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轻轻哼笑一声。
那头林郡阳听到了,一时无话。
苏晚淡笑道,“不用了。姐姐也不想看到我,我也不宜劳累。您好好休息吧,我们这开饭了,就不多说了。明早十点,别忘了。”
“诶。”林郡阳也有些尴尬,这些年林奚跟张艳茹也太亏待了苏晚,如今她又有沈家撑腰,林奚却还是这么不知轻重得罪了沈家,他就是想忍气吞声抱着个大腿,人家也不会再给机会了。
想到苏晚如今有沈时,今时不同往日,他挤破头也求不着的事,人家分分钟就给办妥了,虽是他占了便宜,到底脸上也无光。
一时心绪复杂万千。恹恹地把手机递给了在厨房里来回奔波地红姨。
他淡着眼看了红姨一眼,红姨一时码不住他此刻的心思倒吓得不敢吱声,屏气敛神地等他开口,林郡阳却一言不发地转头出去了。
红姨见他背影缓缓消失在厨房门口,怔了怔,忽然想起还要赶着给张艳茹送晚饭,忙转头把饭菜装进腾空洗净的保温桶里,一路小跑着往外头赶。
候在门口的司机一见,忙进来帮她搭手。
路过客厅沙发前,林郡阳忽然唤住红姨,“阿红。”
红姨一惊,忙回头。
林郡阳侧着头淡道,“告诉艳茹,顾医生同意手术,明天上午十点,让她准备着,今晚给林奚换身衣裳擦洗干净,省得手术完几天不能沾水,也别让医生笑话她不干净。”
这两天林奚一直昏迷着,张艳茹又急的六神无主,除了疯疯癫癫找他发火,就是嚷着要找苏晚和沈家报仇,哪里顾得上给林奚擦洗身子,又怕加重她的脑震荡也不敢轻易去动她。
林郡阳是要面子的人,自己无论春冬逢出门就必须沐浴,哪里会让别人笑话他女儿身上不干净,至于怕她术后不能沾水碰了伤口,也不过是场面上的托词,否则说了实话,也不知张艳茹那疯婆子又得怎么无的放矢。
红姨哪里知道林郡阳的想法,只听了吩咐忙点头称是,跟在司机后头忙赶着上车去医院。
沈宅里,一家人其乐融融,满桌的佳肴摆的挤挤挨挨,老太太非闹着要出来吃,老太爷拗不过她,只能抱了她坐在轮椅上推出来,又怕她吹了风,又给她添了顶墨狐帽子,长而细密的毛针根根在华灯下闪着白芒,一水的顺溜,更衬得老太太气质出众,再加上她看到孙子和孙媳妇心里高兴,满眼的笑,愈发年轻起来。
一家子吃过饭,老太太又非嚷着要吃葡萄,下人们撤了饭菜又换了果盘和茶点,足足又聚了个把小时,老太太实在困,夜风又冷,这才各自回了房。
苏晚和沈时并肩回房,沿路走着,树影婆娑,彻骨的冷风冻得人手指都生疼,冷浸浸的风从领口灌进去,苏晚倒觉得脑子越发清醒了。
刚才老太太客气,拉着苏晚坐在她边上,一个劲儿夹菜,苏晚不好意思扫了老人家的兴,吃了十成饱,这会儿胃里涨的难受,和沈时牵着手在园子里闲庭闲步,望着远空皓洁的明月,满眼淡融融的笑。
深蓝的天空近乎墨色,偶尔几颗星子闪烁,月色也时不时隐在风吹薄云里,不知不觉,又到了月圆。
医院里,张艳茹久等红姨不来,床上的林奚又久久不醒,医院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说歹说,她都拿着苏氏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去亲自见了院长,都说不动他让顾九亲自操刀给林奚动手术。
她又气又急,说了许多狠话又怏怏不快地回了病房。
正巧,林奚的点滴瓶空了,刚才她出门前还剩一些,料想着来得及,殊不知在院长办公室竟然耽误了半个小时,她踏进门正看到林奚手背上的点滴管里正回着血,猩红触目,吓得张艳茹瞪了眼,来不及走过去按电铃,忙转身大喊,“医生医生!!快过来!!!”
喊了半天也不见人。
因为正到换班时间,下班的正在科室里换衣服走人,上班的也才来,正交接着,自然走廊上没有医护人员。
张艳茹久叫不来,眼看着林奚的点滴管里血红越来越多,她吓得六神无主,又怕林奚出事,忙壮了胆子冲过去解开胶布小心就拔了针管出来,手背上的针眼冒着血珠,簌簌滚出来。
她一骇,慌忙扯了桌面上的纸巾去按。
好不容易止不住了血,她松了口气,瞪着眼满脸山雨欲来。恶狠狠地把床头墙上的电铃足按了一分多钟。
那头科室里的人以为出了大事,又看到是林奚的病房,两拨人慌忙系着扣子跑出来。
张艳茹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气,对着首当其冲赶来的护士长猛甩了个巴掌,护士长正懵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艳茹就劈头盖脸骂道。
“要你们干什么吃的?!点滴都输完这么久了,看看这针管里的血!”她目眦尽裂,恶狠狠指着针尖上挂着的血珠,“人都这样了,你们还不上点心!昏迷了这么久也不见你们出点有用的方案,连叫个人手术都不肯,谁给你们撑的腰?是不是看我们脾气太好,就骑到病患头上来了?”
一干护士被骂的无言以对,那些正换班要走的人暗骂自己太冲动,根本不该来趟这浑水,还没轮到上班时间的下一波值班护士也同样后悔来的太急,白白被人指着鼻子骂。
护士长离张艳茹最近,一巴掌打的她脸火辣辣的疼,可医院有规定,无论病患和家属怎么闹,都不许跟他们正面交锋,否则记大过,何况又是张艳茹这泼辣货,再加上她头上苏氏董事长夫人的帽子,护士长只能吃哑巴亏,强颜欢笑地想解释。
还没上前,又听张艳茹瞪着她和她身后的人,“知道这是谁吗?我女儿可是苏家的掌上明珠,苏氏董事长唯一的千金,真要出了事你们担当得起吗?”又竖着眼斥道,“去!把你们院长叫来!今天非要他说清楚不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们这的医疗设施真的这么差,就趁早让我女儿转院!别耽误了她的病情,不然死在这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护士长一听,想到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指名道歉硬逼着院长让顾医生操刀的事,知道张艳茹这会儿是拿他们泄气,也不敢反驳,笑脸也实在扯不出来了,只能顺着她来。
轻声细语道,“是我们的过失,实在对不起。现在就替林小姐消毒伤口,立马给她换新的营养注射液,还请苏夫人消气,病人需要静养。”
张艳茹一听到苏夫人三个字,朝她一瞪眼,再听她说到病人需要静养,又怕吵着林奚休息,只能压低声斥道,“谁是苏夫人,我丈夫姓林。”
护士长一时无语。她身后的小护士们也是一脸复杂。
个个心道,非要盯着苏家的名头来作威作福,这会儿又记得自己夫家姓林了,真是不要脸,连自家姓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脸来充胖子。
可谁都不想再惹这个疯婆子,连院长都对她退避三舍,何况她们这些基层的小护士,有些还没过实习期,更怕惹事,伶俐些的忙跑回科室拿了贴了林奚名字的注射液过来,又拿了消毒工具跑来。
护士长亲自给林奚消毒,重新扎针。
看着尖锐的针眼戳进林奚的手背,张艳茹心里生疼,低声斥道,“轻点!”
护士长只能赔笑,“知道。你放心。”
给林奚注射完,护士长忙拿了空瓶子,旁边的小护士拿了消毒工具,一群人火急火燎冲进来,也马不停蹄逃了出去,病房里这才算安静下来。
红姨和司机拿着饭菜往病房赶,正好撞见一堆人从病房出来,两人面面相觑,尤其在收到护士们自求多福的眼神,更是心惊胆战。
红姨推了门,小心翼翼唤了声,“太太,饭菜来了。”
张艳茹正坐在床头小心抚着林奚扎了针的手背,一听声,冷冷扫过眼,声音冷然,“进来吧。”
两人小心进门,又轻声带了门,轻手轻脚地把拎着饭菜进来。
张艳茹看了他们一眼,“放那吧。”
“诶。”红姨低着头走到一旁的桌前,又听身后张艳茹问道,“我让你煨的党参乌鸡撇了油没有?红枣加了几颗?”
红姨忙道,“都撇干净了,红枣听太太的吩咐,加了三颗。”
先前她加了五六颗,谁想张艳茹却嫌太甜,硬是让她重新煨了一只鸡。
张艳茹“嗯”了一声,“明天做山药乳鸽。记得枸杞放六七颗就行了。山药得铁杆山药,皮都削干净了,蒸的糯而不烂,用心些,说不定小姐什么时候提前醒了,她可得好好补补。”
“诶。”红姨把保温桶一一打开,又把干净的筷子和汤勺放好,“太太,可以吃了。”
“嗯。”
张艳茹小心拉过被角盖住林奚的手,走过来看了眼桌上的菜,还算满意。
才要坐下,便听红姨道,“先生让我告诉太太,顾医生同意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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