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祁菡本来和李落薇聊天，眼角余光瞟见和秦司瑜一起进来的纪宛然，她撇撇嘴，露出厌恶的表情，啐了一口：“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听到女生的抱怨，李落薇收回停留在纪宛然身上的视线，摆出无所谓的表情，笑道：“或许纪小姐收到了秦家的邀请函呢。”

　　“哈？”贺祁菡夸张地摆摆手，“秦家毕竟是帝都四大世家之一，又是秦老爷子大寿，邀请她来做什么？一个靠出卖身体往上爬的女人，也配出现在这里？”言语间毫不掩饰对纪宛然的鄙视。

　　“小菡，不要小看她。”不明白贺祁菡对纪宛然的敌意来自何处，不过有傻子可以利用，李落薇当然乐得推她一把，“和她一起进来的是秦家的大少爷，秦司瑜。”

　　“秦家那个残废？”贺祁菡惊讶地问出口，惊觉自己不该说的这么大声，忙压低声音道，“纪宛然还真是来者不拒啊，那种废人，她也下得去口？”

　　废人？就算秦司瑜双腿不便，终生都不可能如同正常人一样行走奔跑，但就他秦家大少爷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有那样的学识样貌，想爬他床的女人绕秦家庄园十圈都绰绰有余。

　　也就贺祁菡这种从小被家里人娇惯着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女孩，才能不加思考地给出嫌弃的评论。

　　手指捻着冰冷的高脚杯，李落薇淡淡笑道：“小菡，你别忘了，他先是秦家的少爷——至于残废……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贺祁菡高高地扬起一边的眉毛。

　　在她看来，选择男人，首先要看的就是身材外貌，其次才是家世背景……秦司瑜那种连走路都做不到，一辈子都要靠别人服侍照顾的男人，就算家世再好，她也嫌弃。

　　“落薇姐，你也觉得纪宛然这么选择是应该的吗？”

　　“对于她来说，现在所做的，就是最好的选择。”点到即止，李落薇好奇道，“你怎么忽然对纪宛然这么感兴趣了？”

　　“还不是因为上次在你家……”说到这里，贺祁菡自然而然地想起自己撞见姜思娅和野男人偷情的那一幕，她垂下眼帘，脸颊微微发烫，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继续道，“在你家的时候，她小心思一大堆，各种惹事，最后还装无辜骗去男人的同情心——我最讨厌那样的女人，看着都觉得恶心。”

　　“小菡果然还是个孩子呀。”李落薇温柔地笑了笑，感慨道，“还能够凭借本心去讨厌一个人。”

　　贺祁菡没听懂：“嗯？”

　　李落薇笑道：“像我和你哥哥这样的大人，喜欢谁、讨厌谁，除了遵循自己的本心外，还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家世、利益、恩怨……哎。”

　　“所以……”贺祁菡仿佛明白了什么，脱口道，“哥哥明明喜欢的是落薇姐你，最后却和李嫣然订婚？”

　　说完，又觉得自己戳了女孩的痛处，顿时眼神里透露出几分不安。

　　贺祁商喜欢她？贺祁菡怎么会知道？难道说贺祁商跟自己的妹妹说过什么？

　　那个男人当着她的面一直拒绝她，原来是因为在乎她，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心里有喜悦蔓延开，李落薇含笑道：“或许吧，毕竟成年人没有选择的自由。”

　　“那……”

　　“或许……”贺祁菡正想鼓励李落薇追求真爱，身边忽然有个轻柔的女声幽幽地说道，“或许，贺祁商真的喜欢你？”

　　嗯？李落薇一愣，下意识回头，就见纪宛然宛如一只背后灵，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她身后，也不知站在那里听了多久。

　　一惊之下，李落薇连着退了两步，不小心踩到了礼服的裙摆，还好被贺祁菡扶了一把，勉强稳住身形。

　　“抱歉。”纪宛然对着两人举了下手里的香槟，十分不真诚地道歉，“听到入迷忍不住问了一句，吓到李小姐了。”

　　“你！”没意识两人的谈话有什么问题，贺祁菡恼怒于女生的偷听，指着她尖声道，“你居然偷听我和落薇姐聊天，纪宛然，你真没教养！”

　　“和YY自己的准妹夫暗恋自己，还在外人面前正大光明的宣扬相比，偷听就是一件小事啦。”纪宛然无所谓地耸耸肩，微扬了声音，“你说对不对，贺先生？”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正在和秦司瑜聊天的贺祁商听到。

　　贺祁商：“……”

　　早就注意到贺祁菡和李落薇聚在一起聊什么，说实话，以贺祁菡的智商和情商，他真的不希望她总是和李落薇搅和在一起。

　　李落薇那样的野心家，根本不会真心对待任何人——她对一个人好，绝对是因为那个人于她来说有利用价值，比如他，比如秦羽靖……她现在对贺祁菡那种蠢货付诸十二万分的耐心和温柔，不过是为了把蠢笨的小女生捏在手里，作为帮她咬人的狗。

　　贺祁菡……肯定不可能觉察到这一点，更不可能对李落薇设防。

　　他本来准备过去把贺祁菡领走，扔回给她母亲，谁知还没来得及接近两人，就被纪宛然推着秦司瑜挡住了去路。

　　听到纪宛然的问题，贺祁商只是笑了笑，温声道：“纪小姐说笑了——我和李小姐只是朋友。”

　　“不是我说的呀。”纪宛然用酒杯点了点李落薇，笑，“是刚刚李小姐自己说的。”

　　纪宛然明显在找李落薇的麻烦。贺祁菡气不过，没好气地反问：“落薇姐说了什么，关你什么事？纪宛然，你不觉得你有点多管闲事吗？”

　　“我就爱多管闲事。”纪宛然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道，“小学时老师就说过要助人为乐，怎么，贺小姐你没读过书？”她听力好，贺祁菡评论她的那些话，她可是隐隐约约听着呢！

　　“纪宛然！”

　　“哦，小学老师还说过，公众场合要注意素质，不要大喊大叫。”欣赏着女生涨红的小脸，纪宛然幽幽地补充一句。

　　“你！”很想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两句，然而想起她的话，贺祁菡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要是骂出口，她肯定又会说她没素质。

　　“纪小姐，你刚才听错了。”比起气得失语的贺祁菡，李落薇要冷静很多，“我和贺小姐只是随便聊聊，并没有提到贺先生。”

　　“是吗？那是我听错了。”纪宛然嘻嘻一笑，推到秦司瑜身边，问他，“热闹看完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抱着吃瓜态度坐在一边看完全程的秦司瑜意犹未尽：“我没什么急事……”不过女生看起来是个很小心眼的人，他随口说了个地方，“麻烦你送我过去。”

　　“好。”

　　要不是听到贺祁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坏话，她根本不会无事找事地跑到两人面前刷存在感。存在感刷完了，当然是溜之大吉。

　　“纪宛然！”被她教训了几句的贺祁菡心里有火，哪会轻易放她离开。出声叫住女生，顶着兄长威胁的目光，她挑衅道，“上次李嫣然的生日宴会，你不是和裴家的励少一起吗？今天怎么没看到励少，难道是被他甩了？”

　　“你说裴励？”这种攻击于她而言不痛不痒，纪宛然笑眯眯地回道，“那你得问秦家咯——秦家没邀请裴励，不然你就会看到我和裴励一起了。”

　　“所以，你和裴家少爷还没分手？”贺祁菡冷笑着，看向秦司瑜，“秦少，你也听到了——这女人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破鞋，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嗯，我听到了。”秦司瑜微微阖上眼睛，不想看眼前的智障，“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纪宛然如何，关他什么事。

　　“哈？”贺祁菡被男人无所谓的态度刺激，脱口道，“你捡了别人的破鞋，你不嫌脏吗？秦……”

　　“贺祁菡！”如果可以，真想把这个蠢货塞回她妈肚子里重造！贺祁商用力抓过妹妹的腕子，厉声道，“注意你的修养！”

　　被兄长凶了，贺祁菡缩起脖子，还是气不过，小声反驳：“我又没说错！她就是个破鞋！就你们男人只看脸，被她迷得团团转……”

　　贺祁商烦躁地甩开她的手，沉声：“闭嘴——跟我进去，别在这里无事生非。”

　　“我不！大哥你为什么护着那个狐狸精……”

　　“贺小姐。”女生越说越离谱，纪宛然把酒杯放到路过的工作人员的托盘上，抬脚走向贺祁菡。

　　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深蓝色的裙摆宛如湖面的涟漪，在她脚边漾开一圈圈波纹——短短几米距离，却像是走在电影节的红毯上，每一步都是万种风情，也是气场全开。

　　她停在贺祁菡面前。

　　在女生不服气的眼神中，纪宛然扬手，毫不手软，一巴掌抽在女生白嫩的小脸上。

　　“啪！”

　　清脆一声响，贺祁菡身子踉跄两步，摔向冰冷的地面。

　　热闹的大厅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看向变故发生的中心，短暂的沉默后，大厅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小菡！”比贺祁商动作更快，李落薇扶起贺祁菡，急声道，“你没事吧？”

　　贺祁菡捂着脸，脑子里嗡嗡的声音渐渐微弱，脸颊上火辣辣的触感提醒她，她被人打了。

　　继李家宴会以后，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二次被人扇耳光。

　　耳边李落薇还在关切的问她疼不疼，被纪宛然清冷的声音打断：“李小姐别问这么傻的问题——刚才那一巴掌，我用了七分力，肯定会疼的。”

　　李落薇：“……”所有到嘴边关切的话都被她咽了回去。

　　呵呵，这次是纪宛然自己挑衅在先，贺家但凡有点骨气，就不能任她为所欲为。

　　她守在一旁看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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