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半响没吱声。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江喃抬头细细看他,他琥珀色的眸子沉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他鬓角带霜,这是个经历了很多很多风霜的男人。这个认知让江喃的心没来由一跳,既暖且酸,许许多多道不明的情绪浮上心头。
“有人要同我做一笔生意,那行当的生意水太深,一旦陷进去,想抽身就太难了。我已金盆洗手多年,再说,我现在有了你,更不会去做要人命的事。我不想把你扯进来,可还是连累到你了。”他这般道。
她突然伸展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倒让他愣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抱住他。虽然她也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破烂生意,但想想还是作罢,他一定不想提及。
她在他脖子里蹭了蹭,很舒服,却是让他身体一僵。她似未有所觉,“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刺激过呢!这是叫绑架吧,绑架啊……”说得好似心生向往。
“我该说你童言无忌?”他的声音带了笑。
“你喜欢吗?”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看他,“你会觉得我太小了吗?还是纳吉亚或者王雅那样的女人更适合你?”
“你没自信?”
“当然不是!”她突然就捧住了他的脸,心内还是有点慌慌的,“我知道你不可能没有女人的,以前的那些就算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再找别的女人!”特别是这里的女人还那么魅惑那么多情,个个都大胸大屁股的,真是气死了!
他的眼里终于带了笑意,“好。”
她其实更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关于他过去的事,关于那些神秘的、索马里海盗的故事。不过,见他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她也不再纠缠,心里想着反正来日方长,等平安回去之后,她再缠了他给她讲索马里海盗的故事。
昨夜担惊受怕了一夜,江喃很快便沉沉睡去,窝在陆侧怀里。
竟然只睡了两个小时便醒来,陆侧不在房内,床头柜上留了纸条,他在许明浩房里。
江喃拥被坐在床上,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竟也生出了今夕是何夕的荒凉感。
她在这间狭小房间内慢慢踱着步,既打量它,又沉湎一下自己的心绪。然后,她就在墙角看到了那样的东西。
墙体并不是雪白的,因年代久远的关系,有些泛黑。可那上面竟然画了面红色小旗子,小旗子上还有五颗黄色的星星。
一时间,江喃感到心内情绪翻涌,一种名为爱国主义情怀的东西蹭蹭蹭往上涨。唔,她这才发现原来她也是这么爱国的竟然因为看见一面小红旗而感动得热泪盈眶。
陆侧进门时,看见的便是江喃对着脏兮兮的墙面,盈盈欲泣的小脸。
“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还是看到了什么?”他神色焦急。
江喃噗嗤一笑,指着墙上的东西让他看。
他也笑了,“人在他乡总会有些情难自禁的时候,感情难免会放大。”他说着便拉了她的手坐去沙发上,“吉布提华人不多,可能也就一两千人,多是国内建筑施工集团外派来的工程建筑师。也许他也同你一样觉得房价过高,画面红旗以泄愤慨。”
江喃点头,视线仍在那面小红旗上,“画的还真不错,你说要不我们也去画一面?”
“小姐,在吉布提,随便涂鸦是要被处以5000以上美元罚款的。”
额,这么多。“那算了,不冒这个险了。”
他笑笑,摸摸她的头。
“这是什么?”江喃问。
纸盒子是他方才进门时拿在手上的,她的心思全集中在小红旗上,也就没在意。如今,他把小盒子推到她面前,一副要她打开的样子。
里面是一双帅气的靴子!
“给我的?”她狐疑看他,不明白好端端的送她鞋子干嘛。
他把靴子拿出来放在地上,这样看去更加帅气。
他说:“在吉布提行走需要一双好鞋子,看看合不合适。”
竟然不大不小刚刚好。江喃起先觉得这靴子眼熟,如今穿在脚上方想起来眼熟在哪里,昨夜碰上的那些军营里持枪的大兵们穿得也不就是这种款式的靴。
“好看。”他夸道。
江喃在他面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他,“是订做的吗?”
他点头。
“这靴子叫什么名字?”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沙漠战靴。”
好拉风,她想道。
“谢谢,鞋子我很喜欢。”
正午时分,有两个服务生来送饭,都是高高瘦瘦的小男生,江喃觉得他们唯一的特征就是黑。不由就想到了他带她去吃恐怖羊肉的经历。
江喃心里一个咯噔,心说不是又 要吃羊肉吧。可惜不是,送来的两份食物装在塑料袋里,糊糊的碎成一团,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这……是什么?”当着两个服务生的面,江喃哆哆嗦嗦着问。这……这东西能吃吗?是她的错,羊肉肯定比这东西好吃百倍呜呜呜呜。
许是她怪异的脸吓得他们了,两个小男生有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江喃也不好意思,正要说“没关系你们走吧”,却见陆侧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去到他们身后,轻轻松松就一下子放倒了两个。
“你……”她张大了嘴,不知所措。
他迅速除了一个服务生的衣服,抛给她,“换上。”语气严峻。
她不知他从何时开始变了脸,眼见他又开始除第二个人的衣服,心内明白了他的打算,赶紧动手换起来。
他们在走廊上同许明浩汇合,他比较牛逼,穿的是酒店经理的笔挺制服。
许明浩在前,陆侧同江喃在后,三人在酒店阴暗的走廊内急速穿梭。
突地,外面传来吵嚷声,楼梯口也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陆侧同许明浩对视一眼,瞬间便闪身进了最近的一房间。
房间内,江喃愣愣看着陆侧指尖的东西,果然又用回形针。原来他上次是有所保留,要按正常速度,她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许明浩在门边侧耳倾听,陆侧迅速抱了江喃后退来到窗边,同时,不着痕迹地把回形针藏进她的头发里。
江喃摸摸自己的头发,“我现在是不是任道而重远?”
他被她的一句话逗笑了,脸上的阴霾去了不少,他亲亲她的头发,“乖,回去给你买发卡。”
这跟买发卡有什么关系?
又是用了跳窗的法子。他们的车子停在酒店后门的小巷子里,只是,在距离车子十几步远的地方,陆侧同许明浩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江喃虽心内疑惑,可也知道此刻不适宜打断男人们的思路。
陆侧看了那车子三秒钟,沉声说了个“走”字,拉着江喃飞速闪进了纵横错落的小巷子里。
陆侧的脚步快又急,江喃险些跟不上。
突地,她只感觉一阵地动山摇,震天的响声在远方响起,似要将整个城市掀翻。她下意识要回头去看,却被陆侧固定住了脑袋。耳边听得许明浩的咒骂声。
江喃的心骤然抽紧,刚刚的那一声,是爆炸吗?还有,声音传来的方向……她一凛,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他们在吉布提的街头墙角穿行。
这里是闹市区,行人很多,充满异域风情的人们穿梭在街头巷尾,他们脸上或开怀,或忧伤,或调戏,或明媚,似乎刚才传出的震天响声同他们毫无关系。
“事实上也确实无关,只要确定不是针对了自己就好。在吉布提这块地方,每天都有自杀性爆炸发生,成习惯了。”看着街角的某一处,陆侧解释道。
江喃茫茫然点头。
彼时,他们正站在一条小巷子口,街边墙根处有不少手提大木棍,虎视眈眈的乞丐一样的男人。
江喃觉得他们不怀好意,紧张地去扯陆侧的袖子。
身边许明浩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笑道:“嫂子别担心,那些乞丐不敢伤人,棍子都是用来打狗的。”
额……
说话间,还真有两只凶狠狠的大狗朝男人们逼近。他们抡起棍子又打又骂。
“我说吧,哈哈。”许明浩低声笑起来。江喃觉得他比较适合大声开怀笑,这么压抑着,有些诡异。
陆侧看的是街角的一辆警车。
陆老师不是吧,你要撬警车。
他果然不负她所望,又是一枚回形针三两下解决。
车内,许明浩开车,陆侧同江喃坐在后座。
“怎么了?你是要瞪死我?”
他那“死”字让她皱眉,“不许说死。”
他投降。
她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连警车都敢偷!”
前面开车的许明浩“扑哧”一声笑,“嫂子,大哥的本事你是没看到过……”后面的话被陆侧一个凌厉眼神堵回去了。
她知道他很厉害,却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她是很想听许明浩说下去的,可眼前男人明显不让。一想到自己是坐在警车里,且警车在吉布提熙攘的街头横行而过,江喃就头皮发麻。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半响,她问出了这么一句。
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摸摸她的头发,道:“去见大人物。”
作为红旗下长大的根正苗红小青年,江喃对大人物有着天生的景仰,他一说大人物她就兴奋起来跃跃欲试了,看得身旁的男人一阵好笑。
开车的许明浩也笑,嫂子,真正的大人物就在你面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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