱呢?我们四梅可是三里五村数得着的好看的女子,就她儿子想娶?也不打听打听,想娶我们四梅的男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几,排的上号吗?”孙云从人群后头挤到前头来,话直接奔隋玲去了,把隋玲气得扬起手要打她,孙云一瘪嘴,“想打动手啊?你试试……”
她话音刚落,从孙云身后就传来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谁敢动我媳妇一根毫毛,我让她站着进村,躺着出村,不信,试试……”
是护妻小能手程银锁。
“就是,敢在我们村里动手打人,是当我们这些村民们都是瞎的吗?”
更多的人语气不善,奔了隋玲去了。
程爱香的爹娘也对隋玲这样惹怒了全村人很有微词,他们在村里可是好人,跟周遭的四邻们都不错,这下人全被隋玲得罪光了,一时程爱香的爹气呼呼地冲着她娘说,“她是你娘家的人,你好好管管吧,我可是丢不起这人……”他气哼哼的转身走了。
程爱香的娘也气恼了,虽然大哥也就是香子的舅舅对他们一家挺照顾,香子的工作还是拜托了他才安排好的,可这嫂子隋玲也太过了点?咋她那么看不起乡下人,自己也是乡下人,她不是一样看不起?是以,她冷冷地对隋玲说,“嫂子,你若是真觉得乡下人不配跟你有什么联系,那我也不说什么,但你不要忘记了,我大哥也是乡下人……”那意思,你嫁了一个乡下人,嫁夫从夫,你不也是乡下人?自己瞧不起自己的这种行为,也就隋玲你这个所谓的城里人能做到。
“你……”隋玲一看程爱香的娘都怒怼她,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舅妈,咱们先回吧,有事儿等回家再说……”香子深呼吸,压下了心头的不喜,就想要趁机拉走隋玲,算是给她一个台阶下,哪知道隋玲在恼怒之下,压根就不识香子的好心,她一把推开程爱香,径直就往程老蔫院子里奔,程老蔫两口子哪儿本来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城里来的女人在那里骂他们闺女四梅,潘老太几次想要奔过去跟这个女人计较,都被程老蔫拦住了,老人脑子里回想起那日蒋红旗送四梅回来,他给四梅的那些米面油,可都是贵重物件,是以,他想到的是,四梅跟这个蒋红旗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他已经打发军宝去东山根底下叫四梅回来了,她人没回来,事儿就没理清头绪,他压着火气等着……
“不成,我不能回去!”隋玲反倒更火了。
“咋?你想要硬闯?”见她真到了跟前,程老蔫再老实,那也压制不住火气了,他用力挺直了身板。他半辈子都是有哮喘病的,常年的咳嗽折磨让他腰背都佝偻了,但这会儿他人站住了,腰杆似乎也挺直了,直接跟个子不是太高的隋玲对峙,浑浊的眼底迸发出吓人的怒火。
隋玲原本没看得起这个老头子,却没想到,这一对视,把她就给惊着了,下意识地她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想要打人?”
“对,我想要打人,你再敢污蔑我们闺女一句,我就打死你,你放心,打死你,我就奔派出所,给你抵命,一命还一命!”
老实人发火是可怕的,尤其是护犊心切的程老蔫,他站在门口,身后护着潘老太,那种神情真跟座打不倒的山一样。
场面一下子就因为程老蔫的怒怼尴了下来。
“婶子,麻烦您回去转告蒋所长,我感谢他对我的帮忙,但我今儿有句话要告诉您,您尽管放宽了心,我程四梅这辈子就是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们家,给你当儿媳妇,你瞧不上我们乡下人,我们乡下人还真是懒得理会那些自以为清高,自以为了不起的城里人呢!所以,请马上离开我家,不然,我马上报派出所,告你诬陷,告你私闯民宅,到时候,咱们法庭上见,报纸上见,也让有关领导看看,一个辱骂百姓的人,咋能在报纸上宣扬说,她是主持的报纸是为百姓们办事的!”程四梅回来了,脸色冷沉着,一双眸子里都是鄙夷。若是前一世的程四梅见了如此飞扬跋扈的城里妇人,大概会被吓住了,但这一世,程四梅怕谁?
“你走不走?不走,我拍死你!”军宝跑得满脸通红,一脑门的汗珠子,操起门边的铁锹,小脸上都是怒。
“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家门出什么人,你……你一个乡下……”隋玲本来是想说军宝是乡下野孩子,但看到众人都在怒视她,她有些心怯了。
“快走吧,我们四梅都说了,是你儿子一厢情愿,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梨花嫂子冷嘲热讽道。
“就是,你管不好自己儿子,就来搅闹人家四梅,要脸不?”孙云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她在那里帮腔,银锁想要拦,但被孙云一眼瞪回去,“咋,你看外人欺负咱们全村,你乐意啊?”
“我哪儿乐意,真敢欺负,我们村儿的老爷们都不是吃素的!”程银锁憨憨地说道。
“就是,快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自己儿子都管不好,还来这里丢人现眼!”旁边有人附和。
“她……她就是勾连人家儿子了,那日在法庭,她那儿子还抱过程四梅呢!”一直在人群中看程四梅热闹的林老婆子火上浇油地说道。
“你见过?”瘸五火了。他在那里压事儿,这个林老婆子却在搓火,简直是可恨。
见五叔发话了,赶来的程卫平也怒了,“程大壮,你娘没凭没据的乱说,可是要接受处罚的。而且,我可是听说了,十几年前,林家村可是发生了一件热闹的事儿,说是一个未出嫁的闺女跟村里的鳏夫有染,被人抓个正着,这事儿,很多人知道,至于这个未出嫁的闺女是谁,大家好像都不知道吧?”
程卫平也是真的生气了。
村里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为程大壮跟四梅的事儿搅闹,连乡里了领导都知道了,专门问过他这事儿,他可是跟;领导跟前拍了胸脯,做了保证的,保证把这事儿处理好。
咋他还没来得及找程大壮问清楚,关于他强要妮子抚养权的事儿,这城里一个不知道哪儿钻出来的妇人就跟四梅家门口搅闹,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真觉得很烦躁。
“我……我都是浑说的……”林老婆子脸色骤变,当年她若不是在娘家村里跟邻居一个同姓的鳏夫有一腿,也不会急匆匆地被老爹老娘打发嫁给程汝刚,这事儿婚后程汝刚听了风言风语,倒是回家跟她搅闹了几次,都被她耍泼打赖的混过去了,但没想到,村支书程卫平咋会知道这事儿,还当众如此说,她心虚,耷拉着头,从人群里钻出去,走了。
程大壮原本也只是偷偷站在角落里看热闹,想要借着这事儿,要到妮子的抚养权,那知道村支书如此说,他慌神了,这几天有人就传说,五叔跟村支书商量了,村里人要去乡里参与处理妮子抚养权的事儿,他心惊胆战的,五叔跟程老蔫的关系他也知道,当初他被程四梅抓女干在场,瘸五跟程卫平可是都在的。
在程卫平凌厉眼神的注视下,程大壮灰溜溜地走了。
众人都啐了一口,什么东西!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说他跟四梅离婚了,但也不至于在外人欺负四梅的时候落井下石吧?这人品都够喂狗了,小北村咋就出了这种货呢?
见局势出现了一面倒的情况,就村民们那眼神,齐刷刷的恨不能一个眼刀子把她给凌割了,隋玲怕了。
香子娘趁机给香子使眼色,娘俩一个推,一个拉,就把隋玲给弄走了。
走出去几步,香子回头,对着程四梅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程四梅点点头,但心里却莫名地觉得堵得慌。
“好了,都散了吧!”瘸五对着众人摆摆手。
众人散去。
程家正屋。
程老蔫低着头抽旱烟,烟气很快就弥散了整个屋子,潘老太一把将他手里的烟袋锅子拿走了,“你就别抽了,快想想咋办吧?今儿个,若不是五弟还有支书、邻居们帮忙,那女人……”
“她能咋地?想上门来欺负我闺女,她先得过我这关!”老蔫也是真怒了。
“四梅,你说说,这事儿咋回事?那女人是谁?还有她儿子咋回事?”瘸五看着程四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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