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眼见着有人朝着井边聚拢过来,心里越发着急,他把半香塞在晚妮的怀里,背起柳氏就往家跑。
柳氏趴在春生的背上,又是踢腿又是捶打儿子,非要下来。春生忍着痛,不理会母亲,直接往家里跑去。
到了堂屋,春生把母亲放在床上,瞪着眼站在那里直喘粗气。柳氏虽说心里心疼儿子,却想着事情还没有完呢,所以还在屋里大哭大叫。
春生有些生气了,他一把拉过晚妮冲着柳氏大声地说:“娘,你别闹了,闹也没用!今天,我就把话挑明,这辈子我赵春生非晚妮不娶!”
柳氏一看一直孝顺听话的儿子,现在居然敢跟自己这么对着干,心里越发火起,她冲着赵光义的遗像大声嚎哭起来:“春生他爹啊,你个没良心的,一撒手就走了,撂下我孤儿寡母艰难度日,这好容易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了!”
春生一听母亲又唱的是老一套,心里越发烦闷,转身准备出门。柳氏见儿子如此无动于衷,心里更加伤心,她嘴里一边喊着:“春生他爹,我来找你了!”一边低着头朝着门柱直直地撞了过去。
顿时,鲜血汩汩如泉涌一般,模糊了柳氏的双眼。晚妮在一旁,吓得大喊一声,慌慌张张跑出去找布包扎。春生一只手抱着母亲,一只手捂着伤口。
柳氏扒拉掉儿子的手,斩钉截铁地说:“你要是敢娶晚妮,我就死给你看!”春生十分无奈地看着威胁自己母亲,柳氏又接着说:“答应我,不娶晚妮,说!说啊!”
春生垂下头,想死的心都有,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孩,一边是自己的母亲,该让他如何选择?看着儿子闷声不言,柳氏挣扎要站起来,再次朝着门柱撞上去。
春生从后面死死地抱住母亲,委屈的泪水顺着清秀儒雅的脸庞流了下来。晚妮哭着蹲在地上,一边给柳氏包扎,一边说:“娘啊,你这是何苦呢?”
柳氏硬是把晚妮包扎的布条都扯了下来:“今天,你们要是敢不答应我,我就让你们给我收尸!”春生死命地揪着自己头顶的头发,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氏明白,儿子心里清楚自己是在吓唬他,不会真的寻死,于是,猛地冲了起来,朝着门柱第三次大力地撞了上去,“咚”的一声响,柳氏人已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春生眼看着母亲求死之心这么坚决,内心害怕了,他抱住母亲,大声喊:“娘,娘,你别这样了,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
此刻,柳氏的额头有两处伤口都在不停地流血,晚妮简单包扎以后,让春生赶紧背着母亲去村医务室。望着满地的血迹,晚妮心如死灰。
今天晚上,春生的态度她也看出来了,爱情终究是抵不过亲情的,她不想让春生夹在她和柳氏中间左右为难,与其这样,她不如退一步。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床边摸了摸熟睡的半香的小脸,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可眷恋的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用一块花布包裹起来,转身走出赵家。
临出门的时候,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在这里她生活了十多年,可这赵家终究不是自己的家,现在,是该离开了。
一时半会儿,晚妮还没有想好今后的安身之处,只好先去学校的办公室将就一晚上,明天天亮了再找地方吧。
一走进宁静的校园,晚妮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她拢了拢脸边的碎发,镇定了一下情绪,走进了办公室。
月光之下,办公室里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每天嗅着粉笔、墨水的味道入眠,也是不错的。晚妮躺在办公桌上,暗自安慰自己。
春生背着母亲回到家里,服侍母亲睡下,就来到了晚妮的房间。他想跟晚妮说,无论母亲如何反对,他的心都不会变。
敲了半晌,门依旧没开。春生有些急了,也顾不得避嫌,一把推开了门。床上,小半香睡得正香,寻遍每个角落,屋里压根没有晚妮的人影!
春生急了,深更半夜的,晚妮不会想不开,干了什么傻事了吧?春生越想越害怕,他拔腿就往井边跑,等气喘吁吁地到了井边,四处查看不像有人跳井的样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突然,他一拍脑袋,大喊一声:“哎呀,不好!”撒丫子朝着池塘冲了过去,他一边跑,一边嘴里不停地喊:“晚妮,晚妮!”
铁成正坐在池塘边上想心事,听到春生的喊声,大吃一惊,赶紧站起来,迎着春生跑了过来:“春生,晚妮咋啦?”
春生看到铁成,一把抓住他:“铁成哥,你看到晚妮没有啊?”铁成摇摇头:“没有啊,晚妮咋啦?”“晚妮,晚妮不见了!”
“啊?!”铁成大惊失色:“到底咋回事啊?快说,你可急死我了!”春生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铁成的脸越来越难看:“春生,你,你真不是个男人!”
“我娘都那样了,你叫我咋说?我不得先稳住我娘吗?!”春生委屈地为自己辩解。铁成也知道现在不是评论谁对谁错的时候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晚妮找回来。
他略略思索了一下,问春生:“别的地方都找了吗?比如学校……”他的这句话提醒了春生,对!学校!春生顾不得多说,转身跑向学校。
晚妮瞪大眼睛,望着房顶,怎么也睡不着。她回想起自己三岁离开父母,被人卖来卖去,好容易在赵家留了下来,还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事情——教书,心里应该很知足了。
人啊,不能贪得无厌,老天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次,让自己有了一个安定的家,不愁吃,不愁穿,还赐给自己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半香,再要求什么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可是,在心里晚妮是真心喜欢春生,相信春生说的也是真心话,那么两情相悦不应该有错啊!为什么别的恋人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和春生怎么就这么难呢!
“晚妮,晚妮••••••”一阵呼喊声打破了晚妮的思绪,她听出来了,是春生的声音,好像还有铁成。她赶紧跳下桌子,把门从里面用一把锁头锁死,然后回到桌上重新躺下来。
春生伸手拉门,却发现被人从里面用锁头锁住了,他扒开门缝,费力地朝里面看,隐隐约约看到桌子上躺着一个人!
“晚妮,晚妮,你开开门,听我说!”晚妮听见春生趴在门上使劲拍门,她坐起来,对着门说:“春生哥,我想好了,今后我从赵家搬出来住。”
春生一听急了,他一边使劲晃门,一边大声说:“晚妮,你听我解释,我今天给我娘说的那是缓兵之计,我娶你的心没有变。”
晚妮听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春生哥,咱们还是算了吧,如果因为咱俩硬要在一起,娘有个三长两短,咱俩心里能好过吗?”
“晚妮,你听我说,娘的工作我来做,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咱俩是咱俩。”“春生哥,你别劝我了,我的主意拿定了,今后,我跟赵家没有一点儿瓜葛了。”
说完,晚妮背对着门躺下,任凭春生又喊又说又拍门,再也不理春生了。铁成见状,拉着春生走到校园里:“我看今晚就算了,过几天你再找晚妮谈谈吧。”
春生沮丧地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家里走去。这个周末,赵春生真的后悔回家,早知道这样,死也不回来,省得生出这么多事端!
春生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二话不说,推出自己的那辆二八加重自行车,偏腿上车,骑车朝着县城飞奔而去,对身后柳氏的呼唤充耳不闻。
柳氏眼看着晚妮离家,儿子也走了,心里虽然有点难过,却不后悔,毕竟,她现在争取的可是老赵家千秋万代的大事,这是原则问题!
说实话,她心里对晚妮不是没有愧疚,铁成惦记晚妮多少年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要不是,当年自己那么一闹,说不定铁成早把晚妮娶回家了。
可为了老赵家的传宗接代,只能委屈晚妮了。谁让她命不好,遇到车祸不能生养呢,就怪不得我了!晚妮出去也好,但愿,李铁成不嫌弃她,俩人还能在一起。
柳氏迈着小脚,走进晚妮的屋子,挨着半香躺了下来。这院子,少了晚妮就好像少了生气一样,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的。
铁成没回家,坐在学校的老槐树下,吹了一晚上的口琴。口琴声如泣如诉,婉转凄凉,铁成将他这么多年的爱慕、思念、渴望全部都倾注在琴声里,他不嫌弃晚妮不能生养,在他的心目中,晚妮是最完美的女人!
晚妮听到了铁成的口琴声,却在心里默默地说:铁成哥,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从小到大,我只是把你当成哥哥,没有男女之情。如今,我虽然和春生无缘,却也无法爱上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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