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柠夕看着他，“沉先生是在可怜我吗？觉得我现在已经落魄到买不起设备的地步了？”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沉衍这句话听起来还是太过苍白了，他自己都不信，更别说让她相信。
“那你是什么意思。”柠夕今天还就是想听到个答案。
“……我，我只是……”沉衍一时语塞，该说什么，为什么把设备以这种方式给她，很难猜吗？
沉默了几分钟，柠夕不说话，就是等着他的话。
“我不是可怜你，只是觉得这批设备放着也是放着，没什么用处，之前想过给你，想不到合适的办法，但如果这种办法也让你不痛快的话……但是你拿着没不碍事，是你们老师给你的，你的香水确实做得不错不是吗？”
沉衍言辞间都是诚恳，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没了算计，这一刻看过去，少了之前的那些深邃。
他现在是由衷的希望，她能拿着那批设备，就这么怕他把东西扔回去是吗？
“但是我这么恨你，我如果按照你刚才说的套路走，我还怎么能拿你的东西，那我岂不是太坏了？”
“柠夕。”沉衍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很沉，语气里满是无奈，“别这样行吗？我知道你都懂。”
柠夕冷哼一声，没有反驳，“这就嫌我玩的厉害了？那你把我当成棋子玩弄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这样。”
沉衍又不说话了，现在的柠夕，总有能力让他哑口无言。
柠夕露出自己的手腕，沉衍目光晃了晃，他看到了手腕上那条手链，当初Alexis跟他说，柠夕已经相信这是她送的了，让他放心。
他只是想送柠夕个礼物，生日礼物，认识了两年，连生日都没有给她过过，真是……这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沉衍看着柠夕一直在玩那条手链，他生怕她说一句，这不是Alexis送的吧。
今天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他说了很多真话，要是再把这条手链还回来……那就真的两清了。
“设备，算我买的，我知道自己欠了你多少钱。”
“我没打算让你还钱。”沉衍马上说，“你就用着，不需要还我。”
柠夕挑眉看着他，眼皮抖了抖，语气冷了许多，“沉先生的意思是，我活不了那么久，所以不需要还了？”
“柠夕，你不要这样。”沉衍的手就放在床边，他想用力握住她的手，想抱在怀里，让她不要多想，告诉她，她能活很久很久……
但是现在，他只能坐在床边，只能抓着床单，连她的指尖都碰不到。
“为什么不要这样，明明就会死……”
“柠夕！”沉衍声音大了些，“不会的，我们尽管安排手术，Baudoin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说你的身体状态不错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柠夕笑了，歪了歪头，脸色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你为什么陪着我？我有那么多朋友，用得着你陪吗？这件事就不麻烦沉先生了。”
“你说的朋友，是指许费？”沉衍声音冷沉，眼神也跟着冷了很多，“柠夕，你打算跟许费在一起？和他结婚生子？你觉得他对你好吗？”
“啊？还没到那一步啊。”柠夕笑了笑，“沉先生怎么知道许费一直陪我做检查，不过……听了沉先生的话，我是不是应该跟许费发展……”
沉衍忽然起身，“柠夕！”
柠夕看着弯腰撑在她床边的人，不紧张，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等着他还想说什么。
“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以为你能玩过他吗？”
柠夕呵笑一声，毫不畏惧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唇边含着一抹冷笑，“所以，只许你沉先生玩，不许别人玩？”
“……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沉衍的脸跟她离得很近，只要再近一些，他就能狠狠堵上那张不听话的嘴。
“我想做什么，跟沉先生有关吗？”柠夕眼眸带着笑，“您未免管得太多了些。”
“我只是怕你受伤害。”
“真好笑，伤害我最深的，是谁啊？”柠夕说着，看着他刹那青白的脸色，笑意更浓，“不就是您吗？”
柠夕没有停止，还在继续说：“论玩弄感情这种事，还是您最在行呀，我得甘拜下风，我比不过的。”
她能看到他撑在床边的手在发抖，手背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看起来是在努力的克制。
“不过这一点你倒是不用在意，是你想多了，你喜欢玩弄感情，我并不喜欢，更不会用同样的方式伤害别人，我不是你，我做不到沉先生这么决，这么冷血。”
沉衍像是忽然没了力气，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抿着苍白的唇，呼吸有些重，“对不起。”
“沉先生不用再说这句话了，没有必要，实在没用。”柠夕另一只手拨弄着手链，“Baudoin医生说了我这个手机的才成功几率吗？”
沉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着她的手链，说：“还没有，不到时候。”
“沉先生有没有想过，手术都有失败的可能性，就算是Baudoin医生，就算Baudoin医生医术超群，可他始终不是神仙，不能保证我一定活着。”
正说着，她就看到沉衍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抬头用力地看着柠夕，“不，可以保证，Baudoin会让你安安全全地活下来，一定的。”
“沉先生您……是在安慰自己吧，Baudoin医生可没这么跟我说过，他还说，是手术都有失败的可能性，而且我拖了这么久，真的很容易死。”
她每说一个“死”字，沉衍就更痛苦些。
“柠夕，我会让你活着的。”
“可你也不是神仙。”
沉衍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忽然倾身轻轻抱着她，很轻很轻的力道，似乎是把太用力把她揉碎，舍不得让她有一点伤痛。
这是他们时隔半年的拥抱，两个人都同样的冰冷，抱起来居然还有一丝温度。
柠夕也没想到他会忽然抱她，心里一颤，正要说句难听的话，耳边就响起他的声音。
“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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