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玉居
苏晚刚挂了宁怜的电话,那丫头听说顾九要出国会诊,心血来潮想一块儿去旅游,顺道叫上苏晚,“晚晚,你说你嫁的可是沈时啊,连蜜月旅游都没有像话吗?你再好好想想啊。”
苏晚暂时回绝了宁怜,心里哪里能不为所动,宁连说的动容,水清沙白,椰林树影的马尔代夫,她何尝不想抛开这一切纷芜和沈时去那人间乐土自在逍遥地享受婚后的甜蜜,可眼下她连苏氏董事会还没进……
好不容易和沈氏联姻,新闻正热,是最该握住筹码的时候,一旦错过,再难有回头之路。
却只好道,“你先去吧,等我有时间再说。”
沈时在厨房里倒刚煮好的咖啡,苏晚话里的停顿和落寞,他都听在耳里。
端着两杯咖啡出来,一杯递与苏晚。
“如果实在累,就不要喝咖啡了,去眯会儿也行。”
苏晚闻言,淡眼看他,强撑着睡意,她向来有饭后犯困的毛病,今天自己下厨吃得难免多了些,便更困了。但一点半就是苏氏的例会了,她若惺忪未醒,如何打好这场仗?
她不敢。
“有我呢。”沈时见她硬眨着眼提神,心疼地抬手抚了抚她的眼角,细滑的肌肤似缎若锦,眸底确难掩疲色。“晚晚,你不需要这样辛苦。”无论是家务还是外头的勾心斗角,他都不希望苏晚勉强透支自己去独自面对,他沈时娶的妻子该是被他宠着惯着的,否则,要他做什么?
“晚晚,你这样,我很怕有别人竞争上岗。”
这句话似是而非,苏晚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心有触动,心头微惊,淡着眼顺着他仍拂在自己鬓边的手看去。
沈时回家后褪了西装外套,如今上身只着一见青灰修身衬衫,淡雅颜色衬得他益发沉稳俊儒,那双墨漆的眼正淡如日光下的静海般望着她,淡而若无的笑意在眼底浅浅晕开,和着那份深邃,一时让苏晚有些愧疚。
她只是想做的更好,只想为一直单方面保护自己的沈时做点什么,但似乎,反而让他顾虑更多了,可她又没法真的去睡,心有牵挂也睡不着啊。
只得一眨眼勾着笑意盈盈望着他,语笑嫣然,“那可得看你表现。外头觊觎我美貌的人可能从这大门口排到巴黎。”明眸善睐,染上刻意的调皮自负更明艳娇绝得令旁人睁不开眼,沈时淡淡一笑。
轻抚着她的鬓发,温语道,“那我们去马尔代夫吧。就让他们在这排队,你说好不好?”
苏晚心头一滞,忽又疏朗朗,似浸在漫天碧金的日光中,眸一弯,笑抿着唇望着他点点头。
转而又一觑眼,眉梢微挑,勾人夺魄,“夫君,下次不要听墙脚,不好。”
“……”沈时无言,重重叹了口气,“好。为夫遵命。”
“嗯。”苏晚沉声长“嗯”了一声,神容端庄地举起咖啡杯低头喝着,唇角笑意半掩在精白的瓷器后,一双眼挑笑着,似乎已看到了白沙椰影下她和沈时的笑影。
一点半的例会,苏晚从十二点半便开始梳洗打扮,出浴新妆,一袭银灰泼墨的连体套装,细致挽编起每一丝鬓发,姣好的面庞精致端雅,自然淡金色的妆容掩盖了眉眼的青稚气,配上一双10公分的鱼嘴细高,十足的资深白领,办公室白骨精。
从试衣间出来,外头等着的沈时也惊了眼,上下打量了苏晚,方笑眼道,“夫人美艳不可方物。一出场必惊倒无数,只可惜为夫小气,舍不得与他人分享此等美.色。”
“嗯~”苏晚笑着眼上前攀住沈时,一双玉臂似藤蔓般柔软幽香,笑盈盈望着他道,“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走吧。”
她说得娇软,又故意对沈时的醋意视而不见,径直揽着他便往外头去,边道。“粤茶的点心定了没?”
“定了。”沈时由她挽着胳膊,刻意放慢了步子好让苏晚能跟上她,瞧她穿得单薄,墨眸移看了数眼很想让她回去换一身,可看苏晚一脸自信从容,又知道她向来搭配衣服妆容耗时许久,他如果非让她换,苏晚是不会驳他的意,可心头肯定会不畅快,终是没开口。
只上了车,不等苏晚扣上安全带便从后座拿了备用的西装递给她,“先穿上,一会儿再脱。”
苏晚笑着眼觑他,终是乖乖穿上了,笑道,“谢谢你这么体贴。”
“哼。”沈时这一声哼得极轻,却已经是他傲娇的极致体现了,苏晚自然知道今天她这打扮确实张扬了些,去见的又都是些风月场上的老流氓,明着是叔伯长辈,暗里那些好色胡来的事在圈子里都是公开的,沈时也知道,故而才说了先前那番话。
可她着实艰难才配了这身,如今也拉不了回头箭,撇着眼笑看着沈时难得沉而不笑的脸,想了想,道,“我要喝水。”
沈时从手边拿了瓶矿泉水给她,又单手拧好了才递过去。
苏晚接过喝了口又连着盖子递回给他,沈时接过随手拧了才又放进储备箱,面色已缓和了些。
苏晚才道,“下次让你替我选衣服,也省得我弄乱了衣帽间。”
这会儿衣帽间还乱着呢,沙发上足扔了十来套衣服,走得匆忙也来不及收拾,回去又得再熨一遍。苏晚想着,他们家是不是还得请个家政?
转头便对沈时随口道,“要不我们请个家政吧,不住家,随叫随到的那种。”
她虽然有心做个贤妻,可想到洗衣做饭晾衣服打扫,家里千百套衣服要经她一人手去熨烫,鞋子得自己刷,地上的头发得自己捡,简直无法去想象24个小时怎么够用?
“不用。我会做。”沈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头车流如潮。“我不喜欢我们家有外人进出,贵重的东西也都是随手放,请别人来也不方便。”
“可你只有两只手啊。”苏晚看了看沈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保养得宜,白皙柔软的小手,心叹道,那以后只能委屈你了。
好在还有红姨,有时候能过来帮她,还可以让红姨偷偷给她找个稳妥的临时家政,沈时不在的时候,她可以让人偷偷来打扫嘛。
“我们家有监控。实时。”沈时头也不回,突然出来这么一句。
苏晚嗓子眼一堵,撩着眼梢去看他。
沈时侧脸很好看,淡淡勾起笑意的眼也很好看,说出的话更是动听。“晚晚,这些琐事你不用操心。小心变老。”
“……”
苏晚沉吟许久,声无波澜道,“那我不管了。你安排吧。”
“碗也不用你洗,手指会粗。”
“……”低头看手,“嗯……”
“这些我都会做好。以后也是。”
“嗯。”
苏晚低头默然半天,嗓子眼里有很多纷乱的话挤挤挨挨想涌出来,终只迟声问了句,“那我做什么?”
沈时腾出手来摸着她脸侧光滑的肌肤,笑道,“你做你以前喜欢的样子就行了。真有需要,我会从家里安排人过来帮忙的。”
“好。”
“乖。”
“夫君真好。”
沈时笑着眼,一句“知道就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苏晚的后半句冷浸浸冒出来。
“但你蹭掉我脸上的粉了。讨厌!”
沈时扭头,刚才还乖巧的小妻子正冷着脸翻下遮阳板从包里掏出粉底在补妆,越照镜子眉头皱得越紧,随之一记哀怨的嗔眼瞪过来,“下次注意。”
“好。”沈时笑着拖长尾音,他这一生或许真是该败在苏晚手里。
从小就听爷爷念叨,一物降一物,万物相生相克,又甘之如饴地听奶奶颐指气使,当年夜主沈风的气概,怕是只有背着奶奶,他才见过。
那时还不懂,直到遇到了苏小晚,方知总有一个人来克你。
他们出发的早,恰好错开了上班高峰,到苏氏集团大楼前,车载时钟才只13:04。
离例会还有26分钟。离林郡阳到公司起码还有十来分钟。
苏晚款款由沈时扶着下车,在楼外花坛边蹲点蹲到发困的记者还不察觉,旁边正啃盒饭的摄像师一擦眼,忙放下盒饭推同僚,“快看,苏晚和沈时来了!”
那人还发懵,脑子一激灵,翻身而起,苏晚已挽着沈时到了旋转大门外。
一干人忙翻找过设备冲上去。
苏晚正被林郡阳保安拦在门外,沉着脸要她出示林郡阳的手写批示。
苏晚淡淡一笑,“没有。”又拿出包里苏氏闲职经理的名片递给他。
那保安看也不看,只咬着批示不放,苏晚不想理他,拂手就要进去,孰料那保安见后头记者扛着摄像机而来,生怕让林郡阳知道自己办事不利,闹一热就去推苏晚。
好在苏晚向来警觉性强,他才伸过手来,苏晚已闪身躲开了,后头的沈时也电光火石间伸出手来抓住了保安的手,眸一冷,吓得那人腿爪一软,只一刹那,手腕已被沈时翻扣着拧到了背后,巨疼蔓延了整条臂膀,直哎呦着讨饶。
沈时暗一使劲,那人龇牙咧嘴,按压到膝盖处的脸绛红着似要沁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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