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赵睿不愿意告诉家人, 辛小真自己能力有限, 加上基金会的对接是霍逍在帮忙,她想来想去, 也知道这件事是避不开霍逍的了。
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开这个口,她麻烦霍逍的事已经够多的了,难道还得再……
下午去学校上课, 她偷偷拿着手机编辑了短信, 又默默地删掉了。
“霍哥,我有件事……”
不,不能这样直白, 她头抵着课桌, 又改了几个字, 删掉了逗号:“晚上有时间吗,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她放下手机, 抬起头来问旁边的林思渺:“思渺, 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吗?”
“啊,你想吃什么?”她放下笔。
“吃……”求人办事理应吃点好吃的, 但是吧……霍逍和她一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按照她自己的性子, 反而喜欢搜寻一些民间美食,路边摊、接地气的。
霍逍会不会也一样?
见她皱着眉啃指甲一副纠结的模样,林思渺福至心灵:“请人吃饭吗?”
“对……”
“男朋友?”她早觉得最近辛小真有些怪怪的, 老是不上课, 上课也在发短信, 果然是谈恋爱了吧!
“不不不,不是不是……是……”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偷偷看了讲台上的老师一眼,小声地说,“是,是我有事找他帮忙,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唉,算了……”
林思渺看着她的表情,轻声说:“小真是有什么烦恼吗?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是很棘手的事……你帮不上忙的啦。”辛小真看见她是真心关心自己的模样,心头一软,仿佛也没那么焦虑了,从书包里摸了包小熊饼干出来,这还是赵纯买的,放她书包里,让她上课饿了吃,她把饼干偷偷递给林思渺,放在她手心里说:“不过还是谢谢你啦。”
林思渺看见饼干就笑了起来:“你要是真有什么事让你那个朋友帮忙,不用请他吃饭了,请他吃个小饼干,再说声谢谢,我想无论是谁都会心甘情愿帮你忙的,毕竟你长这么好看,还这么温柔,谁会舍得拒绝你呢?”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
而辛小真也习惯于以这种方式去寻求帮助,遇到麻烦的时候打个电话给大哥,发个短信给二哥……就什么都有了。
但自从她变成辛小真之后,就学会了自己解决事情。
而且霍逍……也和哥哥们不一样。
讲台上是化学老师枯燥的讲课声,在一个个繁杂的化学式里,辛小真托着下巴,开始不由自主地思考她和霍逍的关系。
这个未婚夫真的是个很完美的对象,什么都好。
霍逍对她是怎么想的?有没有那个意思?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校服兜里的手机嗡了一声,是短信。
辛小真打开手机,看见是霍逍发来的信息,内容居然是问她小烦用的怎么样,说找到了说明书,今天下班顺路去她家一趟,把说明书给她。
辛小真马上回复说:“好啊好啊。”
她正打算发消息问霍逍要不要顺便吃顿饭,问他想吃什么,霍逍的消息就又来了:“今天我加班,下班的时候顺路来学校接你^_^ ”
她盯着那个颜文字看了几秒,忍不住笑了,把刚刚编辑好的内容再次删掉,回复:“好^_^ ”
至于吃饭的事,等霍逍来了再顺其自然地提出吧。
到了晚上放学,霍逍就给她来了通电话。
“放学了吗?”
“刚放,正准备回家。”
“你让我查的事,我查出来了一点,”霍逍说,“我刚下班,马上经过你们学校门口,电话里说不方便,我们在车上谈,顺便送你回家吧。”
辛小真应了,走出校门,目光在无数车流里寻找着霍逍的车,但她没找到车,反而看见霍逍迎面朝自己走来。
他像个家长一样,问辛小真书包重不重,动作自然地帮她提起书包。
辛小真忍不住说:“我自己可以背的。”
“你们学校外面找不到停车位,我车停得远。”他不由分说帮小姑娘提起书包,背在自己的一只肩膀上,她的书包通常都没几本书,又轻又粉嫩,在霍逍宽厚的肩膀上显得像女儿的小书包。
辛小真拒绝不了,默默地跟在他背后走。
前面是马路,两人等了二十秒的红灯,霍逍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夜宵。
辛小真却说:“你饿了吗?你想吃什么?”她是真的不会下厨,不然就自己下厨好好招待他一顿了。
霍逍笑了起来,英俊的眉眼仿佛亮着星星,声音带着浓厚笑意:“那我开车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辛小真差点陷进他的黑色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回答:“好啊……”
正巧,绿灯亮起,霍逍走车流来的方向,一只手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腕,辛小真立刻抬头去看他,却只是看见他看着马路对面的俊朗侧脸罢了。
她忍不住咬了下嘴唇,霍逍抓着的是她的校服,但哪怕隔着校服,他的力道和温度也是如此的熨帖。
车就停在马路对面的停车位是,霍逍今天是自己开车,一辆黑色奔驰大G。
给她开了车门,霍逍才松开手,顺手还帮她扣上了安全带。
辛小真不是第一次享受别人的这种服务,但霍逍太自然了,她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赶紧甩了甩头,打住!
“傣家菜吃过吗?”霍逍坐上车,发动了汽车。
辛小真说没吃过:“是云南那边的吗?”
“对,傣族菜,我去过两次,味道不错,酿的果酒也很有特色,如果不怕喝醉的话,可以尝尝味道。”
辛小真想了想,嗯了一声:“我可以喝一点没关系……”她顿了顿,说,“对了,霍哥,你这两天……有没有看新闻啊?”
“新闻?怎么?”霍逍扭头看向她。
“是……是我四哥,他退役的新闻,”她抓住自己的马尾梢,看他,“你看见了吗?”
“听说了一点。”霍逍不知道内情,也没太在意,他也不上那些网,根本不知道舆论所向,“你四哥怎么样了?为什么退役?”
“他……”辛小真声音变小,心情也低落下来,“他退役是因为眼睛的问题……”
“眼睛?”
“嗯,他做了视网膜的手术,现在看不见了。”只要想到四哥的情况,辛小真心里就抽得厉害,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得紧了。
“是手术?能恢复吗?在哪儿做的手术?”霍逍皱起了眉,其实这是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事,可小真的家事,他不得不在意。
“他在国外做的手术,恢复的可能性很低很低……”辛小真勉强地笑了一下,“总之,因为退役的事,惹上了一点舆论是非,我打算以他的名义成立一个赞助金,召开一场发布会,尽力帮他挽回声誉。”
基金会是和霍逍的公司挂钩的,她这么说,就等于是让霍逍帮忙了。
霍逍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看她小小的一个,被高大的座椅笼罩着,心有些疼,忍不住放软了语气:“小真,你别太担心了,你哥哥的事,我会帮忙的。”
辛小真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真心的笑:“谢谢你啊霍哥,你总是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是我应该做的。”他双眼凝视着马路前方,因为集中而深邃,辛小真看了他一眼,又说了声:“谢谢。”
傣家菜餐厅开在四合院里,装潢古朴雅致,颜色有强烈的傣家特色,绿幽幽的灯光下,人人都藏在树木的阴暗里,霍逍还专门要了一个开了月洞门对着园林的包间,询问过辛小真的口味后,点了特色菜和果酒。
“你酒量怎么样?”霍逍给她倒了一小杯。
“以前还不错,现在就……”重生后,她还没碰过酒精这种东西,发生过那样的事,失去了一次生命,她变得警惕许多,绝对不碰这样会让人有机可乘的东西。
可或许是因为霍逍在旁边的缘故,给了她很可靠的安全感,仿佛无论她怎么去放纵都不用小心翼翼了。
辛小真端起杯子嗅了一口,忍不住感叹:“好香啊。”
她虽然对酒没有什么研究,可是研制过调香的缘故,对味道比较敏感,从酒里闻出了甘甜的梅子和葡萄的味道。
霍逍笑了笑,沉沉的目光注视着她,低声说:“明天你还要上课,不许喝多。”
“明白,我就喝这一杯。”这果酒入口味道很清冽,入喉更是清凉,甜味紧随其后,沁人心脾,而且喝着基本上感觉不到酒精的存在,像加了一点点酒精的饮料而已。
她见只有自己在喝,霍逍只喝茶,就问他:“你不喝吗?”
霍逍抿了一口茶叶:“我等下还要开车送你回家。”
辛小真点头表示明白,在美国开车喝酒也是犯法的,就这点而言,全世界只有少部分国家才没有这方面的法律。
明明答应了只喝一杯,但菜太辣了,后来她也没忍住,继续倒酒,把一小壶都喝了。
霍逍虽然看见了,但考虑到果酒酒精浓度很低,也没说什么,只是纵容着她。
只是他想不到,辛小真酒量会这么差,以至于吃完饭往停车场走,人好像就有些晕晕乎乎的,走路压根就不看路,要不是霍逍拉着她的胳膊,这姑娘就要一头冲上亮红灯的马路了。
刚开始他是拽着辛小真的胳膊,后面就抓住了她的小手,鉴于两人的身高差距,此举就像牵着一个小朋友似的,人小手也小,还软。
而小朋友还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并不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可辛小真只不过抬头看了他高大的背影一眼,然后慢慢松懈了下来,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
已经冬天了,风吹的有点冷,她好像有点清醒,又不太清醒,是个模糊的状态,当年很爱玩很爱交朋友的她,很清晰地意识到这是酒精的原因,甚至还思维发散地想,还好今天是跟霍逍一起。
霍逍牵着她去了地下停车场,坐上车说:“头晕吗?”
“不晕。”辛小真头靠在座椅头枕上,偏过他看他发动了汽车。
她的视线专注了几分钟,慢慢闭上了眼睛,把座椅往下放了七八十度,半躺着睡觉,还不忘给霍逍说了句:“霍哥,等到了就叫我。”
霍逍给了她一个抱枕,辛小真便抱着枕头睡。他识路认路,车开得很慢很慢,到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他拿了一张临时停车卡,把车停在辛小真刚搬家的小区地下停车场里,摆好位置,熄火,叫了一声:“小真。”
辛小真脑袋枕着胳膊,好像听见了,一只手抱着抱枕“唔”了一声。
霍逍怕吵到她,但又得叫醒她,故而声音放得小,凑近她道:“到家了。”
辛小真睡得正香,哪怕在车上蜷着有一点不舒服,可人睡意上来了,是根本抵挡不住的。她这两天因为四哥赵睿的事很焦虑,昨晚也没睡好,今天上课也在打瞌睡。
他下了车,先从后座拿起书包,再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又叫了她几声,见她迷迷糊糊的也没什么反应,就问她:“我抱你上楼去好不好?”
也不知她听没听见,是不是答应,总之是应了一声。
霍逍伸出一只手臂从腰侧揽住她,另一只手圈住她的后背,动作很轻的把她弄下车,关车门,锁车。
辛小真完全是靠在他身上的,大冬天的,霍逍穿的也不多,在温度很低的底下停车场里,居然感觉很热。
因为他很少去这样接触女性,他常年来都相当抗拒别人靠近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对小女孩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虽然内心深处清楚,小真不是什么小女孩,相反她很独立成熟,而且聪明。
霍逍没有直接将她抱起,他没那么抱过人,如果抱,最熟练的或许是扛在肩上了,但那样显然不够绅士。他单手搂住辛小真,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走进电梯。
走进去才发现要刷卡,之前他来的时候进的是货梯,货梯从负一楼上不去。
霍逍无奈,低下头问她:“小真,你的卡放在哪儿了?”
辛小真闭着眼睛,霍逍问了几次,她说:“书包……”
霍逍看她站不稳,的确是睡梦中的状态,只好抱着她,手臂绕到书包上,在几个小袋子里翻找了约几分钟,从她的书包里摸到了五花八门的东西,然后找到了门禁卡。
在整个过程中,辛小真的额头全程抵着他的胸口,中途呢喃了一句“哥哥”。
难怪这么没有警惕性,原来是把自己当成哥哥了。
这个认知并不美妙,霍逍感觉到她的呼吸,一边有些燥,一边还不得不佩服她的本事——站着也能睡得很香。
像他这个年纪的人,遇上这样的女孩子,实在是没辙,拿不出任何办法,他内心的确有种冲动,年纪到了,想安定下来是一方面,第二方面则是喜欢她。
刷卡上楼,进门,智能机器人小烦是开机状态,人一进门,他就控制了家里的灯光,打开大门玄关处的壁灯。
霍逍也顾不上脱鞋了,直接把辛小真扶到了床上去,犹豫了一下,帮她脱了校服外套,没管裤子,不过还给她脱了帆布鞋和袜子,放到了门口。
他这辈子都没做过这样的事。
小姑娘睡着的样子很安静,白皙的小脸压着枕头,脸蛋还有点红扑扑。
霍逍坐下看了几分钟。
辛小真侧躺在床上,又醒了一次,她不知道旁边是睡,因为没办法思考,可能带给她安心感的,只有几个人而已。
她实在是困,没说话,继续睡过去了。
霍逍怕她睡过头,怕她手机没电,在床头找到手机充电器给手机插上充电,用她的指纹给手机解了锁,确定了闹铃还在运作,最后留下一张便签在床头才离开。
再待下去,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的自制力还管不管用,而现在的小真,不过还是一个小女孩而已,诚然她的灵魂早已成年,但霍逍自认不是那种会对高中女孩子下手的男人。
第二天辛小真在闹铃响之前一分钟,先睁开了眼睛,她经常这个时间起,已经养成了生物钟,通常都会在闹铃没响前醒过来。
窗帘是拉上的。
她半梦半醒地看着窗户的方向,想,应该是霍逍拉上的吧,她白天有打开窗帘让阳光进来的习惯。
想到这里,她立马清醒了许多,眼睛睁大。
咦,霍逍呢?
辛小真掀开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衣服,校裤也没脱就躺上床了,但衣服外套是脱了的,还有鞋和袜子。
这些是自己脱的,还是……霍逍?
辛小真有点头疼,昨天晚上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剩下过马路的时候,霍逍牵她手的那几分钟。
不过如果自己有能力脱校服外套,自然也有能力换睡衣,为什么没换,答案显而易见了。
她打开卧室门,找了一圈,发现霍逍确实是走了。
这时她忽然看见了站在墙边给自己充电的小烦,想起了什么来,唤醒待机中的小烦,然后语音控制:“昨晚的监控视频。”
这个机器人功能多样,看家护院监控记录生活,样样精通。
调出昨晚的监控视频,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进门。
大门开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灯开,在温暖又有些暗淡的灯光下,辛小真看见自己像个酒鬼一样赖在霍逍身上不起来,她特别特别矮,抱着人家不撒手。
霍逍叫她,她也没有反应。
然后是卧室,给她脱了校服外套,甚至是鞋和袜子。
看到这里,她已经受不了地捂住了脸。
以前大学跟同学出去蹦迪,喝醉了回家,三哥会这么照顾她。
她好像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到了霍逍这里,才霍地明白过来,这种事家人可以做,其他男人来,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辛小真自认自己还做不到对另一个人这样。
她再次看向监控视频,小烦是个智能机器人,只要哪里有人,他就会跟踪到哪里。辛小真用了几天,发现了这点,所以睡觉换衣服时都会关门,免得小烦进来。
但霍逍做这些的时候,却是没关门的。
她看着屏幕,看见霍逍坐在她的床边,看着自己一动不动。
这是在干嘛?辛小真好像有点意识到了什么,盯着看了半分钟,霍逍还是不动,她以为是录像带卡住了,“咦”了一声,紧接着,就看见霍逍抬起手臂,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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