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宛然说完，一只手覆在她的发顶，阻止了她后面的碎碎念。
她侧脸看向身边含笑的男人，意识到自己刚才表现得太凶残，当下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
“算了，在那种人身上浪费感情是不明智的决定。”
纪宛然硬生生的改口，陆怀之轻笑道:“嗯，是不明智的决定。不过嘛……”男人话锋一转，“被别人欺负到门口，当然还是要打回去。”
纪宛然眸子清亮，内里有期待的光:“你总算不准备继续忍气吞声了？”
对于安闲，陆怀之更多的是放任自流——无论是闻北还是陆殊白，都对安闲抱有几分怨气。
陆怀之则不然。
虽然言语里透露出的也是厌恶，但陆怀之在对付安闲的时候，多少留有余地。若是现在的陆家真的想对付安闲，把她那股流落在外的花期势力连根拔除只是时间问题。
“我以为，我不回应，她会懂得适可而止。”陆怀之叹息，“既然她不想就此收手，那就纠缠到最后好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掌心，白皙的掌心留有一条不甚明显的疤痕，那是少年时留下的，为了保护安闲。
“或许，那个时候，我不该救她。”
让那把刀刺进她的心脏，让她就此长眠于地下，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纠纷。
闻北没有多说，只问他:“决定了？”
“嗯，决定了。”
见纪宛然一脸疑惑，闻北道:“你们好好谈谈，我进去看看萌萌。”
……
好好谈？谈什么？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纪宛然疑惑地看着陆怀之:“陆怀之，你要跟我谈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揉乱女孩的头发，他又细心地帮她整理好，“只是觉得关于安闲的事，我该给你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当年李烨选择纪怜——也就是你的母亲，是因为和安闲之间的交易。花期的名单流出，不知什么原因，被纪老爷子带走……但是显然，那个时候的老爷子不知道自己带走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个东西的重要性。
“他不知道，花期高层的那些人却很清楚，一旦名单落进有心人手里，对花期来说会是毁灭的打击——也就在那个时候，安闲选择了李烨。
“那个男人外貌出众，谈吐不凡，至少从言行举止中完全看不出内心的野心和龌龊，最重要的一点，当时的李烨很得你母亲的喜欢。”
在男人平静的叙述中，纪宛然好几次张了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该从何问起。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她以为，父亲对母亲的的情变，是因为结婚后的诱惑，是因为他愈加膨胀的野心，是不甘于女人之后的自尊心作祟……结果，居然一开始就是一场华丽的算计，是那个女人为她们纪家安排的末路。
就算没有李烨，也还会有别人——只要名单还在纪家，只要安闲还想要那个名单。
“安闲以花期king的身份和他达成合作，只要他能拿到名单，她可以替他除去纪家人，让他成为纪家实际的掌权人。
“那时，李烨已经有了女友，也就是现在的李夫人姜思娅，而且，姜思娅已怀有身孕……那个男人为了近在咫尺的地位和名利，选择和安闲合作，成为了纪家的上门女婿。
“之后的事，就和你经历的一样——纪老爷子为人精明，始终防着李烨，让他无从下手，更不敢和安闲联系，害怕暴露身份。为此，安闲安排了好几波人到帝都，惊动陆家后才有所收敛。”
“我想……”纪宛然喃喃道，“他没能等到安闲的回应，以为安闲把他抛弃了，所以才用了那么激进的手段。”
花期被陆家阻拦，安闲不敢和陆家正面交锋，选择了暂时性的退败。
她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李烨等不来女人的协助，只能自己动手。
“呵呵，妈妈她……可真是活得不明不白。”自以为是美好的初恋，自以为和丈夫情深不换，结果，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你母亲去世后，李烨掌权，他以为纪怜将名单的秘密告诉了你，所以……”
“哈？”所有的点串成了线:李烨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她，她出现在花期的原因，那个女人几次三番接触她是为了什么……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水的眸子有了几分尖锐，看着陆怀之:“你救我，将我带在身边，也是安闲的意思？”
不然，他为什么要救她？安闲又怎么可能让他把她带在身边，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三年。
“嗯？”听到她的质问，陆怀之脸色微变，几乎是下意识反问，“宛宛，你在怀疑我？”
纪宛然沉默。
他忽然有了怒意，更多的是委屈:“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纪宛然:“……”虽然理智告诉她，自己的怀疑是合乎常理的。然而对上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她莫名一阵心虚。
“那个……”她绞着头发，“我也没有怀疑你啦！我怎么会怀疑你呢？我就是随口一问，真的，你别放在心上……”
她越解释，男人看起来越委屈:“你没听说过，解释就是掩饰，就是心虚，你就是在怀疑我！”
“好啦好啦，我承认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别生气啦。”她倾身抱住他，哄，“那，安闲和你是至亲之人，你说了那些以后，我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嘛……”
陆怀之哼了一声，别过脸不看她。
生起气来和小白真是一模一样哎，小白的脾气是不是都跟他学的？
哎，她把人惹炸毛了，哄还是要哄的。
“陆怀之，你真的生气啦？”
“哼。”
“你别生气吗，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赔什么礼？”
“……一个亲亲？”
“呵。”
“两个？”
“……”
“那三个，三个，你别生气了。”
“……”
好不容易哄好了炸毛的猫，纪宛然道:“你还没说呢，你带着我，安闲为什么不管？她不想要我的命了？”
“因为等价交换啊，笨蛋。”陆怀之捏她的鼻尖，“伤害你意味着增加失去我的风险——她把我作为继承人培养，花费了不少心血，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折损，多亏。”
纪宛然:“……就这么简单？”我怎么觉得你在非常自恋地强调你自己的重要性？
“这可不简单。”陆怀之笑了笑，“你知道，我和陆殊白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陆怀之和陆殊白最大的区别？纪宛然脱口道:“你们有一样的地方吗？”
这次轮到陆怀之无语。
纪宛然:“额，我想想……”
陆殊白和陆怀之是兄弟，而且陆殊白算是跟在安闲身边长大，她为什么还要把陆怀之也作为继承人培养……
“你和陆殊白最大的区别……”纪宛然迟疑一瞬，说出自己的答案，“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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