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完了油,军用越野继续上路,这一次,两个男人才真正放松下来。尤其是许明浩,仿佛瘪了许久话一样,先是大叫一声,而后拿起电话就拨,啪啦啪啦讲了一通鸟语。完了仿佛还不尽兴,要转过头来说话。他刚开口叫了声“嫂子”,就被陆侧一眼看了回去,“开车。”陆侧只淡淡一句,许明浩就老实了。
经历了昨晚上的一番折腾,江喃虚脱,实在没力气说话,所幸靠在了陆侧身上,闭目补眠。
其实她很怕,怕死了那样子的毒瘾发作,要是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她竟也在担惊受怕中睡了过去,醒来已是夕阳西下,车子正开进一片乱坟岗中。
残阳如血,乱坟岗中不知埋葬了多少冤魂,有些甚至连一抔黄土的掩埋也无吧。
江喃想到了吸血鬼。
不久之前她开始看一本吸血鬼小说,可惜还没追到结局,她就出了意外,也不知最后女主角命运如何。她更不知自己能否安然回去,把它看完。
过了乱坟岗,便是幽深的一片林。想不到这样的沙漠地段也会有这样的林子,这算得上是沙漠里头的绿洲了吗?
穿过林子,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这里是……”她自他胸前勉励抬头,那不由分说抱了她便往里进的动作有点吓到了她,哎,她如今已成惊弓小鸟了。
他俯下脸,安抚得亲亲她的额头,“这是我家。”
这是……他家?
别墅很大,江喃来不及目测它到底有多大,便被陆侧抱着上了楼。
主卧里亮着温暖的光,陆侧把江喃放到床上,替她拉上被子,严严实实裹住,“先睡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马上就来配我睡吗?江喃脑中就冒出了这么句话,她脸热了,转过头去看窗,不理他。
他出去了。
窗帘是蓝色的,被子床单亦是,睁眼看天花板,天花板上一片深蓝的色泽,是海。深蓝的地中海风,大气又柔和。
她想要睁眼看天明的,或者至少要睁眼到他回来。到底是没能坚持住,在柔和的灯光下,温暖的被子里,她睡着了。
江喃是被脸上的一阵濡湿弄醒的。有人在密密吻着她,吻她的额头,她的脸,她的鼻子,最后,又覆住了她的唇。
“醒了?”他放开她,在黑暗中看定她。
江喃迷迷蒙蒙睁眼,灯不知何时关了,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独属于他气息却让她松了口气。她轻轻“嗯”了一声,放轻松自己的身体。
他翻身自她身上下来,这样一个动作引得她脸上像火烧,幸好他看不见。
他将她的身子抱过来,让她趴在他胸口,她没力气,挣脱不得。好吧,其实是他的身体像火炉,她颇享受。
眼下的形势是要“盖上棉被纯聊天”?
正无措间,他开口说话了,“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他说话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陆老师,我不记得你有跟我求过婚。”她不安地动了动。
“好,那我现在求,喃喃,你答应不答应?”
江喃好气又好笑,可转瞬间,阴霾浮上了心头。如今这个模样,她这个样子,她该怎么办?
这样的念想一起,心底某处邪恶的因子开始蠢蠢欲动。江喃猛然捂紧自己的胸口,又要……开始了吗?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黑暗中,他又说了这么一句。
此时此刻,江喃只期望着自己的丑态不要被他看见。第一次是无可奈何,第二次……她不想有第二次。
她急于从他身上爬下去,却哪里来得及?
颤抖的身体真实地反映了她此刻内心的煎熬。
“又难受了?”他低声问她,并不意外的语气。
江喃感受到羞耻,她开始大力动作,身上的被子被掀翻在侧;她扯乱了彼此的衣衫,身体里仿似有一头猛兽,那猛兽……呼之欲出。
兽的力道抵不过他的,天旋地转间,他才是真正的猛兽。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真的如兽一般吞噬着她的唇。
结果必然是他完胜。
这次做的时候,她的意识更加清明一些。
陆侧的别墅林山靠海。
海……
江喃前面二十几年时间加起来,也没这一阵子所见海的次数多。这里的海又同她所向往的不一样。
索马里人世代以海为生,过去,他们捕鱼;如今,他们做海盗。却并不是人人能升格为一名合格海盗的,这一晚饭不容易吃。
江喃没再问陆侧有关于索马里海盗的一切,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一种……疼惜。
白日里,他陪她看海,看夕阳;夜晚,两人相拥而眠。
她的毒瘾渐渐消散了,用了二十一天的时间。养成一个习惯最短需要二十一天,他用了二十一天时间同她缠绵。
他仿佛有了大把的,花不完的时间。
她发现自己已经沉溺于他的身体,他亦然。
她的身体恢复了大半,只还有些虚弱。陆侧说她需要接近人群,多晒晒太阳。于是,这一天,他开着一辆极普通的汽车,带着她去到了繁华的街头。
这才该是邦特兰首都吧,谈不上人群熙攘,但也热闹繁华。
“这里是远近闻名的贸易市场,有很多名族风的东西,去看看。”
名族风啊!
她确实喜欢。
两人在拥挤的市场里穿梭。起先是陆侧带了她走,后来则变作了江喃拉着他。女人嘛,买东西总爱往人多热闹的地方挤。
江喃在花裤子间流连,花裤子是给男人穿的。江喃就说要给陆侧买一件。望着他那样别扭的脸,她哈哈大笑,阴霾一扫而空。最后还是没买,因为太贵,要100美金呢!肯定是在宰人!江喃愤愤。
又去看了香料铺子。
林林总总的各色香料。
走进铺子里,陆侧就直打喷嚏,搞得香料铺胖胖的老板娘好不尴尬。
江喃只在一旁偷笑,认识这人那么久,还从未见过他这么出糗的模样。他便只能站在店铺外,瞪她。
江喃抛给他一个媚眼。
天,她什么时候学会那种轻浮的动作了?真真是变坏了变坏了!
抬眼却见胖胖老板娘向她投来一个类似的眼神,江喃也要打喷嚏了。最后,她买了一堆香料,因为便宜。
午饭是在咖啡厅吃的,因江喃断然拒绝了吃羊肉和鱼的提议。
想不到这里竟有环境这么优雅的咖啡馆,江喃诧异。
她要了一份咖喱饭,她这两天胃不大好。陆侧要了蔬菜沙拉,今天是他的素食日。这个男人有良好的素食习惯。
借着喝咖啡的空隙,江喃打量里头的人。
咖啡厅里的人各做有的,谁也干扰不了谁。有穿一套褐色西装,专心只是吃饭的秃顶老绅士;有将自己包裹在白色长袍里的,阿拉伯式的高大男人,男人用流利的叽里呱啦语将电话;也有打扮时髦的欧式贵妇人,贵妇人优雅地看书,喝咖啡……这么一对比,他们这一桌是最俗气的。
江喃俗气地大口吃着咖喱饭,味道虽然不正宗,但还是比淡而无味却又腥味浓厚的羊肉什么的要好上许多。
身旁的陆侧正优雅吃着盘中餐。
江喃看了他一瞬,便默默转过头去。
“要吃?”他指盘中的蔬菜沙拉。
江喃连连摇头,示意他吃自己的就好。
视线乱瞟间,她被离他们不远处,坐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吸引了注意力。
从她这个角度,将将看见那中年男人的侧脸,他侧脸的弧度刚毅,肤色并不似一般索马里男人那样的全黑,比自然的古铜色又要深一些。男人穿白衬衫,戴眼镜,头上包着白色布巾。
好吧,就是那白色布巾让她侧目了。
许是察觉到江喃的视线,那男人突地侧转过头来。隔得那么远,江喃依旧能感受到他锐利的视线。从正面看,这男人比她预期的还要老一些。
在有些国家里,那样看着陌生人是极不礼貌的行为。江喃尴尬冲他笑笑,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吃咖喱饭。
却不想,那人竟起身朝他们这桌走来!
江喃顿时心慌慌,下意识便去扯陆侧的袖子。
他回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放下刀叉,优雅得用餐巾拭面。然后,侧头同她说话,“怎么了?”
“那个……”江喃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瞳孔猛地睁大,而后便噤了声,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男人动作极快,已走到了他们的餐桌边,而后,不请自坐。
江喃发现他的视线一直胶在……陆侧身上。
怎么,他同陆老师是旧相识吗?
这么想着,她也看陆侧。
被一男一女灼热视线注视着,陆侧依旧不慌不忙。他维持着面向她的动作,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陆。”
“拉尔。”
江喃瞪大眼,这个中年男人竟然会说中文!
“中国人?”他突然转头看江喃。
江喃无意识道:“你怎么会……”说中文?
他仿佛读出了她的心思,指一指窗外道路,“这条路,中国人修的。”
额,那她还真不知道。
“法罗尔先生考虑得怎么样?”陆侧的语气轻描淡写,在桌下,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他握住了江喃的手。
江喃挣了几下挣不得,也就随他去了。
一提到法罗尔,那名叫拉尔的中年男人便锁紧了眉头。这个动作让他脸上沟纹密布,显得更老了。
“法罗尔先生代表的是邦特兰政府,你的提议让先生很为难。陆,有一点你必须要清楚,政府需要站在大众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拉尔神色严肃,说出的话语亦是紧绷。
江喃突然发现她刚才在拉尔身上看见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淡然全没了,跑了个精光。是因为陆老师吗?
陆侧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地倒在椅背上,因两手紧密握在一起的手,江喃也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后仰。又怕让人看出桌下的乾坤,她只得挨得他紧紧。
“这些问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说到这里,陆侧突然凝了声音,“拉尔,有一点我想你需要知道,在索马里,只要我愿意,有的是争着要跟我合作的人。”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拉尔的痛楚,他脸色一瞬间惨白,同他衣服头巾的颜色有的一拼。“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法罗尔先生。”
陆侧便接着道:“我没有多少时间,拉尔,我希望能在明早得到法罗尔先生的答复。”
拉尔不满,正要说话,却听得陆侧又说了一句,“我赶着回国结婚,回中国结婚。”拉尔的眼一瞬间瞪大,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他竟换上了一副喜悦的容颜,嘴里开始不住往外冒叽里咕噜的话,还用一手奋力拍打自己的胸口。
江喃还来不及被那句“回国结婚”震慑住,倒先被拉尔的动作吓到了,他疯了吗?
“他这是高兴。”陆侧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猛然意识到他同她竟离得那么近。
她倏地拉开彼此距离,脸红到了脖子根,“他……他分明在自……自残……”
陆侧失笑,“这是索马里人表达喜悦的一种方式,越是高兴,捶胸的力道就越大。看来,拉尔很高兴,是吗,拉尔?”
拉尔仍在捶胸。
“可你刚刚说他是邦特兰人……”
“邦特兰很大程度上也只是名义上的独立,实际上,它还是属于索马里的。”
“陆,我会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兄弟们。”拉尔留下这么一句,一路捶胸顿足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陆侧在江喃问出口前便解了她的疑惑,“拉尔曾经跟我出过还,他也和耗子一样,叫我一声大哥。不过,拉尔现在是法罗尔先生的首席秘书。”
首席秘书?
“那个法罗尔先生一定是个大人物咯?”
“法罗尔先生是邦特兰政府临时总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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