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上了一半，程曼曼收获颇丰，高小星的积极性远超过她的预计，刚开始的时候，高小星还是一名积极的学员，到了后来，已经比她这个顶上助理位置的人，还要一刻不停地围在王小芬的身边。

　　而且高小星会说话，总是能说得让程曼曼佩服不已。

　　这天一下课，高小星就围到了王小芬身边，她先问了两个课上的问题，王小芬一一回答，高小星便是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哎呀，小芬老师，你真是解释的太好了，我这个问题想了好久，都是半懂不懂的，你跟我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清楚了！”

　　王小芬笑着说，“你能问这个问题就很好，说明你在积极的思考，你底子不错，进步也快。”

　　王小芬这边夸了高小星，高小星笑得更开心了，只是程曼曼挠挠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有一次崔丽敏在组里面做简单的培训课时，就讲过类似的内容，但是高小星也问了这个问题，崔丽敏也说她问的好，高小星的反应同样是醍醐灌顶，怎么这醍醐灌顶没多久，高小星又迷惑了，跑到王小芬这里来问呢？

　　程曼曼当然不会说破些什么，看见高小星开始帮着王小芬收拾起讲桌上的资料，这些事情都是她这个临时助理应该做的，她说，“小星姐，还是我来吧！”

　　高小星说没事，已经手脚麻利地替王小芬收拾好了，把资料递给王小芬，惊讶地指着资料上王小芬的字迹，“哇，老师的字写的可真好，我最近也在练字呢，要是能写到老师这样的字，估计还得练上一年！”

　　王小芬的字确实不错，据王小芬自己说，她应该从小便练毛笔字，间架结构很有章法，一看就是行家，高小星的字程曼曼也见过，但程曼曼没有听说她最近也在练字。

　　她没怎么在意，却见高小星盯着王小芬的字看得更加仔细了，突然来了一句，“小芬老师有没有写好的一整张，借给我临摹一下，我觉得您的字可真好看呀！比字帖上的字都好看！我特别喜欢！”

　　程曼曼被她这赞美的话，说得一愣，第一反应是有这么好看吗？都到了需要高小星临摹的地步？

　　程曼曼去看高小星的笑，以及王小芬被她赞美的乐呵呵的样子，才明白高小星原来是在拍马屁。程曼曼觉得自己真迟钝，不会拍马屁就算了，别人拍马屁都没听出来！

　　王小芬并没有接高小星这一茬，摆着手说不成，“我这字才哪到哪，和字帖上的书法大家们一点都不能比！”

　　她虽然这么说，可脸上带着有光的笑，高小星约莫也觉得自己这一句马屁，拍得有点明显，一转头瞧见了程曼曼，将她拉了过来，“哪有，老师谦虚了，您的字真的和书法大家们差不多，曼曼上次就跟我提起来，我今天才瞧见，发现果然是这样！是吧，曼曼？”

　　她突然把程曼曼搅进了局，程曼曼就是想说自己根本没说过这样的话，也不成，含混地点了点头，王小芬显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是笑着跟高小星摇头。

　　高小星就算没把自己搅进来圆场，拍马屁的效果也达到了，不会揪着不放，说，“唉，我觉得老师之所以能那么成功，就是因为自己对自己要求高，我也应该对自己的要求高一点，不要每天光想着工作就完事儿了！”

　　话锋一转，就能够把字帖的事情延续到这方面来，一边捧了王小芬，一边对自己提高了要求，显得她是一个有追求的进步青年，程曼曼真是佩服！

　　她没想到高小星又说了一句话，让她觉得有点迷糊，高小星说，“我要是能经常跟在老师身边就好了，老师身上有向上的力量能持续鼓舞我！”

　　程曼曼听这句话确实迷糊了，尤其在王小芬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鼓励她“你也可以”的情况下。程曼曼觉得之前高小星说的话，是在拍马屁，可是这一句话，好像不是拍马屁这么简单，难道高小星想顶上她这个临时助理的位置？可这好像也没什么大的用处，又或者说高小星想跟着王小芬走吗？

　　她想到这里，心下快跳了一番，她之所以要临时顶上王小芬助理的位置，是因为之前一直跟在王小芬身边的那个助理，出车祸住院了，看情况是不能够继续工作。王小芬给她补了好一笔钱，允诺她等她康复了再过来工作，可是什么时候能康复，又是另说了。

　　王小芬这里缺了一个人，现在是由程曼曼临时顶上，她在找合适的人选，最好是文案出身的小姑娘，手脚麻利办事快，能长期跟在她身边。

　　王小芬挣的钱多，给助理的工资也高，而且按照她的课程火热度，有提成可拿，程曼曼偷偷地算了一下，工资大概等于高小星现有工资的1.5倍。

　　所以说，高小星是想跳槽到王小芬这里吗？

　　程曼曼惊讶极了，看高小星的眼神便有点掩饰不住的惊奇。等她把王小芬送走，和高小星一起回去的时候，被高小星问了一句，“曼曼你怎么老是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程曼曼连连摆手，高小星非常自觉地照了照镜子，发现确实没有什么，便和程曼曼说起了别的事，“曼曼，你不觉得小芬老师很厉害吗？她是我接触过的人里面最厉害的！我真的想跟着她好好学学呀，跟着她学一天，够我学一月的！咱们明天晚上去她宾馆房间里面交流吧，她不是邀请我们过去来着？”

　　王小芬确实表示在培训期间，课下的时间大家都可以去她房间里面聊天，可是培训的时间就已经很长了，谁还会在休息时间继续问问题呢，又不是高考。

　　程曼曼瞧了一眼高小星的眼神，如果没有之前她的一些猜测，她可能真的觉得高小星是为了学习，这是多么难得的学习态度呀，可是她现在这么一想，高小星是不是想拿她当掩护呢？

　　程曼曼不敢接茬，说自己懒散惯了，“就我这样拖拖拉拉的，学不到什么，还耽误了你的事儿，你自己去就好了，让我回家躺尸吧！”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说法，高小星又是什么态度？反正她没准备跟王小芬去工作，就算崔丽敏对她不满意，自己也不怎么喜欢崔丽敏，可公司还是不错的，至少能让她安安稳稳的做文案，而王小芬开的工资虽然高，但是节奏太快了，这几天做兼职助理就够让她累的，更不要说全职助理了！

　　程曼曼不敢再跟高小星说关于王小芬的事情，便开始假装睡觉，她这个假睡大法，成功地让高小星闭了嘴。

　　程曼曼大松了口气。

　　*

　　失去了两位下属的崔丽敏，最近忙得连喘口气儿都顾不上了，更不要说每天揪着小语学英语，只能让小语奶奶帮着小语默单词。

　　崔丽敏晚上到回家还在不停的工作，什么时候出来喝口水，才稍微松快一下，顺带着指点一下小语的英语。

　　小语学英语的劲头没有故事大王的一半，崔丽敏指导她没两句就头疼不已，佟安虽然不出差了，可是加班加的多起来，崔丽敏又去叫小语奶奶过来帮忙，可是小语奶奶在房间里面在和人打电话，崔丽敏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听到，最后不得不去敲她的门。

　　可她到了小语奶奶门前，就听到了小语奶奶在和人说话，“... ...她自己不成功，瞎忙乎，还把事儿都堆到别人头上，要是别人不给她帮忙，她又该说别人都不在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没有在说谁，可崔丽敏心里咯噔一下，她举起的手顿在了门前，没有叩响小语奶奶的门，反而耳朵贴在了门上，又听奶奶说，“这么忙，也没挣着什么钱，孩子天天被逼得偷偷抹眼泪，连佟安都不敢出差，天天给她帮忙，我更不要说了... ...地里的菜全都烂了，我天天在她的指令下生活，活的有什么意思？！”

　　崔丽敏的心不仅是咯噔，更像是被人掐了一下，小语奶奶这是在抱怨自己吗？

　　她在抱怨她挣不到钱，瞎忙活，逼孩子，又逼佟安，甚至支使她这个婆婆？！

　　崔丽敏的第一反应震惊不已，她怎么会是婆婆说的这样？可是等她沉默的呼吸了几下，觉得自己好像无言反对。

　　她没有再敲响婆婆的门，后退的几步略显踉跄，看了一眼发愁到揪头发的女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这一次崔丽敏没有倒下，而是恍恍惚惚地坐到了沙发上。

　　难道自己真的像婆婆说的这样？瞎忙活了好多年，钱没挣到，白白浪费的时间？

　　她想到了王小芬，王小芬短短几年已经做到了年薪好几百万的身价，可是她呢，她又值多少钱？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星汉设计广告公司，星汉开给她20万上下的年薪，崔丽敏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星汉对于她来说不仅是一份工作，更像是一份事业，奋斗多年的事业，但这家公司是曹汉星的，到底不是她崔丽敏的，她奋斗了这么多年，到底值多少钱呢？

　　崔丽敏恍恍惚惚，翻了之前找上门的猎头，前几年猎头总是上门来找她，可这几年，不知是不是她拒绝的次数太多，猎头们都安静了不少，她翻了好一会，才翻出其中一个比较靠谱的。

　　她试着给这个猎头发了消息，猎头立马就回复了她，“您有跳槽的打算吗？具体做什么样的工作？想跳什么样的公司？基本年薪又是多少呢？”

　　崔丽敏并没有跳槽打算，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离开了星汉的话，又值多少钱？她随便回答了一下，对方却给她发过来一个询问表，让她填一填。

　　崔丽敏看着这表格，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大学毕业找工作那会儿，她不知道填了多少这样的表，可她填那些表，几乎全部石沉大海。

　　她被求职的风吹得凌乱不已，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所学，到了找工作的时候，为什么还是一副被挑拣的样子？

　　崔丽敏忍着心头的不适，填了表格给对方发了过去，在期望新增的一栏填到了25万。

　　以她这么多年的资历，接触过这么多的项目，也带过不少人，填到25万，她以为不算太高，真想到没过几分钟猎头就发过来了消息，非常委婉，又直击崔丽敏心头地告诉她，“我建议您把期望薪资稍微调低一些，给一个相对宽阔的区间，这样的话可能更方便我们替您找工作。”

　　崔丽敏听到这种话，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我工作这么多年，还不值得25万吗？那你觉得有我这种水平，大概得多少万上下？”

　　崔丽敏直接抛出她的问题，对方猎头没有直接回答，先说了说当下就业的形式，以及文案职业的供需，最后点了一下崔丽敏的简历，“您这个简历还是挺沉甸甸的，但是虽然挺厚实，却没什么亮点，尤其您工作年限有10年之多，没有什么亮点的话，可能对方会考虑您接下来在职业上也很难有大的突破。”

　　猎头最后给了崔丽敏可能的期望薪资，“大概也就是在20万上下，如果您将来有生育计划，20万大概也不能完全肯定，当然了，您可以完全不要提这件事情，只是您不说清楚，对方也会有所考量的。”

　　崔丽敏没有再回复这个猎头，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管她在不在星汉，她的工资增长情况都不乐观，甚至说她可能已经摸到了职业天花板，想要往上再进一大步，几乎不可能了。

　　难道让她像王小芬那样去做课程吗？可是她错过了那个浪头，还能行吗？而她又哪里有时间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崔丽敏耳朵里面都是刚才小语奶奶的说话声。

　　自己果然是在瞎忙，而且在朝不保夕地瞎忙，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做到，反而压迫得别人不停的想要从她身边逃离。

　　小语在叛逆，佟安要出轨，连小语奶奶都嫌弃的要命！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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