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秦老爷子颤颤巍巍地在一旁给出解释，秦随风依然没有放在手里的枪。
他看了眼妹妹逐渐冰冷的身体，仓皇移开视线，再看向纪宛然时，眼里愤然的火焰越烧越旺。
“考虑好了？”纪宛然按着肩膀上的伤口，脸色不比秦随风好多少，“考虑好了，就动手吧。”
枪口往前抵进两分。
“随风！”秦升急急叫了一声，“你给我把枪放……”
“你凭什么命令我？”怒火褪去，秦随风声音里透出玄铁般的寒意，“你从来没有满足过我的祈愿，凭什么要求我来回应你？”
“随风……”接二连三被晚辈指责，秦升神色凄苦，“我知道，你因为你母亲的事，恨我。”
“我不该恨你吗？”秦随风讥诮道，“先是周家的姐妹花，然后的我母亲，你和我母亲在一起后，依然在外面风流快活，和不同的女人约会调情，你可有顾及过你妻子的感受？
“是，我母亲出轨了，她对婚姻不忠诚，但仅仅只是这个错误，你就杀了她！
“在你对我母亲动手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如果只是出轨就要用命来作为代价，那你呢？你是不是早该死几百次了？”
“随风……”
“秦随风，你恨你父亲，是因为他杀害了你的母亲，对吗？”伤口的痛楚更加明显，纪宛然吸了口气，沉声道，“我也觉得，作为一位丈夫、一位父亲来说，你父亲是个大渣男，现在所受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但是你母亲的真正死因，你这么调查过吗？”
“你……你想说什么？”秦随风哽声，“难道我母亲不是他杀的？”
“是。”纪宛然道，“不过……”顿了顿，她注视着男人眸子，认真道，“整件事的起因并不是出轨。”
“……”不是出轨……那是什么？
“秦司瑜自幼在国外生活，成年后回归秦家，回来的当天在路上遇到袭击，双腿受伤，再也无法和正常人一样走路奔跑——不只是双腿，那一次袭击，几乎要了他半条命……那次袭击以后，他在医院躺了半年，才捡回一条命。”
“……”
“那次袭击的背后策划者，是你母亲。”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纪宛然道，“作为秦家的长子，只要秦司瑜死了，你能继承秦家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与其一辈子寄人篱下，不如放手一搏，这不是很多人都会有的想法吗？”
“不可能……不可能！大哥的腿……”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当年那些事，秦升没有说，秦司瑜也从未说过。
他只以为是老爷子惹来的仇敌，还讽刺过老人给后辈带来的灾难。
哈哈，的确，的确是秦升自己引来的敌人，可那个敌人是他的母亲。
母亲伤害了大哥，差点害死了大哥，所以秦升才杀了她……
怎么会是这样的原因？怎么会……
“随风……”
“闭嘴！”
秦随风愤怒的呵斥和枪声同时响起，等他回过神时，曾经朝夕相处的女孩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深色的液体在地上晕开，染湿了他的皮鞋。
男人握着枪，呆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宛宛……”他喃喃，颤抖着扔掉手里的凶器，“我不是故意的……”
“看来人在这里。”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
陆怀之走在最前面，不耐烦地抱怨:“秦司瑜，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意？我这身衣服是宛宛亲自挑的！要是宛宛回来看到我身上这样……”
男人声音顿住。
秦司瑜跟在他身后，此刻被他挡在前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然而在看到陆怀之西装下陡然绷紧的肌肉，他也能想象到房间里的情况不太妙。
“陆怀之？”
仿佛被他惊醒，男人走进房间，几步跨到女孩身边，脱下外套按住她腹部的伤口。
“看什么？”他垂着眼帘，冷冷道，“医药箱呢？你们秦家没有应急的医药箱吗？”
秦随风被他吼回神，想也没想往外跑:“我去拿……”
情况真是不妙啊。
秦司瑜扫了眼断气的秦木槿，目光停在陆怀之颤抖的双手上。
被打伤腹部，若是抢救及时，或许还能救回一条命，若是救不回来，只怕秦家和陆家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
接到陆家人的电话，李嫣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一脸茫然的挂断电话，嘀咕:“诈骗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诈骗电话？”贺祁商捏捏小女孩婴儿肥的脸，把人搂进怀里，“那就别管了，休息吧。”
“嗯。”小女孩钻进男人怀里，玩笑似的说道，“说什么纪宛然中枪了，在医院抢救，让我去一趟医院——你说纪宛然要是真中枪了，肯定也不会打给我呀……”
女孩声音越来越小，在爱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她猛地坐起身:“会不会纪宛然真的中枪快死了啊？！”
她果断掀了被子下床找衣服:“不行，我得去医院看看……”
贺祁商跟着她起身:“我以为你对你大姐姐没什么感情。”
“的确没什么感情。”李嫣然哼了一声，“可她要是现在死了，我会很困扰的。”
“困扰什么？”
“她说了要把她名下的股份全部转给我，要是她现在死了，澄心娱乐的股份不都成了陆怀之的囊中之物？不行不行，那我可亏大了！”
女孩一边解释，一边利索的穿好衣服。
“我送你去。”贺祁商追上风风火火的小姑娘，暗暗吐槽她的口是心非:要是纪宛然真的死了，你可别哭鼻子啊。
……
纪宛然没死，经过十九个小时的手术，保住了性命。
直到纪宛然手术结束，顾斯尧才叼着烟上来找陆怀之做笔录。
鬼知道秦家这烂摊子怎么又扔到他身上了。
秦家人那边给出的说法是纪宛然为了保护秦升，在和秦木槿纠缠扭打的时候被打伤，也真是够倒霉的。
当然，罪魁祸首秦木槿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送殡仪馆了。
虽然对秦家人的说法抱着怀疑态度，不过这种家族丑事，他也懒得去深究。
要说这秦木槿也是个狠人，为了得到家产，干脆把自己兄长的阁楼一起炸了，还好没什么无辜路人受伤……
哎，可怜陆家这位，去朋友家串个门，差点把老婆串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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