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具诱惑性了,就像那些引人犯罪的邪恶念头,做坏事的人不见得就是对性质认识不清,他们知道好坏,是不是罪恶滔天或者十恶不赦。只是,出于对罪恶的无法抗拒,头脑发热,哪怕豁出命去。
江语然尚有一丝理智,她摇了摇头驱散他:“你走开了,别跟我在这里胡言乱语。爱情是可以用算计得到的吗?”
已经包扎好了,两人搭电梯下楼取药。
江语然对自己哥哥的人品表示质疑,“你就是太能算计了,一点儿真心没有,所以,连一个像样的,能娶回家里做老婆的女人都找不到。”
江方喻哼笑:“妹妹哎,你实在太天真了。你觉得自己的哥哥没有真心,沈叶白就有吗?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能算计,他对傅清浅是真情还是假义,很快就知道了。”
江语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叶白和傅清浅的感情公认的很好,你怎么会觉得他是虚情假意?”
江方喻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告诉她:“我的傻妹妹,野心勃勃的男人倾尽整个生命,都在成就自己的抱负。情感在利益面前,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江语然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就是这一类人,算计太多,所以,喜欢的人不会娶回家,而娶回家的人注定不会投注多少感情。难道沈叶白也是那样的男人吗?
他看上去,明明一往情深的啊。
付明宇很快回过信息,催问他:“我早到了,你怎么还没到?”
傅清浅看了眼,把手机还给沈叶白。
沈叶白漆黑眸底积蕴着笑,嘴角一咧:“这回满意了吧?”
傅清浅还是死鸭子嘴硬:“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沈叶白收起电话,双手又来捧她的脸颊。
细细的打量她说:“什么女人啊,怎么那么轴呢。在乎也不说在乎,生气也不说生气,指望我猜,要猜到什么时候?”
傅清浅抬眸。
听他又说:“想闹你就去闹啊,闹得越剧烈我越高兴,就怕你不声不响,满不在乎,才真正的让我心里发堵,气不打一出来。如果你昨晚理直气壮的让我交代清楚,也犯不着我再对你气势汹汹了。”他修长的身体前倾,额头抵上她的:“这些道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懂?”
沈叶白的话就像大珠小珠落玉盘那样,噼里啪啦响彻傅清浅的心田。她无比震惊的看着他,离得这样近,他长长的睫毛仿佛要扫到她的了。
傅清浅觉得眼前发花,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沈叶白却突然感觉到异样,他退开一点儿,疑惑的说:“你是不是在发烧?头怎么那么烫?”
又用额头试了试,顿时冷下脸:“傻了么,自己发烧都感觉不到?”
沈叶白从副驾驶的位子上跳下去,过来驱逐她:“走,去楼上看看。”
傅清浅扒着座椅不动弹:“不用,真的不用,就是有点儿感冒,我已经去看过了,也打过针了,再打针就死了。”
“什么时候打过针了?”
傅清浅回答:“就去‘语笑嫣然’之前,我是打完针直接拐到那里去的。”
沈叶白还是拉她:“到后面去,我来开车。回家睡觉去吧,请不下假,那个破班就干脆别上了。”
傅清浅执拗说:“不行。”
沈叶白冷冷眯着眼:“不听话我揍你啊。”
傅清浅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到后面去。
沈叶白告诉她躺下,他的大衣接着从前排丢了过来。
熟悉入骨的香水味,一股脑砸在她的脸上,还带着他的温度,干净清爽,傅清浅覆在下面的脸颊顿时湿润了,她有些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傅清浅连忙翻了一个身,面朝座椅躺着,沈叶白的大衣很长,一直盖过头顶。
越是呼吸着他的气息,她的眼泪流动得就越肆意。
傅清浅惊恐的抓着他的大衣,过于感伤,容易流泪,都不是好现象。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激烈情绪。
傅清浅蜷缩在那里,忍不住瑟瑟发抖。
付明宇接到沈叶白的电话,说傅清浅发烧,他不过去了。
听罢,他跳了起来:“怎么发烧了?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
沈叶白说:“没去医院,我送她回家了。”他接着问:“你是想说秦如烟的事?改天吧。”
恰到其份的一盆冷水泼下来,付明宇冷静了,坐回原处。
“没什么事,就是找你喝杯酒,先去照顾清浅吧。”
他挂了电话。
窗外车流如织,原本明晃的太阳一路西沉,光色渐渐暗淡,笼罩苍白灰暗的夏城,越发死气沉沉。
半下午的时候下起了清雪,很单薄的雪片,在冷风中飞舞旋转,最后落到地上,也是无尽凉薄的样子。
这种天气最冷了,还不如恶狠狠的下一场大雪。
付明宇整个下午坐在“语笑嫣然”酒庄里,喝了几杯葡萄酒,出来的时候飘乎乎的,身体却暖透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付明宇不用看,也知道是秦如烟打来的,约定的时间到了。
答案或许早就了然于胸,只是,说出来免不了又是一场决别。
从小到大,一场又一场的分离,让付明宇心生厌倦。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起来。
“我马上过去。”
收起电话后,付明宇系好安全带,拐上大路加速前进。
车身带起的风,卷起地上的雪花,一路的风花雪月。
半生往复,都仿佛浮现脑海。
直到路口被执勤的交警拦下。
示意付明宇下车后,指了一下标识:“路段限速你没看到吗?”
交警拿出测酒仪让付明宇吹。
付明宇看了对方一眼,乖乖吹了下。
交警有些愤怒:“酒驾还超速,你的驾照拿出来看看。”
其实付明宇的驾照已经被扣了,半年的期限还没有过。
他坦诚说:“没有驾照。”
赶上快过年了,在严打,全城都加紧了防范和纠察力度。
一旦查到,就绝不轻饶。
偏偏付明宇两次犯的都是一样的错误,酒驾还超速,这回没有驾照,更是罪加一等。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秦如烟等不到人,打他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担心出什么事,就辗转着打给付明宇的其他朋友,仔细了解才知道,付明宇被交警逮住了,这回免不了要被拘留一段时间,而且,车也被没收了。
付明宇认罪态度良好,被拘留也毫无怨言。他甚至笑嘻嘻的说:“能回家过年就行。”
一个老交警最看不过他们这些痞里痞气的富家公子哥,什么事都跟闹着玩一样,哪里知道什么人间疾苦。还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他语气很冲:“别嘻皮笑脸的,你的问题很严重,能不能回家过年还有一说。就你们这种人,不知给执法带来多少麻烦,还想着回家过年?先把你自己的问题想明白吧。”
付明宇乐观得没话说,“我没说今年,明年能回去过年也行啊。”
老交警看他的皮样,厉声道:“严肃点儿。”
付明宇神色讪讪,坐直一点儿身体不说话了。
老实交代,竟被说成不严肃?
傅清浅被沈叶白强行带回家里。
回工作室不可能了,躺到床上之后,傅清浅给林景笙打电话。
“景笙,今天下午我不回工作室了,又烧上来啦,回家准备睡觉了。”
林景笙也说:“早叫你回去休息的,你不听话。实在不行,还是去医院吧。”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沈叶白端着水杯上来,卧室门外听到傅清浅和林景笙在打电话,他停在那里,盯着杯子里微微晃动的水波。
像受了某种暗示,他的手指慢慢拢紧之后,端着杯子的那条手臂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沈叶白企图用另外一只手来控制这一只手,却仿佛电流漫过全身,震颤之后就是碎裂的崩塌,完整的身体在心里裂开纹理,撕裂的疼痛遍布开来。
沈叶白隐约听到自己骨胳裂开的声音,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声音那样明显,让他没有办法忽略。
这种肢体的分裂,在他的意识中非常清析,他就是觉得自己像被肢解了似的,难求一个完整。
“砰!”
杯子落到地上摔碎了。
傅清浅的声音很快传来:“怎么了?”
沈叶白痛苦的低吟,为了听起来正常,他将声音压低:“杯子不小心掉了,你别过来,碎片扎脚……”
傅清浅坐在床上向外看。
沈叶白已经急切的下楼去了,估计去拿东西打扫了。
这边电话已经打完了,身体实在很不舒服,傅清浅缩进被子里,将自己裹紧,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外灯光映射进来的微光,稀疏的散落一地。
沈叶白出门去了。
傅清浅将客厅里的灯打开。
口干舌燥,她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烧好像退了,不适感不似先前强烈。
傅清浅坐到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想心事。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拿在手里,看到是个陌生号码,傅清浅有人电话来访,于是接了起来。
“喂,你好。”
听筒里的男声笑吟吟的:“傅小姐,你好,我是江方喻,你还记得我吗?”
江方喻……这个男人她当然记得,之前企图贿赂过她,如果不是他,搬倒安家还没有那样容易。
傅清浅淡淡说:“方先生,你好,有事吗?”
江方喻问她:“傅小姐方便出来见个面吗?”
傅清浅即便不了解江方喻的人品,也知道这种人该敬而远之。
“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大舒服,不方便出门。”
江方喻执意:“几句话的工夫,不会占用傅小姐太多时间。”他接着又说:“我保证,说完之后,会让傅小姐感到不虚此行。有助于傅小姐多维度的认识沈叶白。”
好奇是每个人的天性。
傅清浅也不例外。
尤其还是关于沈叶白的,虽然傅清浅笃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但是,好奇心仍旧驱使着她赴约。
她在私心里比谁都更想看清沈叶白,因为只有看清了他,何去何从,她才能够做出不违背心意的选择。
最后傅清浅应承下来。
她去楼上换过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出门。
江方喻一看傅清浅推门进来,便饶富兴味儿的眯起眼睛,他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吃过亏,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
细想想,这么奸诈的女人跟沈叶白算是天生一对。
奈何她遇到的是沈叶白,那样的人,哪有什么真心可言?
江方喻文质彬彬:“傅小姐想喝点儿什么?”
傅清浅说:“白水吧,我在吃药,不方便喝酒。”
江方喻也不勉强,就让服务生给她端了一杯清水过来。
明明不怀好意,行为举止倒从容优雅,可见方家的教养。
傅清浅打量过他,问他:“江先生约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江方喻微笑:“傅小姐病着,我却大动干戈的将人叫出来,当然得说点儿傅小姐不知道,却又感兴趣的事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傅小姐。”
傅小姐盯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虚头巴脑,比他妹妹还讨厌。
“江先生说话一向这么冠冕堂皇,假模假样吗?”
江方喻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你还真是直爽得可爱,连我都要忍不住喜欢了。”
傅清浅故意面无表情的曲解:“江先生是打算挖沈叶白的墙角吗?”
江方喻敛了笑,开始一本正经:“你和沈叶白还真有几分相像,都是嘴巴恶毒。不过,即便如此,你们也不是同一类人。如果我说沈叶白不是可托付终身的良人,你信不信?”
傅清浅也不说自己信或者不信,直接问他:“江先生这么做,是想大发善心,避免我失足吗?”她冷笑一声:“我真不觉得一个三番两次耍手段背后攻击对手的人,会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如此,这个人说的话,也就没什么可信度了。”
江方喻不骄不躁:”女人还真是口是心非啊,如果傅小姐不是心存疑虑,今晚就不会赴我的约了。你一定是心里先有顾虑,才会跑来听我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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