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贺祁商的死讯，她完全崩溃，在阴暗的地牢里放声大哭。
纪宛然抱着手臂，等在一旁，等她哭完。
只是几分钟，她脑海里闪过曾经和恋人在一起的美好画面，最后全被四溅的鲜血取代。
她害死了贺祁商，害死了她最爱的人。
“哭够了？”等了片刻，纪宛然耐心耗尽，抬手在她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哭完了，回答我的问题。”
整个脑袋被她砸得嗡嗡作响，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
“我不告诉你！你杀了祁商哥哥！我才不要告诉你！”眼前一片雾蒙蒙失了焦虑，她凭借本能朝她大吼大叫，“纪宛然，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害死陆怀之的人是谁！你混蛋！你不得好死！”
“哦？”再次在她头上重重砸了一下，纪宛然活动着手腕，“那我们赌一把，如何？”
“……”被揍得有些懵，她甩了甩脑袋，没回话。
“其实，刚才那些话我是骗你的。”纪宛然摸摸她的发顶，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贺祁商毕竟是陆殊白的朋友，我怎么会杀了他呢？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真的。”
她眼睛一亮，已经顾不上分辨她话里的真假:“你真的没有伤害祁商哥哥？”
“没有。”纪宛然微微一笑，“毕竟，那也是李落薇喜欢的男人，就这么杀了，岂不是很可惜？”
“你……你……”你胡说什么？姐姐怎么可能喜欢祁商哥哥？祁商哥哥是她的未婚夫！
“你还不知道吧？”纪宛然道，“在李落薇把你做的所有蠢事和盘托出的那天晚上，陆殊白的人不小心拍到了她和贺祁商在一起的照片……”
她撇了撇嘴，叹息，“你的那位好姐姐，向贺祁商求爱了呢——没有了李家，她必须尽快为自己找一个依靠，显然，贺家成了她的首选……哦，我说的求爱不仅限于用嘴巴说说，她还……”
她压低声音，在她惨白的脸色中，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她还和贺祁商滚了床单……我这里有照片，你要看看吗？”
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照片，递到她眼前:“喏，就是这些，我很贴心地帮忙打了码，哎……”
一张张照片，以及照片上纠缠的男女，像巴掌一样重重落在她的脸上，把她的美梦彻底打醒。
“滚！”理智被女人递到眼前的照片烧得一干二净，她疯狂地踢着腿，骂她，“滚！你滚开！”
都是假的！她说的话是假的！照片也是假的！祁商哥哥才不会和大姐……才不会……
“哎，其实也不怪你未婚夫，毕竟李落薇下的迷药分量很大……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我不听！”女人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毒药，把她的心一点一点腐蚀殆尽，“我不听！你滚开！纪宛然，我恨你！我恨你！”
“我恨我好了，反正我也恨你。”对于亲妹妹的指责，纪宛然表现得很无所谓，继续自己的话，“在来这里之前，我告诉李落薇，花期的人都在找你，顺便我还告诉李落薇，你现在所在的具体位置——李嫣然，你猜，你那位好姐姐，会不会把你的消息透露给花期呢？”
“……”姐姐会把她的消息透露给花期？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就是彻底把她推上了死路。
“我给你分析分析，你看，贺祁商那家伙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还活着，他肯定不会娶李落薇，李落薇都把人睡了，当然不想无功而返。嘛，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去死。”
“……”
“你去死，而且不能由她亲自动手。”
纪宛然道的手还停在她的发顶，明明是温暖的掌心，她却觉得有寒意从她的手心传到她的身体里，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她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整个人从内到外透露出沉沉的死气，“纪宛然，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嫣然妹妹，我不会杀你，因为我答应过妈妈，要好好保护你。”纪宛然收回手，神色恍惚，喃喃道，“保护你……现在的我做不到了——不杀你，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慈悲。李嫣然，我现在不杀你，你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能不能活，就看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姐姐愿不愿意给你活路。”
说完最后一句，她转身离开地牢。
“嫣然妹妹，如果你死了，我会把你的死讯告诉贺祁商，让他每年给你送一束你最爱的百合花。”
……
明明空调开着恒温，她却觉得冷，不自禁伸手抱紧了身边的青年。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收紧了搂在她腰上的手臂。
……
纪宛然对她的确仁慈，她没有杀她，将她一个人留在地牢，等待最后的宣判。
她做到了自己的承诺，给了她一条活路。
没过多久，那条活路被她一直敬爱崇拜的姐姐亲手掐断。
为了不暴露身份，那个人安排的杀手根据李落薇给出的信息，找到了囚禁她的地牢。
纪宛然离开后没多久，她死在了地牢里。那些人为了毁尸灭迹，离开时放了一把火。
失血过多让她的意识逐渐抽离，记忆的最后，熟悉的身影穿过火海冲进地牢，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
纪宛然对她仁慈吗？她明明知道，把她的位置透露给李落薇，等待她的只有一条死路，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她不仁慈吗？即使她害死了她最珍爱的人，她也没有亲自动手杀她。
她亲眼见过她跪在医院的病床边哭得撕心裂肺，也亲眼见过她一个人站在孤零零的墓碑上，从烈日当空到月悬西天……陆怀之死了，为了保护她，被她愚蠢的亲妹妹算计而死……只要想到这些，她对她的恨意，便忽然的消弭了。
她是没有资格恨她的。
在贺祁商一遍遍的提醒下，在她尝试着去相信她的前提下，她还是选择听从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的唆使，去伤害，去破坏……她没有资格恨她。
不恨纪宛然，她又该恨谁呢？她重生后的一腔愤懑和绝望又该依附何处？
恨李烨吗？还是恨李落薇？亦或者，恨她自己？
……
温暖的手指拂过她的眼角，贺祁商睁开眼睛，垂眸看她:“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李嫣然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应道:“嗯。”
做噩梦了，自己那不堪入目的愚蠢的上辈子，简直比噩梦还要可怕。
喜欢你比星河更倾城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你比星河更倾城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