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厅,就见到母亲盛静人迎出来,一眼见到阮珊珊的脸,她痛心的拉住她,"你这孩子,一大早的跑出去,怎么弄成这样?额上是怎么回事?还盖着纱布。"
"妈,我没事,没事。"她脸上还挂着笑,一点都不知道疼。
揽着母亲在沙发上坐下。
"都成这样了,还能没事。"盛静人捧着女儿的脸,瞧了又瞧,赶紧招手,"阿姨,赶快煮个蛋让珊珊这孩子敷着。你当真是鬼迷心窍了,被打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又嗔她,"这谁打的?"
阮珊珊倒也不瞒自己的母亲,"谦哥哥的女朋友。不过现在不是他女朋友,因为这巴掌,他们拜了。"
"离谦?"盛静人脸色严肃了几分,"珊珊,你怎么又和他走到一块去了?"
"妈,你说说什么呢,这还八字没一撇。"阮珊珊害羞的嗔了一句,但眼底的笑却更深了。
盛静人看得心头一阵乱,"珊珊,你最好赶紧收起你那份心思。我可不会答应你和离谦那孩子当男女朋友,你爸也不会答应!"
她说得很坚决。
没料到母亲会出这样的话,阮珊珊不理解的望着母亲,"为什么?您以前不是很支持我和谦哥哥吗?"
"那是以前!"盛静人板着脸,"这么多年,叶致远那孩子陪你出国回国,对你照顾得不得了,又是千依百顺的,你可别给我辜负了他!你莫阿姨待你也不薄。"
"妈,你在说什么呀!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叶致远,他对我再好,我对他也只是哥哥妹妹的情谊啊……"阮珊珊急得快哭了。
"还哥哥妹妹!这年头你真以为有那么多单纯的感情。"盛静人不苟同她的说法,"总之,你知道叶致远那孩子姓子直,认定你了就是你,没了你他活不了。你要敢辜负了他,你爸非揍你不可。"
"妈,你怎么就要勉强我?强扭的瓜不甜。你倒和我说说谦哥哥哪儿就比不上叶致远了!"
"哪儿都比得上?就那双腿这辈子也别想比得上叶致远了!你好端端的一女孩,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忍心让你嫁给一个残疾?"
盛静人的话才落,阮珊珊呆了好一会。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刻薄的话竟然是从一贯修养极好的大家闺秀的母亲嘴里说出来的。
她就那样怔怔的看着盛静人,直看得她发慌心虚,只说,"珊珊,妈妈也没那意思……"
阮珊珊唇瓣颤抖了下,站起身往楼上奔,恰恰碰到阿姨拿了热滚滚的蛋过来,"珊珊,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不敷了……"她摇头,发起脾气来,"不敷了,都要被你气死了!"
*……*
芳舞一直在犹豫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到底是不是该辞职。
若说真辞职,她确实是不舍得,撇开L.shine的福利和她经济状况不谈,同事之间氛围也很难得,竞争自然是有,但却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但若是不辞职,她总觉得很难面对离谦。
犹豫了很久,她最终打开电脑郑重的写下了【辞职书】。
递给席凉烟的时候,席凉烟惊愕了很久,最后才叹了口气,让她坐下。
"最近常常请假,是不是生活出什么困扰了?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和我说说,也许有其他解决方法。"这么久的相处,席凉烟对芳舞也有了一定的感情。
加上芳舞工作上心很细,绝对是一个难得的称职员工。
"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芳舞说。
席凉烟再一次确认,"你考虑好了?L.shine的待遇一向不错,以后再找这么好的工作也许没那么简单。"
芳舞还是郑重的点头。
她户头上还有几万块,那是每个月一点点存下来的,以备她和小5的不时之需。
趁着这段时间找工作,应该不是问题。
"那好,我帮你收起来。会拿给离总亲自过目的。"席凉烟这才将信封收进抽屉。
芳舞倒是一愣,"辞职信需要经过离总吗?"
他日理万机,这种小事还得他走心,那每天岂不得累死?
"原本是不需要的。但是昨天大卫突然交代下来,财务部的辞职信都需要交给离总过目,离总同意了才行。"对于这项突然的规定,席凉烟原本还有些诧异,但今天一看到芳舞的辞职信她便也猜出来了几分。
估计这封辞职信的效果不会太大。
这项规定确实很奇怪,但芳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其实离谦看不看都没差,她真执意要走,离谦想来也不会留她。
辞职信这事儿就算起了个头,但过了好多天,芳舞偏就没等到个结果。
好几次去问席凉烟,席凉烟都只说离总太忙,还没来得及过目。
芳舞也只好等着,好在近段时间她都没遇到过离谦。
*……*
秋季转眼又走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更冷。才初冬而已,整个城市已经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芳舞依旧没拿到辞职的通知。
她一个人走在下班的路上,并不急着回去。
小家伙刚打电话告诉她,今晚他要晚点才回家,最近省里在每家幼稚园里挑孩子,准备排练元旦节目了。
被小5这么一说,芳舞才惊觉,再过那么一两月,元旦又该到了。
时间过得还真快,不过是在流水之间……
一个人的家,这种冬天显得尤其冷。
于是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往回走,寒风将她没有化妆的脸蛋刮得有点红。
她踩着地上铺满的落叶,沉浸在窸窸窣窣的声响里,是被一个略显急促的电话铃音拉回神的。
"杜小姐,离总的腿出问题了!"大卫的声音难得的有点慌。
芳舞一听,心便往下沉,"怎么回事?"
离谦的腿痛已经不是旧疾,想来这回真比较严重了,大卫才这么急躁。
"不知道,只知道在痛着。他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医生护士在外面站了一圈,谁叫也不开门。都急死了。"大卫也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才找芳舞,"杜小姐,要不你敢紧来看看。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医生下最后的通牒了,这腿再不治这辈子都没办法走路了……"
芳舞已经是心烦意乱,只说了句马上到,赶紧收了线。
站在寒风中,心急火燎的等了十来分钟才终于拦了辆车,赶紧往雏菊园里开。
路程明明才行了二十来分钟,芳舞却好似乎过了好几个钟头似的。
一分钟比一分钟难熬。
中途想给大卫打个电话问问现在的情况,她又怕吵到他们,便强忍着没去问。
好不容易和保安解释了很久,进到雏菊园,越过法国梧桐小道,远远的就见到那座宅子门敞开着,隐隐的能见到好些人影在走动。
芳舞踩着高跟鞋,加紧跑了几步。
一进门,就见到一群医生护士在厅里急的团团转。
芳舞也来不及打招呼就往楼上跑。
"谦哥哥……谦哥哥……"阮珊珊竟然也在,站在离谦卧室前,她胡乱拍着门,急得眼眶都红了。
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什么东西砸在门板上的东西。
听得人心头直打颤。
阮珊珊见到芳舞,她微微惊诧,眸子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大卫急急忙忙上来,很少看到他这样慌的样子,"杜小姐,你试试吧。阮小姐也没办法,我们这几个人站在外面也着实是束手无策了。已经不可以打止痛针了,再打腿就完了!"
芳舞点点头,也顾不得和他们一一寒暄了,只好凑到门边。
其实她并没有多少把握。
这么多人,包括阮珊珊也在,都拿离谦没辙的话,她能成功的几率几乎是没有。
但现在不过是姑且一试罢了。
稍微靠近房间一点,芳舞已经很清晰的听到离谦痛苦的呻--吟声,那一声声格外的凄厉。
芳舞心里一阵痉--挛的痛。
离谦此时一定是痛得无法忍受了,不然他不会在明知道外面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还让呻-吟声渗出来。
尤记得,那天在飞机上时,他倔强的忍耐。
那样让人痛心……
芳舞拍门板的手,都泛着苍白,手心有冷汗。
"离谦……"她轻轻叫了一声,不敢逼得太紧。
房间里的哼--吟声,蓦地顿了一声。
大卫眼一亮,"杜小姐,你再大声点。离总能听到你的声音!"
"离谦!"芳舞稍微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声,门在此刻突然就开了,估计是离谦按了密码。
芳舞已经顾不得欣喜,闪身进去。
大卫和阮珊珊,跟着也要进去,门却已经紧闭上,将他们都隔绝在外。
……
芳舞走进去,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但依稀能见到地上凌乱的碎片。
这个时间点,天色虽然还没完全黑沉下来,但也隐隐已经有些模糊。
偌大的床上,中间微微凸起一团。
离谦像个受伤的孩子一般,蜷缩在那儿,身体颤抖得很厉害。
那样健壮的身子,在此刻看起来竟是那般的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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