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大人的会面照样在咖啡厅内进行。只不过,此咖啡厅非彼咖啡厅,那是政府专员专用所在,此时,咖啡厅内外已布满了明哨暗哨,以保护伟大的总统先生。
咖啡厅在邦特兰市政厅外面,临着邦特兰国际图书馆,江喃在图书馆里头见到了中文报刊,这也是为什么将它称之为国际图书馆的原因吧。
“我们还不过去吗?”她指的是咖啡厅,离约定时间只15分钟了,早到不是美德吗?更何况对方还是总统。
“还早。”他只道了两个字。陆侧一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因了他英俊的眉眼,不时有女大学生模样的索马里女人驻足流连。
好吧,花太香去到哪里都是引蝴蝶的,只要不是引来蜜蜂就好。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此情此景,江喃却不由想起来读高中那会儿的日子。她数学成绩非常不好,陆侧便时常带了她去安静的图书馆补习。高中生哪知道图书馆为何物呀,是以,常常那亮堂堂的图书馆里只他们两人。
当然也有例外。女老师们是爱逛图书馆的,她同陆侧又都要坐走廊,每每引得平日里端庄贤惠的女老师们回首。基本上女老师们抛的隐晦媚眼他是看不见的,因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连她有了问题他也是闭了眼睛三言两语给她解答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江喃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只想找个人陪去图书馆睡觉?
如今,眼前的场景何其熟悉?江喃突然有了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走了。”他突然站起来,成功打断了江喃的神游天外。他牵了江喃的手在侧,“确实不该让总统先生久候。”
穿过图书馆便是咖啡厅了。
咖啡厅内气氛庄严肃穆,满是身配机枪、形容严峻的士兵。
他们没让总统先生久候,只是让他小候了会儿。
总统啊!总统啊!土包子样的江喃在内心呼喊,她一平民老百姓哪有见总统的机会?不激动一把实在对不起自己爹妈。要不要拍照留念呢?
拉着脑子里乌七八糟思想云涌的江喃坐下,陆侧同法罗尔总统面对着面。法罗尔先生右手边坐着那日见过的拉尔。拉尔神情肃穆。
总统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瘦小男人,肤色不全黑,他不是纯种的索马里人。在索马里,种族歧视还是存在的,白人看不起索马里人,索马里人自然也仇视他们。处于中间肤色的人种则受到两边歧视。在这样的景况下,法罗尔先生竟能挤身于总统高位,可见其手段非一般了。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眼神交流,法罗尔先生喝着茶,陆侧喝着咖啡。
江喃就闻见了袅袅茶香。其实,她平日并不多喝茶,到了索马里着荒蛮的地方,此时此刻,才突然领悟到茶的可贵。茶香,润喉,甘冽,喝了还解渴。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咖啡厅内的咖啡太苦。说是正宗苦咖啡来着,无奈江喃不会品。
正思忖间,耳边传来陆侧温和的说话声,“拉尔,茶叶还有吗?”
场上三人皆是一愣,江喃是惊愕过后的偷笑,法罗尔总统跟拉尔秘书的脸就比较精彩了。在法罗尔先生大方的说辞下,拉尔不甘不愿拿出一个小袋,袋内装茶叶。
“全索马里只就这么一袋,还是大前年总统先生访华时候收到的礼物,你们省着点。”拉尔嘱咐道,看起来就是一副恨不得同那茶叶私奔的样子。
茶具什么的拉尔那里都是现成的。
江喃忍笑,看陆侧熟门熟路要水、泡茶,动作一气呵成且优雅,看得前一刻还在犯着嘀咕的拉尔目瞪口呆,“对对!就是这个样子!中国人请总统先生喝茶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可惜这是门手艺活,回到索马里后他有勤练,却始终拿不出手。
法罗尔总统则要淡定一些,始终含笑看着陆侧动作。
陆侧将茶杯递给江喃,“小心烫。”
很香,比总统先生那杯不知要香上多少倍。总统先生似乎是个极爱茶的人,闻到茶香,他脸色都变了。
这个……要不要给他喝一点?江喃征询地望向陆侧,比较茶叶茶杯都是人家提供的啊!
陆侧却埋首处理着剩下的茶具,不看她。
他不喜喝茶,同样的苦涩,比起茶的苦中带甜,他更喜欢苦咖啡的一苦到底。
很变态的想法。
不喜喝茶的陆侧就要把剩下的茶水倒了。
眼明手快拦住他的是法罗尔总统。总统大人怎能允许如此人间琼浆白白便宜了垃圾桶?
最后,总统大人终于如愿,喝上了同江喃一壶而出的茶水。江喃倏然感到骄傲,咱也算得上是和总统同过桌吃饭的人了。
因了这一意外,桌上的气氛倒是缓和起来。两个男人开始话家常。他们说的都是索马里语,江喃看一眼拉尔,再看一眼拉尔,见他没有自觉充当翻译的意思,便作罢了,听不懂就听不懂呗,回去问好了。
一来一往用索马里语交谈着的两个男人,神色俱是轻松而无害,仿佛谈论的就是这茶水,那天气……没一丝正儿八经严肃的语气。
江喃有些无聊,翻出从图书馆顺出来的中文报纸看。那报纸还是08年的,通篇汶川大地震的报道,惨不忍睹的景象让人心惊。江喃看了两篇就看不下去了,心里堵堵,她突然发现自己好似在花钱买罪受。这两张旧得不行的报纸还是她花了3美金买下来的呢!
索马里物资稀缺,更何况是来自遥远地方的中国货。
陆侧起身,顺带把江喃拉起。他又同法罗尔先生说了句道别的话,便同江喃一道转身离去了。
“这就走了?”江喃诧异,“不是还什么都没谈?”
陆侧斜看她一眼,声音里带了笑,“该说的话都说了,还要怎么谈?”
江喃瞪眼,“看你们的语气明明不像在谈正事。”
“你以为?”
“我以为你们在闲扯。”还奇怪怎么有那么多话好闲扯呢,却原来早奔了主题而去了。
“可我记得我听过的索马里语都恶狠狠的呀。”
在大兵肃穆眼神的护送下,他们已出了咖啡厅大门。听了她的话,陆侧脚步一顿,转向她道:“你没听错。可能是因为……我同法罗尔先生说的都是暗语。”
“……”
说实话,同总统先生的会面有些无趣,一点没传说中的惊心动魄且庄严肃穆,倒还是一旁守卫着的大兵有气势一些。
江喃便缠了陆侧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彼时已入了夜,今夜的索马里,夜空独美。索马里的夜晚是没有灯光的,那些城市里的霓虹彩绘不复存在,只有最最自然的,朴素却绝美的星光。
陆侧抱了江喃坐在阳台沙发上,目之所及便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对于江喃的提问,陆侧不发一言。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江喃泄气道。
“不是,”他手上抱紧了她,“我在想,该怎么跟你说。”
索马里政权之所以这么混乱,除了海盗猖獗,某些国外政权强行干涉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国内武装势力的割据。索马里有三大武装势力:萨达特家族、迪沙家族和东北部的伊本家族。三大武装势力盘根割据,中央政府拿他们没办法,更何况还有神出鬼没的海盗来搅局。海盗是个中立的存在,谁给的好处多,他们就替谁卖命。
“海盗不是只打劫?”江喃诧异接了句,怎么在他口中就成了雇佣兵性质了。
夜晚风大,陆侧拉了拉江喃身上的毯子,把她更彻底地包裹起来,“你觉得没有武装势力在背后支持,索马里海盗能这么神通广大?”
这是个全新的不一样的视角,江喃愣了一愣,转头问他:“那政府军不管的么?索马里海盗横行海域,对索马里的国际声誉很不好的啊!”
江喃是背贴着他的胸膛坐在他怀里的,她这么一个突然转头的动作,好巧不巧,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
男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通深吻。
江喃脸红红的,唇瓣鲜艳欲滴。
陆侧的手触着她火烫的唇,眸里的颜色加深,“政府当然不会管,他们还要指望从中捞到好处的。”
在江喃瞪大的眼中,陆侧抱了她起身。他的唇几乎要吞没她的,他那带了蛊惑的声音悉数盛开在她口中,“该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江喃脸红红地爬起来,幸好枕边人不在。
枕边人……
这真是个美好的词汇。
脸色有点苍白,这是吸食卡特草的后遗症。陆侧告诉那这只是暂时的。希望如此吧。她便套上了条色彩缤纷的连身长裙,站在镜子前,竟衬得她脸色还不错。
她腹中空空,却不想吃东西。
沿着旋转楼梯慢慢往下走,那人就等在客厅沙发里。没有理由的,她就是知道他在等她。
“睡得好吗?”他站起来,向她张开双臂。
她知道自己该矜持的,可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她飞扑进了他怀中。他怀里有阳光的味道。这个曾经是海盗的男人啊!
“带你去个地方。”
喜欢老师,请上船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老师,请上船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