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妮叫卖的声音分外的脆,也分外的甜,就跟她手里的冰糖葫芦一样,让人馋涎欲滴。春生索性站在一旁,等待围着的人群散尽。
晚妮抬头看看空无一物的架子,自信地笑了。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她把架子往肩膀上一抗,大踏步就往住处走去。没走几步,她猛地刹住脚步,愣愣地看着几步之遥笑吟吟看着自己的赵春生。
春生走到她的面前,摸了摸她冻得通红的脸蛋,从兜里掏出一条大红的围巾,细心地围在晚妮的脖子上。火红的颜色将晚妮的脸色映衬得分外娇艳。
“春生,你,你咋来了?”晚妮知道这句蠢话,就是明知故问,却还是说出了口。
“咋?不能来吗?“春生故意把脸一板,偷窥晚妮的反应。
看着晚妮张嘴要解释,他又说道:”自从知道你的诊断结果之后,我就盼着你回县城,可过了这么久,没接到电话,没有来信,连个人影都没看见。那我不得来呀!”
春生说完之后,心里忍不住好笑:赵春生啊赵春生,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这么说的这些话倒像是个闺中怨妇?
晚妮听出了春生话语中的责怪,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你,你还没吃饭呢吧?”春生摇摇头。“那好,我,我请你吃饭,咱叫上半香一起去!”
话音未落,晚妮就朝着学校急急迈步,春生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别惊动闺女,今天咱俩啊,单独相处,说说咱俩的事儿,她在,不方便。”
春生左右看看,又说:“别在外面吃了,回去你做饭我给你打下手,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真有点想,顺便咱俩也好说说话。”
晚妮跟在春生的后面,心里却像打鼓一样忐忑不安。她猜想,春生这次一定还是要提结婚的事情。
可是,她怕了,真的怕了!每次到这个时候,总要出点问题,好像冥冥之中老天特意的安排。
春生发现晚妮比以前沉默了许多,这不应该呀!按说,得知自己被误诊,现在得知身体健康,应该很欣喜,见到自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才对呀,这又是怎么了?
晚妮麻利地和面、擀面,她下了一锅面条,拌了一盘小白菜,春生根本搭不上手,他只好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
他的眼神却一直在晚妮的身上游荡,他心想:要是每天能这么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该有多好!
晚妮把面和菜端到桌子上,招呼春生吃饭。两个人默默地低头吃饭,夹菜,因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春生!”“晚妮!”放下碗筷,两个人同时张口,这等默契,倒是让两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先说吧,春生。”晚妮笑着望向春生。
春生站起身来,从晚妮的身后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他把头轻轻地靠在晚妮的背上,闭着眼睛,温柔地说:“妮儿,跟我结婚吧。我等不住了,也不想等了!”
晚妮的背微微一僵,她怕春生这么说,结果还是挡不住。她慢慢转过身,双手捧着春生的脸,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春生低下头,将自己的嘴唇慢慢地朝着晚妮殷红的嘴唇靠近。晚妮看着春生闭着眼睛,一副陶醉的模样。她实在不忍心推开春生,只是稍稍偏了一下头,让春生的唇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春生诧异地睁开眼睛,他不知道晚妮为何会拒绝他。在春生疑惑的眼神下,晚妮心生歉疚:“春生,我,我••••••”
“咋啦?这么大岁数,还害羞啊?”春生戏谑地看着晚妮,饶有兴致地问。晚妮轻轻地摇摇头:“不是。”
“那究竟咋啦?”晚妮暗暗攥紧拳头,硬了硬心肠说:“我,我还没有准备好!”“晚妮,你开什么玩笑?!咱俩这都多少年了,你,你还没有准备好?”
看着春生急了,晚妮急忙拉住他,解释道:“春生,不瞒你说,现在一提结婚,我的心里都有阴影了。我,我不知道••••••”
春生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他低下头,思索片刻,抬起头直视晚妮,问道:“妮儿,你的意思是暂时不结婚?”晚妮点点头。“不结也行,我可以随你,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告诉我,咱们再办。”
晚妮没想到,春生如此通情达理,没用她多作解释,就这么想通了,于是,递给了春生一个感激的眼神。“但是,你得跟我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租房子我不放心。”
晚妮为难地看了一眼满屋的山楂:“我手头还有这么多山楂,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回去啊?”春生一下子怒了,站起身来,手指着山楂,大声地问:“难道在你眼里,这些山楂比我重要吗?”
晚妮也站起身来:“春生,这不是谁重要的事儿!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山楂烂在屋里吧?”
春生突然想起下午那些在屋里嘻嘻哈哈穿山楂的女人,一股厌恶之情从心底里升起:“烂了就烂了,能值多少钱?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都跟什么人来往?!一群乡下妇女!”
听到他这么说,晚妮有点生气了。她抬高了声音说:“花钱买来的山楂,怎么能让它烂了就烂了?我也是乡下妇女,你这是一个大校长该说的话吗?”
她顿了顿,接着说:“再说,我来往的人怎么了?她们都是堂堂正正靠自己双手劳动吃饭,一不偷二不摸,光明正大。”
春生被她这么一申辩,心里更加恼火,他手指着门口,冲着晚妮吼了起来:“难怪你不想回家,原来,是跟着这些女人学坏了,你看看她们都是写啥货色,看到男人就像看到猎物一样,哈喇子都差点流下来,成天跟着这帮惦记别人家的男人长得俊,长得帅的女人,还能学什么好!”
晚妮听他这么一吼,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了:“春生,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光看待他们,也看待我。告诉你,她们都是良家妇女,没有你说的那么恶心,再说,我一门心思卖冰糖葫芦,其余啥都不想!”
春生一把抓起床上的大衣,拉开门就往外走。晚妮眼看着天都黑了,连忙伸手就去拉他。春生身子狠狠一甩,硬生生地甩开了晚妮的胳膊。
“你就跟你的山楂、冰糖葫芦过去吧,再别回来!”春生撂下这句话,头也没回地冲到夜色里。“春生,春生••••••”任凭晚妮在身后如何呼唤,春生就是不肯回头。
春生走得急,晚妮无论如何赶不上他的步伐。晚妮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看着春生恼火的身影一点点从眼前消失。
泪水模糊了晚妮的视线,她昨晚还做梦梦见了春生,明明在梦里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而且久别重逢不应该是温馨而甜蜜的吗,怎么就闹到了如此地步?
晚妮拖着沉重的腿往屋里走,迎面正撞上房东在南墙拐角的地方,探头探脑地看着。看到晚妮发现她了,讪讪地笑着走上前:“晚妮,你,你哥咋走了?”
晚妮此刻没有心情搭话,敷衍地说:“他住这儿不方便。”房东双手一拍巴掌:“嗨,这事简单,你跟我说呀,咱家房子还空着好几间呢,我给他安顿安顿不就完了!”
晚妮实在无力解释什么,摆摆手,走进屋里。望着一袋袋摞的整整齐齐的山楂,晚妮再一次泪流满面。她躺在床上,伸手塞进枕头里,拿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
这是临走的时候,春生给她的钱。她一分都没花,本想刚才给他,还没等有机会,他就气呼呼地走了。她清楚这是春生一辈子的积蓄,他信任我,把我当做妻子,才会交给我。
如今,我再拿着这些钱恐怕已经不合适了。晚妮小心地把钱揣在怀里,想等半香回家的时候,让她给春生捎回去。
一大早,房东就瞧出来晚妮昨晚一夜肯定没睡好,昨天那个男人,不像晚妮的哥哥啊!难道,是和她有什么密切关系的人?
房东是个好事的女人,可是她也知道,直接问晚妮,她肯定不会告诉自己,可天生好打听的房东怎肯轻易放过这样一看就明显有故事的两个人呢?!
她手底下麻利地穿着冰糖葫芦,嘴里也没闲着:“哎,我说小刘媳妇,你昨天惦记的那个男人,昨晚回来了。”小刘媳妇佯装生气,伸手拍了她一下:“胡说个啥?谁惦记男人了?我看啊,是你自己心里惦记还差不多!”
房东笑了:“只允许男人惦记女人,就不允许女人也惦记惦记男人?!天下也没这个理儿!”
她扭头朝着门口看看,压低声音说:“不过,昨天我听到他俩吵架了,那个男的生气走了。”
一听有故事,所有的女人都伸长脖子,支棱着耳朵,等着听呢。房东一看,倒卖起关子来,闭上嘴,低下头,一声不吭。
“我说你这个人气人不?大家伙都等你讲故事呢,你可倒好,闭紧了。别说,千万别说!”小刘媳妇不满地数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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