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棠干笑了下：“钟叔。”又回头去看江芊芊的动静。

　　老钟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位美女是谁呀？来找你的？”他知道梁仲舒已经出国了，而雅棠时不时还会来这里住一住，有人找上门的话，不是找雅棠的，就是找李建军，但看着李建军跟江芊芊说话时的生疏样子，他应该不是她要找的目标。

　　雅棠压低声音回答：“是我大姐的同学，跟我们姐妹有点小恩怨，不知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老钟恍然大悟，迅速脑补了几种女人之间常见的恩怨种类，就笑说：“你这是想躲开她？没问题，到我店里来吧。正好我店里来了一批新货，你不是正在跟小梁学赌石吗？要不要试试手？”

　　雅棠笑了：“我也不是怕她，主要是不想让她看到我真住在这里。”她回头看看，江芊芊还在跟李建军说话，一脸急切追问的样子，李建军倒是爱理不理的，索性转身回店里坐去了，江芊芊不死心地追了进去。

　　雅棠见了，撇了撇嘴，转身跟着老钟进店里面去了。

　　老钟店面的后半部分，木头架子上换上了不少新的翡翠毛料，雅棠常常从这里经过，认得这些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很惊讶：“钟叔，你这些是从哪里弄来的呀？”

　　“这个月去平洲跑了一趟。”老钟笑着点了支烟：“看到有些不错的东西，就弄了回来。”

　　“平洲？”雅棠有些好奇：“我听说那里每个月都有公盘，是不是呀？要怎样才能参加呢？”

　　老钟喷了口烟：“每个月都有公盘，不过时间不定，不是会员是不会知道的，也不能参加，得找会员带你。小梁就是会员，你要是真想去，以后叫他带你。”

　　雅棠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兴致勃勃地看起了毛料。

　　为了复习准备期末考试，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摸过翡翠了，手有些生，但慢慢的，感觉就回来了，记在脑海深处的那些关于翡翠皮壳的知识，也重新回忆了起来。雅棠沿着木架子，翻了几块全赌的毛料，虽然有一点心得，但心里没什么底，她的本事好象还没到可以凭自己的眼光判断皮壳底下的玉肉的地步，至少把握不大，跟梁仲舒比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远呢。

　　所以她放弃了全赌毛料，直接去看半赌的料子。

　　半赌的料子要贵一些，但开了窗，推断起毛料内部的情形也更有把握了。雅棠挑了几块，选中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原石，黄色的皮壳，开了个小小的窗口，透出里面粉绿的玉肉。她“咦”了一声，觉得这块翡翠的颜色似乎柔和粉嫩得让人惊讶，不象是一般常见的那种绿。她将原石捧到眼前，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支小小的强光电筒，对着窗口处照着看了半天，怎么都觉得这玉肉里面似乎飘着点点白棉，映着浅水绿的底，就象是天空中飘浮的点点雪花，十分漂亮。她想起了梁仲舒提过的一种翡翠，又再看了看这块原石的表皮。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种表现的原石，应该是木那场口出的，俗称满天星，就是玉肉里面飘着一点点象是雪花一样的棉，虽然让翡翠变得不再清透剔净，但也赋予了它别样的美感，加上它色泽柔和，水头很好，在翡翠爱好者当中颇受欢迎，价钱也不低。这块翡翠半赌料，如果里面玉肉大一些，又都能维持窗口上显示的这种程度的水头的话，那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料。

　　雅棠回头看了看老钟，不等她开口问，老钟已经报价了：“正宗木那的满天星，到冰种了，绿水底的，非常少见，我对外卖都要三万五，庄小姐想要的话，三万拿走。”

　　雅棠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拳头大小的半赌毛料，居然就要三万块？如果里面全都是冰种的绿水底雪花棉，倒也值得这个价，但如果没那么多呢？如果种水发生了变异，只有窗口露出的这一小部分是冰种呢？她有些下不了手。

　　半赌的料子就是比全赌贵，但如果要她去赌蒙头料，她又没那个把握。

　　雅棠犹豫了一阵，把心一横：“两万，这已经是看在它是木那满天星的份上了。钟叔，你应该清楚，这块毛料只开了这么小一个窗口，万一里面的翡翠没它表现出来的那么多呢？那么小的毛料，开出来的翡翠个头也有限，做不了什么东西，我估计就是一个挂件的大小。现在市面上，绿水底的冰种挂件，差不多也就是两万左右的价格。”

　　老钟听得都无语了，从这块毛料开的窗来看，里面的翡翠颜色柔和粉嫩，种水又好，如果大一些，做工再精细点，完全可以做成两个中型挂件，卖到四五万都没问题，非常值得赌，庄雅棠这小姑娘以前什么都不懂时，还显得可爱些，现在懂得多了，反而狡猾了，连讲价都那么精明。

　　他当然不肯以两万的低价卖掉这块原石的，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以两万五成交。雅棠去银行划了账，拿着原石出店门的时候，手上都冒汗了。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赌石，虽然那是半赌的料子，在她拿起来的时候，就已经透过开的小窗看到里面可能会有什么样的翡翠，但这还是她头一次花这么多钱去赌石呢，如果切出来的结果不尽如人意，怎么办？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站到梁仲舒的解石店门前，才想起她把江芊芊给忘了。

　　幸好，江芊芊已经离开了。李建军形容她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年轻姑娘：“一个劲儿地问我仲舒少爷是不是住在这里。我又不认识她，怎么可能老实告诉她？我就说我不认识这个人。她认定了我是在说谎，问我是不是给仲舒少爷打工的，又忽然翻脸说，我这样拦着客人不让进门光顾，让老板知道了，一定会炒了我，还说她认识仲舒少爷，会向他告我的状。我说我不怕吧，她还闹着要去什么消委会告我，说我服务态度恶劣，拦着客人不让进门。真是太好笑了，我们这里是解石店，只接熟客，她两手空空地说是客人，她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雅棠心里觉得很奇怪：“她一来就问梁仲舒是不是住在这里了？她是怎么知道的？”梁仲舒跟江芊芊没什么交集吧？虽然传闻中，她似乎在学校里曾经遇到过梁仲舒，有些想搭讪的意思，但梁仲舒没理她。他又不是F大的学生，江芊芊是从哪里打听到他住在这里的？秦晴不可能会说出来吧？

　　雅棠怀疑，也许是因为这里离F大比较近，梁仲舒在校内论坛上又有照片挂着，他几次接送她这个女友，让其他学生看到了，所以江芊芊才打听到他可能住在这里的。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不爽，江芊芊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雅棠上楼给那家私家侦探公司打了电话，她以前曾经交待过，让他们留意江芊芊的行踪，但前些时候为了谈恋爱，后来又要准备期末考试，她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才回想起来。

　　私家侦探那边还在跟着江芊芊，不过近来她比较老实，基本都是在学校范围内活动，所以他们也查不到什么，唯一说得上奇怪的，就是她似乎递交了休学申请，给学校那边的解释，是她家里长辈生病了，她需要回家去照顾老人。私家侦探们正在打探她家里的情况，看到底是她哪位长辈生病了，需要过两天才有结果。

　　雅棠交待他们继续追查，一有消息就通知她，就挂上了电话。上辈子江芊芊从来就没休过学，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是因为受她和赵明凯、庄梓君之间的三角绯闻影响吗？可是事情早就过去了，庄梓君也出了国，现在学校哪里还有人会提起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又有传闻说，江芊芊已经跟赵明凯分了手。她完全没必要休学的，难道真的是家里人生病了？上辈子怎么没听说过？

　　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似乎蕴含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带着那块刚买到的木那满天星回到一楼的解石店，李建军正跟隔壁店的店员聊着天，回头看到她，笑问：“这是刚赌到的石头？”雅棠点点头：“我要试一下自己的手气。”就到屋角拿了去皮用的电钻头，开始给那块小毛料磨皮。

　　事实证明新手就是新手，毛料内部的表现没有外头看起来好，虽然皮壳很薄，玉肉很大，但真正能够称得上种水好的，只有薄薄的一块，大概只够做个中型挂件，其他部位已经变种了，用不了。雅棠看着有些泄气，打算等梁仲舒回来了再交给他处理。

　　李建军凑过来说：“这是木那的吧？叫什么满天星，挺好的料子，颜色也漂亮，我看小姑娘一定喜欢。”老钟不知几时也跑过来了：“切出来居然真象我想的那样，冰种哪！瞧这雪花棉飘得多漂亮，一点都不乱，均匀！颜色也柔和，两万五真是便宜你了。”

　　雅棠听了他们的话，看着那块翡翠明料，觉得心情又好了些。其实她不必沮丧的，虽然没有她预期的好，可她也没切垮呀，头一次赌石就有这样的成绩，已经算不错了吧？

　　老钟啧啧称奇地欣赏了半天那块满天星，忽然对雅棠说：“庄小姐，你跟着小梁先生学赌石，学得不错嘛，怎么样？下个月的平洲公盘，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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