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蒋梦并没有因为有人进来而收敛自己的愤怒,她面色狰狞地扑向被男人护在怀里的女孩,尖声叫道:“纪宛然!你下地狱去吧!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去死吧!”
回来了又怎么样?凭她一个没有倚靠的孤女,还指望能从她手里讨得好处去?只要她把她回来的消息和目的透露给李烨,不需要她出手,李烨就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就像当年对付纪怜一样。
回来了,又能怎么样!
疯狂叫嚣的蒋梦没有靠近纪宛然,被苏决一巴掌甩到床榻上,额头重重磕在床尾。
脑子嗡的一声,她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捂着额头怔怔的抬起头,看向打她的男人,呢喃道:“苏决……你打我……结婚这么多年,你第一次打我……”
他们结婚二十几年,哪怕是知道纪怜死讯的时候,他都没有对她动过手。如今,为了一个纪宛然,他居然打她!
女人咯咯笑了两声,愤怒地咆哮道,“为了一个纪家的女人!你动手打我!苏决!你没良心!”
女人情绪激动,眼泪混着额头渗出的鲜血,糊了满脸,让她看起来可怖又可怜。
或许是被母亲眼里燃烧的疯狂震慑,苏家两兄弟一时间都没有上前帮她处理伤口。。
身边的苏寻卿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云沐颜瞅他一眼,从怀里掏出手帕上前递给蒋梦:“妈……”
“滚开!”女人用力挥开云沐颜的手,狠狠推她一把,“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贱人!”
云沐颜被她推得踉跄跌开,还好被苏寻卿及时扶住。
揽着妻子,看到她泛红的手背,苏寻卿嘴唇抿成一线,想说话,感觉袖子被人轻轻扯了扯。
低头看向妻子,就见云沐颜无奈地摇摇头。
蒋梦现在情绪不稳,不适合继续刺激她。
推开云沐颜,蒋梦一腔恨意全部集中到纪宛然身上。她紧盯着纪宛然,眼里淬着毒,恨不能把女孩挫骨扬灰。
“苏伯父。”纪宛然脸上惊慌的神色未退,声音隐隐有颤音,愧疚地说道,“伯母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和怀之先出去了。”
她决口不提蒋梦用烟灰缸砸她的事,苏决心里愧疚更甚,又不能继续刺激蒋梦,只能道:“好。”
“你不许走!”真是温柔啊,苏决从来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过话……喊住纪宛然,蒋梦斜眼睨她,冷笑:“纪宛然,我的确用烟灰缸砸了你,可是我为什么砸你,你敢当着苏决的面说出原因吗?!”
这个小贱人,想在苏决面前装委屈,坏她在苏决心里的形象?休想!
纪宛然咬住嘴唇,看看蒋梦,又看看苏决,神色为难。
“怎么,你不敢说?”蒋梦狠狠盯着她,一眨不眨,“你说啊,把你刚才说的混账话再说一遍!”
“我……”纪宛然尴尬地搅着手指,小声道,“苏伯伯,对不起……我就是觉得伯母精神状态不太好,刚好我在国外有认识的精神科方面的医生,很厉害,我就想征询一下伯母的意见,结果……”
她顿了顿,再次道歉:“没想到会让伯母这么生气,对不起。”
她说什么?她在胡说八道什么?蒋梦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似是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女孩脸色苍白,眼里含了泪,似在强忍委屈——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蒋梦的视线在房间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苏决的脸上——他们都信了她的话,他们都相信这女人是想帮她?
“你没有错,不用跟我道歉。”苏决话音未落,蒋梦情绪彻底失控,“纪宛然!”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喊出女孩的名字,厉声道:“你在说谎!”
纪怜为人正直,最不喜欢别人表里不一两面三刀。作为纪怜的女儿,纪宛然居然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算计她!
“你在说谎,你在说谎!你这幅满嘴谎言的恶心嘴脸,就不怕将来下地狱了没脸见你母亲吗!”既然纪宛然在意纪怜,那她就搬出纪怜好了。
就看看,这女人脸皮能厚到什么地步。
“嗯?”纪宛然神色不动,看着苏决道,“苏伯父,伯母似乎把我错认成了某位故人,我想,那位故人应该不得她的喜欢,我还是尽快离开得好,免得再惹她生气。”
她拉着陆怀之要走。
误会没解开,蒋梦哪会轻易放她离开。女人咬着牙,扑上来拽住女孩的胳膊:“纪宛然,不许走!”
没等她的手接触到纪宛然,女孩身边的年轻男人扣住她的腕子,直接把人甩到地上:“别碰她。”
他声音很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缓缓勾起嘴角:“看样子,苏夫人没怎么长记性?”
长记性?是了,宴会厅里她故意找纪宛然的麻烦时,就是这个家伙把她踹开了。
“你是什么人?!”蒋梦瞪着男人,冷笑道,“你维护她?你知道你维护的女人是个什么货色吗?你……”
“蒋梦,够了。”胸口起伏着,男人声音里是克制的失望和无奈,“你还要这样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我无理取闹?”像被逼急的狮子,蒋梦顶着凌乱的头发站起身,紧绷的身体摆出戒备的姿势,恨声道,“苏决,你不肯相信我?”
明明是纪宛然挑衅在先,她只是适当地教训一下晚辈,况且,她根本没有砸到她,为什么这些人都要用这种看施暴者的眼神看着她?
“是她挑衅我!她说她要为纪怜报仇,她说她要让我失去所有东西!是她先说的!”
“够了!”温文尔雅的男人第一次露出声色俱厉的表情,一字一句,“蒋梦,不要再提纪怜的名字。”
他生气了?为了纪怜……因为喜欢纪怜,所以宠着纪怜的女儿,所以连她的解释也不肯听,就直接给她判了罪。
“苏决……”蒋梦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指着苏决,苍凉地笑道,“你维护纪宛然,是因为纪怜?哈哈,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娶了我?苏决……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心痛?哈哈,你活该!你活该得不到纪怜!”
“蒋梦,你病了。”听她讥诮地说这些话,苏决冷着脸,眼里失望和无奈褪去,只余下一片空荡荡的虚无,“好好休养。”
“我偏不!”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气全部爆发,蒋梦又哭又笑,大声道,“你以为是我害死纪怜的吗?你们都觉得是我害死纪怜的?”
她的手指在几人身上点了点,回到苏决身上,哈哈大笑道:“苏决,害死纪怜的人是你啊!是你!”她狠声,“是你忘不了她!你爱她,我才恨她,我才要杀了她!”
她收回手,按在胸口重重喘了一口气,看向苏寻卿:“寻卿,你不是一直说,你父亲和你怜姨之间是清白的吗?你说我误会他们的关系……我告诉你,我没有误会!我亲耳听到的——你这个好父亲,在结婚那天晚上喝多了酒,一直叫着纪怜的名字!”
一句话,宛如惊雷,在房间里炸开。
苏决脸色微变,愕然看向泪流满面的女人。
“怎么?吓到了?”很满意在场几人的反应,蒋梦笑得更开心,“我也很震惊呢,原来我喜欢的男人、我的老公,心里有喜欢的人啊——苏决,你喜欢纪怜,你那么喜欢她,你为什么还要娶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是你先对我们的婚姻不忠,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都是你!”
女人的质问一句句似刀子,狠狠刺在他心口。苏决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了墙壁——原来,她怀抱着这样的秘密,恨了他这么多年……
怀里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着,不知是悲哀还是愤怒,陆怀之不动声色地抬手,抚上女孩的脸,滑到她唇边,低声:“乖,松嘴。”指尖所到之处,是她咬破嘴唇后的血。
纪宛然默默松开牙齿。
盘踞在心头的愤怒没有消散,她很想反驳蒋梦的话,很想好好教训这个为自己的罪恶行径不停找借口的女人,可是她不能。
纪怜的女儿纪宛然已经死了,死在了十三年前的那场算计里,她可以是任何人的纪宛然,独独不能是纪怜的纪宛然。
“听人说苏夫人精神不正常,今日一见,夫人说话条理清晰,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接下蒋梦歇斯底里的嘶吼,陆怀之低醇的声音拂散了房间里的沉闷。
轻轻拍着纪宛然的肩膀,他嘴角微有笑意,眼神泠泠似清幽的古井,能映出最险恶的人心:“夫人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我还是要提醒夫人一点。”
“无论借口多么高尚,多么有理有据,杀人凶手就是杀人凶手——不要为自己伤害无辜的人找借口,伤害既然存在,所有开脱罪责的理由,不过都是弱者为自己的卑劣寻找的托词罢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显然不是什么人都懂。”
“就比如夫人你,其实并没有病,却装出一副精神虚弱的样子,理所当然的伤害身边关心你的人——你这么理直气壮,毫无愧意,不过是因为你知道在意你的人会纵容你。”
“你看,病了多好,不用为自己的蛇蝎心肠和恶毒言行负责,因为你病了,病人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陆怀之轻轻笑了声,“宛宛之前说的话没有骗人——我的确认识一位很厉害的治疗精神疾病方面的医生,我会打电话让他来一趟帝都,亲自为夫人诊断。”
“夫人‘病’了这么久,以此为借口伤害了那么多人。也是时候让大家知道,您不是病了,您这幅优雅皮囊里包裹的本来就是恶毒心肠,丝毫不值得被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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