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判断没有失误,如果孟想不是变-态地想要玩情-趣,来人就是江逐水。
他走路的声音,随着距离缩减涌入我鼻中的草木清新味。
目前我这个身体状况,令我不敢轻易发声。
他停在身侧,我屏住呼吸。旋即我眼睛上传来碰触——他扯走了蒙住眼睛的布条。
昏黄的光暖霎那间映入眼帘。
的确是江逐水。
映照在烛光中的英俊脸庞,似担忧似期待。
我心头微震,“江逐水,你为什么会和孟想搅合在一起?他不是好人。”
说完,我身-体突然涌-上热-意。
江逐水不是孟想,如果是伤害、算计过我的孟想,我面对他能竖起全部的刺。可在江逐水面前,我几乎是不自觉地卸下防备……然后,此刻敏-感的身体,陌生得我都不敢认。
“谁是孟想?”江逐水困惑。
窄小的房间忽然摇晃,我被覆住手脚,被动地在床上滚了两圈。
江逐水担心我,摁住我的腰固定我。
挣扎间衣服上卷,他的手小半直接贴上我的皮-肤,无疑是块滚烫的烙铁。
等动荡过去,我沉声:“江逐水,你帮我解开手上、脚上的绳子,再好好跟我解释一下。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
江逐水手回手,坐在床边,先替我解开脚踝处的绳索。
“我真的不认识孟想。蒹葭,这是恒望帮我计划的。他说你为了我的周全与前途,肯定不会答应跟我私奔,索性假装一出绑架,借此带走你。恒望说他请的人手脚干净,就算惊动警方也查不出蛛丝马迹。到时候你就‘失踪’了,小干爹找累了,我们就彻底自由了。”
手也获得了自由。
我半坐起,咬牙等着那股劲过去。
额头冒出几层虚汗,我总算恢复了一星半点的神志。
“蒹葭,你……还好吗?”
“啪”,我一个耳光打过去。
白皙的右脸,瞬间覆上清晰的指痕。
而他愣在原地,困惑且受伤地看着我。
我说:“江逐水,我对你太失望了!我已经拒绝过你,你却强制地把我绑到这条船上!我把你当朋友,我处处考虑你的安危!你倒好,凭着一己私欲,把我往死里逼!”
“我怎么会是逼死你呢?”江逐水不解,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我是为你好!我知道你不快乐!我知道你想要自由!你为什么要畏畏缩缩,待在二哥身边越久,你会越麻痹!”
胸口燥-热,我握拳,恶狠狠敲打。
江逐水见状,伸手要帮我,我阻止,“江逐水,你为我好,就是给我下-药?”
双眼红得诡艳,他委屈地说:“我没有……你要信我。我只是要恒望找人把你绑到船上,我们一起逃。”
深呼吸,我说:“让你信你可以,等会我是死是活都不要碰我。”
他举起双手,“行……蒹葭,你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你已经伤害我了。”我摸索出藏好的刀片,将手背在身后,往手心划了一下,“江逐水,我再跟你说一遍。江恒望绝对不是真心帮我和你的。他只是要江氏。你救我那场大火,是他一手造成。你爸死那天,他威胁我跟他合作,帮他拿到江氏的继承权。所以,你这次犯蠢要带我离开温有容,他是趁火打劫。他说的没有风险,全都是骗你的。你以为警方真像你想象得那么无能?你以为温有容这么多年是怎么在温家存活下来,已经在S市树立威望的?你以为你那个私生子弟弟,真的对你和你爸没有恨意?”
话说得太久,我的身体愈发不受控制。
手心火辣辣的痛意延绵不断,我咬了咬牙,换了只手,继续割。
面前的男人,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江逐水,你知道我被扔进这里前的孟想,又对我做过什么吗?”
他终于找回了声音,低哑地问:“什么?”
我把孟想的所作所为尽数告诉他。
听完,他的面色白如纸,“他……怎么可以这样?”
“那你觉得,你弟弟能请这样的人‘帮’你,又有多善良?”
“我……”
他备受打击的模样实在太可怜,这次我没有心软,“江逐水,江恒望股份一到手,就不会再为我们和温有容发生实质性的冲突,他只会为自己为江氏。等我们被温有容发现,我们都将受尽折磨。”
我本来不想让他接触这些,可他触到了我底线,甚至可能害我万劫不复,我不可能再去呵护他那颗干净的心。
艺术家必然是见过人世丑恶的,但当他旁观时,不免会成为悲天悯人的局外人。这次,他被亲弟算计,被我恶言相向,应该算是切身体会了。
不知道他日后的作品,会有怎么样的光华。
哦,如果温有容还留他创作的能力。
“我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沉默了许久,他小心翼翼地问。
感受到身-下的震-颤,我说:“掉头回去。”
“好,我去吩咐。”他眸色变亮了些,“你还好吗?你看起来……特别不好。你身后的血,已经流了出来。”
“我还行,死不了。”
事实上我内外夹击,直逼崩溃。
他没挪屁-股,手伸向我,用了蛮力将我拽出来。
掌心洇开的血液,染深了他眼中的红。
“蒹葭,你……”
“我这样,是因为江恒望授意孟想给我下药。知道为什么吗?我跟你发生关系,就算温有容没那么喜欢我,他都可能折磨我们两个到xing-无-能。我们怎么样会激怒温有容,江恒望就要我们怎么样。他就是你的好弟弟。”我状似轻描淡写。
孟想擅自决定下药还是江恒望指使,我不清楚。但为了让江逐水放我回去,我只能把江恒望抹得一黑再黑。
“啪嗒”,江逐水的眼泪落在我的掌心,冲淡了血花。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让你这么疼。”
第一次有男人为我哭。
挣动手腕,我说:“你先叫开船的人调头。”
我不松,“我先帮你涂药。”
“你想我活,就不要再跟我耗时间。”
像是受惊的麋鹿,他骤然松开我,踉踉跄跄开门出去。
仓皇中他不忘轻轻掩上门。
我并不放心,下-床跟去。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开在哪条江河或者那片海域上。
出门后,咸腥的海风拂面,我心里有了答案。
顺着较为幽暗的灯光,我攀着栏杆,跟着几米开外的江逐水走。
可能孟想下的药破坏力强,可能手心伤口感染了,总之我头重脚轻,特别难受,脚下的步子更是慢如蜗牛。
江逐水进驾驶室几分钟,我才靠近一些。
里面传来一高一低的争吵声,我听得头痛。
不用想,开船的人是被江恒望收买的。江逐水的话,他不听。江恒望能做到这一步,股份转让的手续估计也都差不多了。江逐水现在,最好的路就是继续摄影、画画、设计……
从商,彻底与他无缘了。
在这船上的地位,他跟我也相差无几了。
靠在栏杆上,我微微喘气。
体内燃着一股火,那股火想要烧光我身上的衣服,想要烧干从驾驶室出来的江逐水。
他见我跟出来,讶异万分,“蒹葭,你受伤了,不要出来吹风。”
我目光沉静,“你没办法让船回头,对吗?”
江逐水的失落写在脸上,“其实……在你醒来之前,我们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就算我们回去,在小干爹眼里,我们已经是‘私奔’了。”
“可现在,连补救的机会都没了。”
他说:“你放心,等到了目的地,我带你回S市。我有钱!”
我凉凉反问:“江恒望费尽心思闹这出,在事情尘埃落定前,能……让你回S市?”
“我……”显然,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这样的难题。
我说:“江逐水,你这样带我出来,我又恨你又感激你。恨你,是因为你让我现在走投无路。感激你,是从来没有人为了我可以不要身家性命,从来没有人为我哭过。”
他变得惶恐,“蒹葭,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要么跟人-做,要么死。
这是孟想给我的选择题。
事情变成这样,我便纵一时得救,也看不到以后了。
我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颤抖的嘴唇。
瞬间他全身僵硬。
我半个身子倚向他,温柔地尝试。
就像他对我那般温柔。
他的嘴-唇渐渐变软。
唇-齿间,我们都渐渐升温。
这样心无杂念的亲-吻,是美好的。美好到,我险些忘记刀口纵横的手心,忘记体内复杂的感受,忘记我飘荡在海上不能再走回原来的路……
忘记种种。
趁他意-乱情-迷,我的嘴贴上他的耳垂,“江逐水,再见。”
说完,不等且不用他做出反应,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越栏杆,跳入刺骨的海里。
“林蒹葭!”
海水翻滚声中,我听到江逐水,撕心裂肺的呐喊声。
我闭上眼睛,冒出最后的念头:他不会又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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