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半香伸伸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着衣服快步出门。
今天被公司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到达儿子学校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十多分钟。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出现过,不过柳筱萧很乖,每次都是在学校的门卫室乖乖地等她,因此,半香并没有着急。
推开门卫室的门,半香如往常一般微笑着冲里面说:“儿子,快出来跟妈妈回家了!”
但是,她呼喊了几声,压根没有看见儿子扑向自己的身影!
她慌乱地看了一眼探出身子的门卫,着急地问:“大叔,我儿子呢?”
门卫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今天我没看见你家孩子呀!”
听到他这句话,半香的心里一下子慌了。眼看着学校门外就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此刻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不会是有坏人把孩子拐走了吧?半香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这样的念头。
她越想越害怕,急忙冲到商业街上,一家一家地询问起来。
一条街都跑到头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她提供哪怕是一丁点儿子的线索。
半香的心揪紧了,难道儿子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半香在心里安慰自己,拔腿朝家里走去。或许,儿子已经到家了呢!
怀揣着侥幸,半香走到了家门口,却依然没有看见儿子的身影。完了,完了!半香的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门口。
她抱着脑袋,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明白儿子去了哪里。
平日里,半香怕儿子是单亲家庭,受别的孩子欺负,不让儿子和同学出去玩,所以也没有要好的同学。
半香强撑起来身子,朝着孩子兴趣班老师家里跑去,她心里暗自祈祷,但愿孩子一定在哪位老师家里,一定在!
晚妮正在指导一位成年班的学员对皮影进行上色,她扶着那个人的手腕,一点点地移动着毛笔,让色彩均匀地附着在皮影之上。
窗户底下一个小小的脑袋冒出来,又赶紧缩了回去,引起了晚妮的注意。
她站起身来,慢慢地踱出教室。她倒要看看,又是哪个淘气鬼,不好好跟着老师学皮影戏,跑到这里瞎逛!
“筱萧!”当看到眼前的小家伙,竟然是自己的外孙的时候,晚妮又惊又喜。
她四下看看,没有发现女儿,问道:“你妈呢?”
柳筱萧一双大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圈,笑着对姥姥说:“姥姥,我妈她,她加班,把我送过来就走了。”
晚妮听了,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因为女儿看孩子看得很紧,很少把孩子交给自己。
今天把孩子送过来,看来最近一定是太忙了。所以,她也不以为意,拉着孩子的手走进了教室。
柳筱萧一看到那些动画片里的皮影人物,就再也挪不动步子。
他拿着手里的黑猫警长爱不释手,嘴里一边惟妙惟肖地给黑猫警长配音,一边有模有样地挥舞着皮影。
晚妮看他玩得投入,也不打扰他,转身去给他准备晚饭了。
半香在遍寻未果的情况下,内心几近崩溃。
她不由自主在心里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下班去接孩子?为什么中午的时候不跟孩子提前说好在门卫室等着?
可是,现在再多的自责都换不回儿子了!怎么办?半香思前想后,越想越害怕,再也不敢耽搁,急忙跑到派出所报了警。
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报案以后,认为失踪时间太短,不够立案时间。
民警猜测,这么大的孩子有可能去和同学玩耍,或者是自己贪玩,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们安慰半香,不要过于焦虑,或许孩子很快就回家了。无奈之下,半香离开派出所,回到了家里。
半香疲惫地走进家门,打开所有屋子的灯,细细查看每一个角落,她期待在打开哪一扇柜子门的时候,儿子突然从里面笑着蹦出来。
可是,没有!没有!全都没有!半香的心都快要爆裂了,她忽然想到,有一个人极有可能带走孩子!
这个人就是,柳惠民!
鉴于他此前对儿子做出的种种行为,半香细思极恐,急忙打开门,飞奔而去。
柳惠民的别墅早就变卖了,他虽因为挟持儿子但未造成严重后果,所以被拘留了十五天就放出来了。
很长一段时间,半香都没有柳惠民的消息。她也不想知道这个人的消息。
但是,今天儿子的失踪一定与他有干系!半香心里越发肯定,儿子绝对是柳惠民带走了。
可如今的柳惠民居无定所,半香又到哪里去寻找他的下落啊?
尝试着询问了好几个柳惠民之前的好友,都说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也不知道他的消息。
半香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儿子被柳惠民强行抱走的情形:儿子哭喊着在柳惠民的魔爪之下拼命挣扎,柳惠民却不管不顾,满目狰狞地抱着儿子往前跑!
想到这里,半香抹了一把不知不觉流在腮边的泪水,不行,我要救我的儿子!
事到如今,我只能向母亲求救了!半香思前想后,唯有母亲能和自己一起想办法!她拿定主意,急忙朝着母亲的学校跑去。
气喘吁吁地刚跑到皮影戏学校的大门口,半香就被眼前的情景钉在了地上!
晚妮拉着儿子的手,一边走一边亲切地聊着。看着娘俩的亲热劲,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半香的心瞬间就放下来了,可是泪水又奔涌而出。
她冲上前,一把从母亲手里夺过儿子的胳膊,高高地扬起手臂,重重地落在儿子的屁股上。
孩子在受到半香的巴掌之后,发出了凄厉的哭声。晚妮慌忙拉住半香的手,想要阻止她继续打孩子。
不料,半香像一头发疯的母狼一样,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一把把母亲推倒在地上,接着没轻没重地打起了孩子。
“住手!你疯了吗!”晚妮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赶紧将外孙子揽在自己怀里。
半香没有停下手,在母亲身上重重地打了几下。能感受的到,半香内心的愤怒,那拳头的劲道可真是不小!
察觉到自己拳头之下是母亲的半香,赶紧停手。可双眸中仍然噙满泪水。
“妈,孩子来到你这里,你为啥不给我打个招呼?!你知道吗?我以为他丢了,都报警了!”说完,半香抹了一把泪水,恨恨地看着孩子,忍不住又想冲过来揍他。
晚妮紧紧护住外孙子,看着半香气急败坏的样子,奇怪地问:“不是你把孩子送过来的吗?”“我,我什么时候把孩子送给你带过夜的?”
晚妮看着怯生生一个劲往自己身后躲的柳筱萧,沉下脸问:“筱萧,你是不是骗姥姥了?”
柳筱萧躲在晚妮的背后,嗫嚅地说:“没,没有。就是,就是,我想学皮影戏,妈妈不让。”
半香忽的冲到柳筱萧面前,大吼:“我不让你学皮影戏,你就偷跑过来?你这么小,不学好,就学着骗人?!我告诉你不要撒谎,你怎么没听见?”
看着女儿对外孙大吼大叫、张牙舞爪的样子,晚妮心里也有些不高兴:“半香,虽然孩子到我这里没有告诉你,是不对。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教育孩子呀!”
半香听了母亲的话,心里更加愤怒,有谁知道我之前的担心受怕,连死的心都有!
她冲着母亲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怎么教育孩子不要你管!都怪你,非要给孩子准备什么惊喜,现在好了,他的魂都被你勾走了!”
晚妮觉得半香有点无理取闹了,她取悦孩子有什么错?就算之前半香以为孩子丢了,作为母亲会着急紧张,可现在孩子明明好好地在眼前,还要怎样?
晚妮脸色沉了下来:“半香,你这么教育孩子可不行!”
半香一边拉着儿子的手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说:“妈,我看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你又没有生过孩子,更不会教育!”
晚妮被半香的这句话生生摁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不知为什么,半香总是拿这句话伤她。这么多年,这件事成为晚妮的隐痛,每每被半香一而再再而三地挑疼!
晚妮呆立在夜幕中,任由风吹干了泪痕。或许,这么多年的付出,终究会付之东流!
曾经有人劝过晚妮,不要对半香太好,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但是晚妮的内心真的把半香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这么多年,半香的喜怒哀乐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获取的一部分。
可是,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你最爱、最在乎的人,伤你的时候就越疼啊!
晚妮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慢慢地转身,朝着学校一步一步走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她的眼前一黑,“嗵”身体的一声闷响,她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恰巧有住校的老师路过,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赶紧上前搀扶起来。看着晚妮煞白的脸色,老师担心地问晚妮要不要去医院。晚妮虚弱地摆摆手,这是心病啊,无药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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