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少谦轻笑:“父亲说的是,所以等到赵团长也赶过去和我汇合了,我也没再和父亲商量,就自做了一回主张。”
原来梅少谦听赵炳昆一说,涂振东背后之人竟是郝兴寿,虽说自家父亲身为津门督军,手下兵强马壮,看似也不怕招惹上这么一位,他也没必要给父亲明里竖大敌。
父亲可不是来津门游山玩水的,梅家也要在津门彻底站住脚呢,哪里能随便在明面上得罪人?
何况禁烟令至今还没公布,梅府越发师出无名。
他父亲倒是早在他出发前就交代他、怕得罪人索性别留活口就对了,可他不得预防万一吗?
这就更别论那姓郝的可是警察厅第一副厅长,姜振这个新副厅长在他跟前也只是个小辈,哪怕不为梅府着想,他也不能给姜振再找麻烦了不是?
而他前几天既然刚用了一回“冒名顶替”,叫人冒充樊子瑞的手下端了涂振东的烟土仓库,他早就用的得心应手了。
那么如今刚好可以再照葫芦画一回瓢,彻底免得把自家推到风口浪尖上。
他就索性也没听他父亲的交代,再在路上设个特别路卡,而是叫手下所有人都重新乔装好了,只等着冒充涂振东的手下去劫车。
“谁知道我这个新改的打算竟成了误打误撞,不但劫下了半车烟土,还替高美玉抢了孩子,这就更由不得郝兴寿不信了。”梅少谦笑道。
“这么一来哪怕涂振东和高美玉还想再回津门来,他俩的豫西一行本来也真是去办事的、不是去躲事儿的,他们也回不来了。”
“咱们的人既能查到涂振东在豫西什么地方落脚,郝兴寿一样查得到,叫他们互相狗咬狗去吧。”
梅正义这次才算是对自己的长子彻底刮目相看起来。
亏他以前还以为他叫长子出国留学、竟学成了一身的书生气,还添了些多疑的毛病,将来恐怕难以领军。
原来这小子竟有这样的临时应变能力,还真不愧是他梅正义的儿子。
只不过他也不可能喜怒形于色,再叫晚辈看出来,从此难免洋洋自得;他就改为沉声问了问,你确定你这一行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吗。
“你既是想用这件事引起姓郝的和姓涂的互相撕咬,就千万不能叫姓郝的看出来,这里头还有别人家的手笔。”
“父亲放心,我出发时谨慎得很,在津门城里转了几大圈才走,谁也不知道我是奔哪儿去的,回来时也是一样。”梅少谦轻笑。
“那烟土车被劫的事发现场我也叫人收拾得很干净,一点儿自己人的东西也没留下,只扔下一柄四合会帮众爱用的短刀。”
“至于那孩子……我本来想把他暂时安置在赵团长所在的崔黄口。”
“后来一想这孩子好歹也算个无辜的,要是将来还打算留他一条命,暂住在崔黄口可容易捯出线索来。”
“他只需要跟他父亲一说,他父亲恐怕就能猜到我们家掺和此事了。”
“还是赵团长给我出了个主意,说这孩子经了这一回后,在我们手里留着也没用了,我们根本不用再拿着他、逼迫郝兴寿做什么。”
言之意下就是梅府已经不用、也不能再拿这孩子当人质了,这分明是个自作聪明的傻事儿。
梅少谦一听就觉得有道理,随后就在路上假作卖了个破绽,给了那孩子一个“逃跑”的机会。
“你就不怕他已经把你们这些人说的话听去了一句半句的,或是看见了谁的脸,再跟他父亲学说?”梅正义轻轻皱眉。
除了这孩子之外的押车人既然全都该死,死了也就死了。
可要是这孩子够机灵,为免出现什么纰漏,还不如也弄死算了……谁叫这孩子命不好,摊上那么一对儿爹娘。
“咱们的人发现车上还有个孩子时,当时就把人给打晕了,又给蒙了头捂了眼、塞了耳朵。”
梅少谦一边说、一边直想笑,笑那些兄弟们虽然早就离开了蟠龙山,在山上学来的绑票本事也没丢。
“等后来我卖给他破绽时,他也还是这么个蒙头盖脸的模样儿,就是人已经醒了,腿儿也能跑。”
“那么剩下的就看这小子命好不好,路上能不能遇上好心人给他摘了头套什么的、再把他送回郝家去吧。”
梅正义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么做的确是个最稳妥的法子。
“那小子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被人劫了一回又死里逃生,回家见了亲爹恐怕也就剩下会哭了。”
姓郝的瞧见儿子毫发无伤,也就更得相信是高美玉叫人来抢人——高美玉可是这孩子的亲妈,哪里舍得伤他。
……这之后梅少谦短暂歇了俩钟头,天色已经大亮,何碧也在楼下厨房里帮着蒋宝坤做好了一锅豆腐脑,还炸了咸甜两样儿的油饼。
“你们昨天买回来的黄瓜太多了,等待会儿挑上一些给你妈送回去点儿吧,再给你二姐那边也送一小筐。”蒋宝坤叮嘱何碧道。
“黄瓜这东西要么赶紧吃,要么就腌成咸菜,要不然可不禁放。”
何碧笑着点头:“这不是又到了能做虾油小菜的时间了?要是送出去一拨后、剩下的还吃不完也不怕。”
“另外我听大小姐说,她和二姨太今天还要再去袁家,干脆叫她们也给袁家带点儿,多少是个心意。”
何碧当然不能怪崔黄口三团的采买,买菜竟然不多买几样儿、每样儿匀乎着买。
现在本来就是出黄瓜、出西红柿的季节,别的菜虽然也有点儿,哪里能比这两样出产多。
她就算计着不如再腌点儿虾油小菜,还能做点儿西红柿酱,再把西红柿酱的做法抄上一份送回梅府去,叫梅府的厨房也做起来。
她就一边说着话、一边洗了几根黄瓜,切成小丁就拌上香油和盐,等着待会儿配早饭;这时她又想起最近可没少吃黄瓜干,恐怕把梅府的存货都吃的差不多了,她就笑道不是还能晾干留着吃吗。
“正好赵团长还给带了一大袋子豇豆干和半扇猪肉回来,咱们晚上就做干豆角红烧肉吧,也算给大帅开开荤。”
蒋宝坤笑道这个好:“赵大富这小子还算有点儿良心,有了好东西也知道往回送。”
“他可是我半个徒弟呢,我刚辞了大炮头那一年,他天天跑到伙房缠着我教他打枪。”
何碧咦了一声:“我倒是早就听说过蒋大叔以前厉害得很,可您为什么早早就不干了,还改行当了厨子?”
“要不您现在至少得是大帅麾下的一位师长吧?”
蒋宝坤笑着摇头:“你算算我们蒋哲今年多大了?他今年才十八,十年前刚好八岁,是个该上学读书认字的年纪了。”
“谁知道他死活闹着不念书、非要跟我学着怎么当炮头,还说什么炮头可比书生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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