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累了半天,其实也没什么食欲,但这好歹是她跟沈时婚后的第一餐饭,又是她亲自做的,心意也该尽全,匆匆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顺手喂了洗衣机才出来,沈时已经布好了饭菜碗筷,坐在那等她。
见苏晚出来,沈时起身舀了碗汤,慎而重之地放到苏晚面前,苏晚见他这样启唇一笑,便听沈时道,“夫人辛苦了。”
苏晚故作高冷地“嗯。”了一声,凤眸倏而浅笑,举筷子夹了块啤酒鸭腿给沈时,歪头笑道,“欠你的。”
沈时一愣,苏晚见状,自然知道他把上回在肃园通电话要她跟红姨学手艺的事忘了。
放了筷子叹道,“早知道你忘了,我就费心还账了。还劳累了红姨一上午。”
闻言,沈时思绪一转,这才想起来,想到玄关柜子上的一盒血燕,了然道,“原来那是红姨送来的。”墨眸微垂,探问道,“门口的拖鞋也是红姨放的?”
“什么拖鞋?”苏晚正往嘴里送汤,一撩眼,不解地望向沈时。
沈时淡淡一笑,“没什么。快吃吧,都有些凉了。”
“嗯。”苏晚点了点头。
因为家里开了暖气,菜凉的并不是很快,只是比起刚出锅的时候自然逊色许多。
看着苏晚慢悠悠地喝汤,面前一桌琳琅佳肴,还有那些被丢尽垃圾桶的失败品,沈时直看着苏晚素颜出尘的脸。
苏晚虽低着头,那道视线灼灼地望着她许久,她想视而不见也不可能了。抬眼道,“看什么?不好吃吗?”
心里却道,你敢说不好吃,你就完了。
沈时哪里敢说不好,就是苏晚亲自喂的毒,他也只能喝下,何况她费心一上午安顿了这桌菜,更该祭出五脏捧她这个场。
淡淡一笑便举筷咬了口碗里的啤酒鸭,才道,“很好吃。”
“嗯。”苏晚这才满意,低头继续喝汤。这只鸡是红姨特意去熟识的一户农家买的散养草鸡,用砂锅文武火煨了两个小时,此刻皮烂肉酥,骨肉入口分离,只加了竹盐,八角,大半瓶生啤,葱姜少许,鸡精味精一概不放,才得这天然鲜味。
苏晚喝得喜上眉梢,以前只觉得这些火啊油都是最难操控的东西,今天一试,没想到她手艺还不错嘛。又觉得比起外头酒店临时用大火催熟就上桌的不知要好多少。
只是这些话,她并没好意思说。只笑盈盈问对面的,“喝汤啊。怎么不喝?”
沈时正从啤酒鸭吃到可乐鸡翅,正要对着避风塘虾下筷子,抬头见苏晚一副自得等夸奖的笑眼,放了筷,盛了碗汤便乖乖喝了几口。
顺滑清鲜的汤一入口,沈时微惊眼,正对上苏晚眉语目笑地望过来,惊敬交加道,“不想夫人厨艺超然。为夫三生有幸,妻贤貌美,旁人望尘莫及。”
苏晚早听惯了沈时的夸奖,只喜笑盈腮,却没在意,可脑子总有什么在打转。
忽一挑眼,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沈时正纳闷,苏晚状似不经意道,“旁人是谁啊?男的女的?”
沈时的话很有歧义。若是男的还好,不过是沈时的自得,若是女的,那问题就来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还想及得上她苏晚?异想天开!
不过从心一赞,沈时倒没想那么多,被苏晚这样一问,一愣之下暗叫不好,苏晚这性子向来不容沙子,打小就对他身边的花花草草绝不手软,有时候的一些小把戏连他都觉得有些过分,他既不想惹风波,又绝不会因顾及旁人而欺瞒苏晚,只得如实回答,说了会后杜珊邀他吃饭的事。
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若苏晚明令要求辞退杜珊,他也只能忍痛割爱,多付些违约金让她另谋高就。
但苏晚只挑着眉,“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推开喝了一半的汤碗,拿了饭碗来吃,还神定自若地顺手给沈时加了菜,一时,沈大总裁也摸不清妻子到底什么意思。
静静吃了几分钟,沈时淡淡开口,“杜珊是个好员工。”
蓦地来了这么一句,苏晚微一愣,继而言笑晏晏,“吃饭吧。”
她并没多话,眼梢的笑却让沈时宽了心,墨眸含笑,“吃吧。”
他既陈了情,表明对苏珊只有上下属关系,而能得沈时一句“好”的员工,自然在沈氏举足轻重,苏晚也不会轻易动她,她虽眼里不容沙,可小情大利还分得清。
让情敌给自己赚零花钱用,比让对方在暗处使绊子要好得多。
苏晚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忽然想起林郡阳答应让她进苏氏董事会的事,对沈时道,“今天周一,苏氏董事会向来在下午有例会,我想趁这个时机去公司,省的林郡阳变卦,再生事端。”
林郡阳向来朝令夕改,翻脸不认人,若不趁热打铁,苏晚料定他一定会诸多推搪,时日一久自然不了了之,所以对这种人只能快准狠,在众目睽睽下,料他不敢食言。死要面子可是他的死穴。
何况沈家给受邀的媒体人人包了不小的红包,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两天几乎所有的报纸杂志都一边倒支持苏晚,再有苏晚在婚礼上明言是林郡阳自己誓言诺言主动请辞。
这会儿保了他大位,他却连让苏晚进董事会都要食言,怎么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那头肃园,林郡阳果然如苏晚所料,为了防止苏晚催促,再有这两天媒体打爆了他的公号和私人号码,连家里和公司的座机都无一幸免。他顺势关了机,连家里的座机线也拔了,正优哉游哉地吃着饭,准备稍后睡个午觉去参加例会。
张艳茹示意林奚给林郡阳盛汤,林奚一瞥眼,理都不理自顾自吃饭,张艳茹没法,只得自己站起来给林郡阳盛了碗汤,软语道,“这汤不错,郡阳你多喝点,这几天天气干燥。我让红姨在里头加了红参麦冬,对心脏好。”
“嗯。”林郡阳淡淡点了点头,也不抬眼看她。
这几日他心情不好,张艳茹是知道的,也不敢多话,只坐下来,吊梢眼觑了她几眼,状似不经意问道,“等会儿你什么时候去例会?我让管家早点备车,省得到时候被那些缠人的媒体堵着路耽误时间。”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是在提醒林郡阳,媒体对他出尔反尔继续鸠占鹊巢的事穷追不舍,又追问苏晚入驻董事会的仪式什么时候举行,还有逼他开记者招待会公开解释的臭虫,林郡阳一概不理,张艳茹却比她还忧心。
一旦苏晚进入董事会,以后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势必受辖制,再有沈家给她撑腰,若真让她进了苏氏,无疑是枕头下埋钉子,找罪受。所以她想了一天一夜了,这才逮着机会鼓劲。
“哼!”林郡阳瞬间沉了脸,一拍筷子,“那些爱下蛆的东西!一定是收了苏晚的好处,恨不得24小时在我身上装监控!”
想到这个林郡阳就来气!他堂堂苏氏集团的董事长,现在弄得跟过街老鼠似的,出了大门就得小心翼翼,活像是罪犯似的。
瞧林郡阳气的吹胡子瞪眼,张艳茹心里一阵喜,面上忙恭谨着替他夹菜,点头只道,“就怕真给他们逮着了机会,到时候可难……”
言尽于此。林郡阳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嗤笑着‘哼’了一声,皱纹浅淡的眼梢微一扬,尽是得意,“苏晚以为给他们些蝇头小利就能给我使绊子,做梦!瞧瞧那些苍蝇,昨天散席的时候腰满酒满,眼睛里都没我这个人了,忘了之前在我这涎着脸的时候了。什么东西?那黄毛丫头也想进董事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会什么呀?公司的事也是撒个娇买个包就能谈成生意的?想骑到我头上!没门!”
林郡阳嘴里骂的是苏晚和媒体,话却是对张艳茹说的,桌上原本只有他们三个人,但林奚一听林郡阳开始叨叨这些破事就没吃饭的兴致了,冷着脸一言不发上了楼,只剩张艳茹一个人面色尴尬地点头附和。
她虽巴望着林郡阳和苏晚的仇越结越大,她好坐收渔利,可林郡阳这人阴晴不定,脾气又怪又坏,真挑起了他的火,旁边的人也得白受怨气。
这会儿她僵笑着,一个劲儿顺着林郡阳的话头,“对,他们就是那样,见风使舵,苏晚还是太嫩,怎么能斗得过你。”
等顺好了林郡阳的气,她又重给他换了碗热汤,游说道,“那你下午的例会还去吗?”
这个风口浪尖,张艳茹是巴不得林郡阳不出门,省得白给苏晚制造机会。
林郡阳一瞪她,“当然去。这个时候我更要兢兢业业,守住董事长的位置。不去例会不是白让人在背后揪我把柄?愚蠢!”
张艳茹脸一僵,满是不自在,手里的汤碗正要放下,在半空僵凝了三五秒。
林郡阳一懒得看她,一摆手,“不吃了。我去午休。记得一点钟叫醒我。”
扣着碗边的手一紧,张艳茹背对着林郡阳“诶”了一声,面容骤冷,一双毒冷的眼哂笑着低头看了眼汤碗。
收回了手,自己吃。
耽搁了许久,汤已经有些发腥了,也不如先前那么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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