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彦西提着东西回医院,那张俊逸的脸,被冻得微微发红。
天知道这个点有多难买到粥,要不是住得实在太远,他恨不能让阿姨亲自做。
心满意足的提着东西,欣然的脚步,却在病房外蓦地停住。
病房里紧紧相牵的男女,让他心狠狠窒住。
难以言喻的难受,从脚底涌进胸口。
突然觉得手上的东西沉得不可思议,几乎要让他提不起。
没有进去,而是呆呆的转身,坐到长廊上。
清粥,轻轻的放在一旁。
长廊的座椅,沁凉沁凉,直接凉进了他骨子里。
他头微微后仰,疲惫的靠在墙壁上。空洞的视线凝着那晕黄的廊灯映照的天花板,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很无力……
枯坐了一个小时,离谦并没有出来。
他亦没有进去。
十点了,睡意却全然没有,反而越发清醒。
摸出烟来,打了好几次打火机,才将火点燃。忽明忽暗的烟头,照着他黯晦的眸子。
"先生,很抱歉,医院里是禁止抽烟的。"巡房的年轻护士小姐过来,轻声提醒他。
他明显愣了下,烟雾散开,露出那双眼里的凄凉。
"抱歉。我马上熄掉。"他讪讪的笑了笑,起身将烟丢进了垃圾桶。
"您怎么不坐到病房里去?现在天已经很冷了,坐长廊上会感冒的。"小护士看了他一眼。
他穿的白衬衫配了件墨色条纹的V领针织衫,很英挺,但看起来特别单薄。
他耸耸肩,"没关系,我身体好,病不了。"
护士笑了笑,"再好的身体也禁不起怎么折腾。"
"谢谢关心。"欧彦西玩世不恭的笑起来,漫不经心的问她,"你们护士都工作到这么晚?"
"可不是。我现在要去查房,就从这间开始,你也一起进去吧。"护士点了点4117病房。
欧彦西愣了下,赶紧拉住她,"诶,你就别进去了。"
"怎么了?查房可是例行检查。"护士有点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欧彦西透过病房的玻璃,又瞥了病房内,鲜明的落寞从他眼里一划而过,继而,他笑笑,"你没见里面一对情侣吗?他们难得才在一起,你就别去吵他们了。"
护士坚持:"不行,这是例行检查。出了事我可负责不起。"
欧彦西拿她没辙,便摆了摆手,"那你去吧,不过你记得动作轻点,别把她吵醒了。"
他指了指睡着床---上的芳舞,突然想到什么,又拉了拉小护士说:"还有,千万别说在外面遇了个我。"
护士挺奇怪的望着他,"你真不进去?"
"不去了,我马上就走了。"他把一直搁在那的粥递到护士手里,俏皮的朝她眨眨眼,"喏,这个给你吃。记得我说过的话哦!"
他转身,离开。
廊灯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看起来萧瑟而孤单……
怔怔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一眼手里的粥,小护士摇摇头。
这粥明显是个病人喝的。
"明明那么在乎一个人,偏要装得什么事都没有。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真的和齐云一个样……
被雨水冲刷了一整晚,放晴的天,亮得不可思议。
窗户上还有薄薄的一层水汽,像蒙着的一层雾,朦胧如纱。
芳舞在病床上悠悠转醒。
手臂上的点滴已经被拿走,手心里有暖暖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来。
昨夜……莫名的睡得很沉……
即使是病着,也没来由的觉得安心。
迷蒙的双眼,看向自己温暖的手心,是一双手,属于男人的手……
她微愣,又惊又愕的睁大了眼。
只见床边此刻正安静的趴着一个身影,俊挺的侧脸对着她的视线,那双一贯清冷的黑眸,此刻轻轻闭着,睫毛一根根洒在下眼睑处,投射出一圈墨黑的阴影。
芳舞连呼吸都屏住了,只那样紧紧的,紧紧地凝着他……
离得这么,这么近……
她却不敢伸手去碰,只怕,这一切,不过是场梦……
一碰,就碎。
似乎察觉到这道火热的视线,那长卷的睫毛扇动了下,眸子一下子睁开,恰恰与她失神的视线对个正着。
见躲闪已经来不及,芳舞下意识咬了咬唇,没有避开。
两道视线在空气里碰撞,他看一眼自己依旧和她紧紧相握的手,心头一震,蓦地抽回手来。
掌心里没了他的温度,一阵冷清让芳舞微微失落。
她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拢了拢被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轻声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因为感冒的缘故,她的嗓音,透着沙哑。
睁眼,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有些不敢相信。
他之前绝情的让她滚出他视线的话,依旧犹言在耳,没想到他却会主动出现在她病床前。
她虚弱的样子,让他心微微窒痛,但出口的话,却相当冷漠,"来看珊珊,听说你住院了,就顺便来看看。因为昨晚没睡好,所以刚刚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他努力将话说圆,不看她,只是低着头整理被趴得有点皱的外套和发丝。
她怔了怔,失落一点点涌上心头。
原来……如此……
她还傻傻的以为,昨夜的温暖,是他给予自己的。
看来有点自作多情了……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来看我。"她投给他一个温暖的笑,靠在枕头上,突然觉得有点无力。
整理完毕,他这才抬起头来,一眼触到她的笑容,心弦颤动了下。
眸子里努力的压抑的情绪,几乎要忍不住倾巢而出。
"我还有事,先走了。"几乎是有些狼狈的别过脸去,避开她柔软的视线。
他转身,推着轮椅出去。
看着那一点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芳舞喉间一紧,酸涩感冲进鼻腔,忍不住想叫他,苍白的唇翕动了好几回,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
视线停在那关上的病房门那,久久没挪开。
直到一个身影,忽然在那里出现。
"喂,这么期待我来?眼都要看穿了!"欧彦西在她跟前俏皮的摆摆手,蓦地将她失焦的视线拉了回来,她下意识问:"你刚刚出去有没有遇到离谦?"
欧彦西身子僵了下。
"有。还没走远。"诚实的点头,漂亮的唇角扯了扯,故作轻松的说:"他昨晚一直陪在你床边,我倒是乐得轻松,少了个大麻烦。"
芳舞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着他,"你说,昨晚他……一直在这?"
他两手兜在裤子里,帅气的耸肩,"可不是?"
话才落,芳舞已经掀开被子跳下了床,因为虚弱,步子踉跄了下,欧彦西准备去扶,她却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匆匆往外跑。
"喂,你穿鞋子!"看着那身影,欧彦西拧着眉追上去。
"不用了。"她头也没回。
欧彦西怔忡的看着那纤瘦的背影,忍不住喃喃:"真是笨蛋!追个男人用得着冻死自己吗?"
那神色,有着说不出来的落寞……
像冬日的黄昏,写满了苍凉。
杜芳舞……
只要有离谦存在,她就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吗?
*……*
芳舞追出来的时候,离谦推着轮椅在等电梯。
电梯正往4楼跳跃,她的心跳,也在砰砰乱跳。
"离谦……"她赤着脚,站在他身后轻声唤他。
嗓音被烧灼得有些粗噶,但说不出来的轻柔。
他明显怔了下,手放在轮椅上,紧了紧,却没有回头,只漠然的问:"你出来干什么?"
她唇角漾着笑,神色有种说不上来的明媚,从他身边绕过去,面对他,"你昨天有没有按时去医院做检查?"
"杜芳舞,你疯了吗?成心想病死是不是?"她的话,突然被他厉声打断,他的眸子带着薄愠冷觑着她踩在地上那双白皙润泽的双脚上。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才猛然发现自己此刻正光着脚。
难怪寒气一直往上冒!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她被冻得发红的脚趾窘迫的动了动,尴尬的交叠在一起。
"我……出来得太急,所以……啊……"解释的话,变成一声低呼。
她蓦地被他打横抱到了腿上,由于身体失衡,她双臂下意识的紧紧环住了他脖子。
他的气息,带着丝丝冷冽,如薄荷一般,洒在她脸上。
她心跳加速,躺在他结实的胸膛里,能看到他坚毅的眉峰此刻紧紧拧着,觑着她的深眸里尽是不悦。
许是他们的姿势实在太过奇怪,长廊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将视线投向他们。
芳舞有些不自在,缩在他怀里,弱弱的提议:"那个,你要不要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跑回去好像会比较快。"
她也担心,自己的重量压伤了他的腿。
"你闭嘴!"他脸部线条紧绷着,只凉凉的吐出这么三个字。
见他对自己的话完全充耳不闻,芳舞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
"你昨晚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听到她的问话,他眉峰皱了下,低下头来,目光幽暗的锁住她。
显然……
她已经知道昨晚自己就来了。
"我来的时候你睡得像头猪。"他便不再隐瞒,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竟一下子觉得轻松了很多。
压抑某些东西,原来,竟让他这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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