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曼不搭理董锐，董锐当然也不会专门去扯程曼曼，他听高小星他们说了几句文案的事情，然后拿过来他们打印的那一份，被崔丽敏说成是嘻嘻哈哈的文案，瞧了一下，“现在这种轻松网络化的文案很流行，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啊！”他说这份文案要是交到他手上，“肯定一次通过！”

　　他这么说，文案组里几个人也都觉得是这样，“我们做文案的也应该顺应时代潮流，老是用从前的模式怎么行？”

　　高小星也跟着说，“可能阿敏姐不了解现在年轻人的口味了，而且我们就应该像曼曼说的一样，向甲方看齐，是不是曼曼？”

　　她突然点了一下程曼曼，程曼曼也不好不发表意见，况且程曼曼也觉得他们的文案没问题，“阿敏姐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她突然说到了这个地方，大家都深以为然的点头，董锐也是在崔丽敏手下工作过的人，当然了解他们的心思，“又搞planB了是不是？”董锐替他们犯愁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觉得崔丽敏现在焦虑症是越来越严重了，天天整planB，她自己又不用做，全都把工作都在你们身上，”他说着，把几个人全部瞧了一遍，突然笑了，“是不是你们几个太好说话了？”

　　董锐说的这一番话，让文案组几个人心里更不得劲儿了，大家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倒是董锐跟在程曼曼身后问她，“怎么不搭理我？几天没见面把我给忘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暧昧，搞得程曼曼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她赶紧说没有，“最近工作很忙。”

　　董锐这才点了点头，“崔丽敏犯焦虑症，你不要什么都听她的，把自己搞得太辛苦，身体该吃不消了！”

　　程曼曼感谢董锐对她的关心，客气了一下，一转头瞧见了从厕所间走出来的高小星，高小星的眼神在他们的两人之间打转，程曼曼被她看的不舒服，连忙和董锐点头道别，还没回到工位上，就被高小星追了上来。

　　“曼曼，我看董锐对你挺关心的呀！”

　　程曼曼干咽了口唾沫，“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高小星见她避之不及的样子，也没有再问下去，反而叹了口气，说起来，“那个planB今天还不知得做到几点，回来加班也是加班呀，真累！”

　　程曼曼当然也不想加班，她也跟着叹了口气，高小星啧啧两声，压了下声音，“你说她让我们做planB，是不是因为你和她较劲儿？”

　　程曼曼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和她较劲儿了？说两句实话也算较劲儿吗？”

　　“在领导面前说实话么，领导总归是不高兴的... ...”高小星说了这一句，就岔开了话题，“哎呀，这也不能怪你曼曼，工作上面难免有摩擦嘛！而且说这些也没用，要真能不用做就好了，我晚上还有好多事儿呢！”

　　她自说自话回了工位，程曼曼看着她的身影，咬了咬唇。

　　他们回到工位上略一收拾，就快要到了下班时间，崔丽敏每天下班之前，都会把明天的工作跟大家再提醒一遍，当然不可避免的就说到了planB，“我们今天的文案整体风格完全不对，回去尽快做好，不要忘了。”

　　文案组各位同事听见这话一个个都丧气的很，程曼曼默不作声，却看到高小星特特瞧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她这一口气儿里仿佛有什么魔力，让程曼曼浑身不舒服起来，大概过了三秒，程曼曼突然坐直了身子，“阿明姐，我觉得我们之前那个文案问题不大，你要是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在这个版本上修改一下。”

　　修改一下的意思就是不想再重新做了，大家先用惊奇的眼神看了一眼程曼曼，然后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了崔丽敏。

　　崔丽敏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向程曼曼看着过去，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端起水杯先喝了口水。

　　程曼曼心下快跳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说的确实没什么问题，没有必要畏畏缩缩，做自己就好。

　　可是最近的崔丽敏，被各方面的压力压到扭曲，现在连程曼曼这个试用期的下属，都敢跟她这样说话了。

　　更重要的是，程曼曼不就是拖拖拉拉不想干活吗？怎么能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崔丽敏盯着程曼曼也看了三秒，最后只留了一句话，“还是重做planB吧。”

　　崔丽敏一走，文案组几个人都嘀咕了起来，他们嘀咕崔丽敏，倒也佩服程曼曼，有一个同事说，“曼曼，没想到你还真敢说两句话呀！”

　　程曼曼也搞不清楚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高小星给她做个大拇指，“虽然还是要做，但总也得让她知道我们不想做吧，曼曼，还是你敢说真话！”

　　可是没有成功，真话说的也没什么意思，程曼曼表示无所谓，又听高小星吐槽了几句崔丽敏，大家便下班去了。

　　没想到他们第二天把两份文案都交上去，崔丽敏也直接把两份文案都交给了绿屏地产的人，又过了一天绿屏地产这边有了回话，说采用了planB。

　　文案组除了崔丽敏，大家都有点尴尬，董锐自己看文案都说可以，怎么又用了planB？

　　高小星问了董锐一句，没想到董锐竟然出差去了，这个文案是别人经手的。

　　这下大家就更尴尬了，如果没有planB，他们是不是要被绿屏地产的甲方爸爸们吐槽？

　　崔丽敏对这件事情没有再发表言论，可是文案组的同事们也都老实了，尤其是程曼曼。程曼曼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坐在椅子上都觉得不得劲儿，她再回想一下那天的事情，大概崔丽敏确实更有经验，不管是对于文案，还是对于甲方爸爸们，比他们这些小年轻认得清楚多了。

　　程曼曼老实下来，高小星偷偷吐槽崔丽敏的时候，她也没再搭话。

　　不过这一天还有别的事情，能让高小星兴奋——老板曹汉星在公司里面接待了一位贵客，这位贵客还有几分名气，是在网上很火的教人写文案的王小芬。

　　像崔丽敏这种文案指导，不需要文案培训，当然不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可是程曼曼这种刚步入工作岗位的年轻人认识她，程曼曼甚至王小芬还没有现在这么火的时候，就买过她的网课了！那时候还不到200块钱！

　　只可惜程曼曼实在太拖拖拉拉不上进，课程上了不到一半，后边便没再上过了。

　　高小星几个人也对王小芬有所了解，“听说她线下课手把手教人写文案很贵的，但是据说满意率相当高，大概真的能点拨到！”

　　“那她来我们公司做什么呢？要给我们文案做培训吗？那老板可要出好多血！”

　　“真是... ...”

　　几个人聚在茶水间里面说话，崔丽敏端着水杯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有人说了一句，“会不会是老板要把她挖过来，给我们做顾问？”

　　崔丽敏听的没头没尾，谁要来做顾问？

　　她还没有接着往下听明白，就有人过来叫了她，“阿敏姐，老板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崔丽敏在曹汉星办公室见到了王小芬，曹汉星见大家都认识，笑起来，跟崔丽敏说，“咱们现在要叫王老师了，王老师培训课开得红火，我正请她也带一带我们的小文案们呢！”

　　崔丽敏知道王小芬现在身价相当高，能请她来培训也是一种荣幸，但她也跟高小星他们一样，很怀疑曹汉星舍得花这么多钱给大家搞培训吗？

　　果然，她听曹汉星问，“你从这些小文案里边，挑一个工作上进的，跟着咱们王老师去培训几天！正好也把今年培训的名额补上。”

　　崔丽敏这才意识到，赵一婷的培训果然被撸下去了，公司每年都要给一定数额的员工培训，这个名额现在落到了他们的文案组。

　　她把几个员工的名字说了一遍，最后也没忘把试用期的程曼曼也说上去，“正式员工这几个里，高小星做的还不错，算是比较上进了。”

　　老板对于高小星还是有些印象的，点头说可以，王小芬在旁边笑了一声，“曹老板不用那么客气，这边正好缺个助理，小朋友们要是谁有空，也可以过来旁听，顺便给我帮点忙，阿敏带出来的人么，我放心。”

　　她跟曹汉星客气了一下，又捧了一下崔丽敏，话说的恰到好处，连曹汉星都觉得可以，问崔丽敏，“这几天忙不忙？要是不忙再找个人过去！我看你们组里那个程曼曼挺好的，虽然是试用期，但我看她挺踏实。”

　　程曼曼当然看起来踏实，因为她根本没有什么追求。

　　可是既然曹汉星点了程曼曼，崔丽敏也不会换人，反正程曼曼放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是让她闹心，还不如扔给王小芬。

　　这边确定了人员，三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崔丽敏就回了文案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

　　高小星当然两眼发亮，十分开心，这个是免费的培训呢！程曼曼没想到自己也有一份，暗暗觉得崔丽敏对她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她小心翼翼地给崔丽敏道谢，可是崔丽敏直接告诉她实情，“老板给你的机会。”然后就不再理会她，开始分配接下来的工作。

　　可是崔丽敏没想到，快下班的时候，绿屏地产那边又开始出幺蛾子，临时扔过来许多工作，可他们组里抽出两人，这么多的工作砸过来，只把崔丽敏砸的晕头转向。晚上曹汉星请王小芬吃饭，叫着她一起作陪，她都没能抽出时间。

　　抱着电脑急急忙忙的回家加班，崔丽敏这心里头被压的难受。

　　王小芬现在是曹汉星的座上宾，反而当年被曹汉星选择的自己，还像一头驴一样不停的磨着磨，转到哪儿了，自己完全不知道。

　　*

　　程曼曼从没有上过线下培训课，这一次公费培训可真见识到了。王小芬的这一次培训针对的是中高水平的文案，程曼曼感觉到自己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一起过来的高小星也抱着极大的学习热情，高小星一向在工作学习上面不马虎，程曼曼知道她毕业的学校不是特别好，但是在崔丽敏手下工作从来都不含糊，算是副组长了，现在见她这个学习劲头，程曼曼认为她这个副组长名副其实。

　　可能是培训班的氛围浓，也可能是高小星的带动，还有可能是王小芬课程教的好，程曼曼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学习过了，也很久都没有过这种充实的生活。

　　中间休息了的一天，她也没闲着，按照王小芬布置的课下作业，进行口头的思维发散和即兴文案练习。她回家的路上一直嘟嘟囔囔的，走到家门口，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竟然是邓准。

　　“你怎么在这？”程曼曼问他。

　　邓准笑着回答她，“守株待兔。”邓准早就瞧见她了，见她嘟嘟囔囔的，还掰着手指头数什么。邓准瞧她好笑，就在这里站着，看她会不会发现自己，没想到她不但没发现，还要一头撞上来。

　　程曼曼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邓准问她在干什么，她说，“我在练习在10个字以内，写一个路灯的文案，是培训课的老师布置的作业，我总是超了字数。”

　　程曼曼说了几个，最少的一个也有11个字，邓准和她并肩走在路上，替她精简了一下，又稍微改造了一下，程曼曼听着，像是那么回事儿了，“你可真厉害，做文案也这么信手拈来！”

　　邓准说，那是因为程曼曼给出的文案就已经十分不错了，他问她，“你最近在培训吗？”

　　程曼曼连忙把他跟着王小芬学习的事情，告诉了邓准，“王老师可真厉害，她是用下班之后的闲余时间做的副业，现在副业已经完全变成主业了，也是自由职业呢！”

　　程曼曼是真心佩服王小芬，在邓准面前夸了一顿，不由叹了一声，“只能像你们这样就好了，我肯定会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很悲情。

　　邓准笑出了声，“曼曼，慢慢来，你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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