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烨的表情，纪宛然只觉得讽刺。她俯身靠近李烨，在男人愈加惊恐的眼神中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把你如何，毕竟，警察先生就在外面呢。”
“你……过来……原因……”李烨刚刚苏醒，说话还不太利索，只能一字一字往外挤。
“你问我为什么来这里？”纪宛然直起身，后退了两步，声音不大不小，“当然是来看你死了没，不然呢？你不会觉得我在关心你吧，李烨？”
“……”李烨闭上眼睛，不去看女孩儿满含冷漠讥诮的眸子。
很快，小姚接到李落薇，等在走廊的顾斯尧带着两人进到房间。
李落薇的目光先是扫过纪宛然，紧接着滑到李烨身上。
听到动静的李烨同样在打量她，神色复杂。
四目相对，李落薇稍一犹豫，便快步走到病床前，握住李烨的手，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爸爸，你总算醒了，呜呜……”
“我……没事……”李烨勉强抽出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不是，病，是，中毒。”
李落薇哭声一顿。
“是我，要求顾队，喊你过来。”
“爸爸？”李落薇惊讶地瞪大眼睛，“难道说……你在怀疑我？”
“……”李烨不回话，算是默认了她的问题。
顾斯尧道：“是这样的李小姐——李先生今天早上苏醒以后，已经跟我们说明了大致的情况，我们这边化验科的同事检查了那天带回来的红酒样本，虽然红酒里面什么都没发现，但在李总喝红酒的高脚杯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高脚杯……怎么可能呢？姜思娅不是说那种毒是绝对检查不出来的吗？
“李先生告诉我们，那瓶红酒，是你放在书房的？”
“是我。”李落薇很爽快地应了，“因为和爸爸吵了架，我心里很不安，想着爸爸喜欢红酒，所以让助理帮我买了一瓶，作为赔礼道歉的礼物。”
“红酒是你助理帮忙买的？”
“嗯。”
“他有告诉过你在哪里买的吗？”
“就是我们经常光顾的那家红酒城，因为我要给他报销，发票现在还在我的抽屉里。”
李烨醒了，这个女人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谎，心理素质挺不错啊。晚上有颁奖典礼，纪宛然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顾队，我觉得你们现在查红酒的来源根本没什么用。”纪宛然道，“红酒只是媒介而已，重要的难道不是毒药的来源吗？”
“嗯，我知道。”
“说起这个毒药，你昨晚去见过陆老爷子——这种毒药出自花期之手，这个世界上，只有花期的人才可能持有这种毒药。”
“花……期？”听到这个名字，李烨脸色大变，嘶声道，“花期！”
“李先生知道花期？”和纪宛然对视一眼顾斯尧道，“李先生，你和花期有过什么过节吗？”
李烨陡然安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中毒了，一开始在怀疑李落薇，但听到花期这个名字后，他又觉得可能是来自安闲的报复。
他和安闲的交易不能让这里的任何人知道，想通这一点，男人摇了摇头，选择隐瞒真相。
“说起这个花期啊，我知道有一个人和花期有过一些恩怨，要是他愿意帮忙，应该很快就能拿到买家的消息……”
纪宛然正说着，蓝牙耳机里传来北堂瑾的声音：“夫人，姜思娅上来了。”
话说到一半，有护士推门而入，问道：“哪位是李先生的家属？麻烦去一趟刘医生的办公室。”
很不想这个时候离开病房，可这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可以去，李落薇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回道：“我。”
“小姚，你陪李小姐一起去。”担心李落薇找机会逃跑，顾斯尧安排了实习生去盯着。
两人离开病房，没过几分钟，耳机里传来沈清的声音：“夫人，姜思娅出电梯了，马上到病房门口。”
“知道了。”纪宛然回了一句，在顾斯尧惊讶的目光中，问道：“顾队，如果最后确定凶手真是李落薇，她会被判几年？”
“这个要看动机。”顾斯尧道，“不过，故意杀人，至少也是三年以上……”
“就是说，李先生要告她的话，李落薇就要在牢里至少呆三年？”
“告？告谁？！”病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脸色苍白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目光死死锁在病人身上，“李烨！”
姜思娅像只从地狱爬回来的鬼魂，用嘶哑的声音叫出李烨的名字，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进房间。
“李烨！我回来找你了！”
这女人还活着？她怎么会还活着？她现在应该已经被埋在地底下永不见天日了！仿佛见鬼似的，李烨整个身体开始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李烨！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姜思娅冲到病床前，死死掐住男人的手，狠声，“李烨，你找的那些人杀不死我，现在，轮到你下地狱去了！”
“姜女士，你……”同样没想到姜思娅还活着的顾斯尧听了女人的话，抓住其中的重点，“你是说，你失踪这么多天，是李先生所为？”
“就是他！”越说越气，姜思娅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他找人绑架我，还想把我活埋，还好落薇早有准备，安排保护我的人救了我一命！”
“李先生他……”
“我亲耳听到的！”不等顾斯尧发问，姜思娅大声道，“那些绑架我的人以为我昏迷了，聊天的时候说出的真相，我亲耳听到的——那些人说，李烨要像当年弄死纪怜一样弄死我！”
“你说什么？”看了眼脸色比纸还白的李烨，纪宛然故作惊讶地问道，“我妈的死也是那些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是李烨做的了吗，纪宛然！”姜思娅冷笑道，“没错，就是李烨杀了纪怜，为了你们纪家的财产！他还想杀你，可惜你命大，被卖给花期还能活着回来！”
“你……为什么……”
听到李烨颤抖的声音，姜思娅得意的一笑：“你想问什么？我为什么没死？还是我为什么要跳出来指证你？李烨，我用纪怜的死威胁你，你恨我，我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连落薇都不肯放过？！”
“我……”他对落薇做了什么？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只是一瞬间，李烨便明白眼前这女人着了别人的道儿，然而男人说话不利索，只能不停地给她使眼色。
奈何姜思娅被怒火冲昏了头，根本没察觉到房间里气氛的古怪。
“你什么你？！”女人愤然道，“落薇为什么会给你下毒，你心里不清楚？！要不是你找人害我，要不是你把她逼进绝境，她会狠下心对你下毒吗？你还要告她？你有什么脸告她？我告诉你……”
“妈？”
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打断姜思娅的话，姜思娅声音一顿，愕然回头。看到门口的女儿，她眼眶迅速红了：“落薇！”
“妈！你没事？”李落薇跑进房间抱住姜思娅，哽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还不是多亏你请人保护我，只是苦了你要留下来应付你那个没良心的爹！我……”
“妈，我……我没有请人保护你啊，你，你在说什么？”李落薇茫然。
姜思娅比她更茫然：“啊？救我的人不是你请的，可他们说是李小姐……”姜思娅陡然愣住。
李小姐，那些人说救她的人时称呼一直是李小姐，虽说也是李家的女儿，但李家不只有一个李落薇。
“没事。”以为是李嫣然，姜思娅安抚似的拍拍李落薇的肩膀，“不管是谁安排的人救了我，反正我现在回来了——我回来了，你那个狠心的爹就别想再伤害你——他还想告你，他也不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落薇，你别怕，现在警察就在这里，我们把话说清楚，妈妈绝对不会让你去坐牢……”
“妈！你在胡说些什么？！”
“李落薇。”在李落薇阻止姜思娅之前，顾斯尧淡淡道：“十四年前的纪家的凶杀案，半个月前的绑架案，还有李家的投毒事件——姜女士刚才已经全部交代清楚了，现在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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