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热醒的。
将醒未醒间,我感受到全身的燥-热。
就像是……被下了药。
回忆如洪水出闸,尽数涌上脑海。
周遗梦和温有容的订婚宴被搅成了一场笑话,温有容吩咐游移撬开闹事者的嘴,甚至不太搭理受害者周遗梦,却迫切地要去安抚他的妹妹温有心。
我觉得多留无益,离开。
才坐上车,我就被人袭击。
或者温有容和周遗梦订婚影响了我,或者温有容对温有心毫无保留的温柔让我羡慕,又或者我已经不如当初敏锐……总之我一时不防,成了别人的笼中鸟。
是谁?
难道周遗梦把邮件的事情算在我头上,找人报复?
可她动作能这么快?
被江恒望送回屋内休息时,她的情绪不还在失控吗?
我不清楚周遗梦有多在意舆论,但我确定她十分在意温知书和温有容。
我疑心,就算真正嫁给了温有容,她都不会改变对温知书的爱慕。
假如温知书松了口,不再用“她还小”来搪塞,她绝对会跟温知书在一起。
放弃温有容选择温知书,要么共存。
脖子上突然传来重量,随着轻重不一的按压我判断出是一只手。指腹有薄茧,手指修长有力,应该是个男人的手。
隐约间,我又觉得熟悉……
好像这只手,曾经肆无忌惮地羞-辱过我。
我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沉甸甸的。
那只手轻柔的抚过我的颈动脉,我觉得他是要扼死我。
“睫毛颤抖了,难道你昏迷都会对我有反应?”戏谑的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那只手移到锁-骨以下,加重力道,“还是,你已经醒了?”
孟想!
周琳跪在他面前替他……我跌坐在地上浑身无力……方凉与他的激情……同一晚的画面齐齐涌现。
我本该厌恶的,可该死的身体现在不属于我!
他的轻抚,让我全身愈发绵软。
完全是他的掌中之物。
“你放手!”酝酿了几分钟,我嗓子终于能发出声音。
他恶意掐了我两下,手从衣-领中抽-出,笑道,“原来真的是醒了。”
总算睁开眼,霎时刺亮的灯光明晃晃打下来。撑了几分钟,我才在重重叠叠的虚影里看到那张昳丽精致的脸庞。
无论看多少次,我都会感慨,他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既然孟想有Herman(方家垣)这样双生哥哥,无论关系亲疏,显然都不用为钱所筹。何况就孟想玩那些花头,进娱乐圈,还不得被媒体喷死?
半秒,我从他的美色中抽离,手肘撑着床垫坐起,凛声,“你想干什么?”
孟想那次撕开假面,绑架我想要我成为他的奴,后来给我我右脸一刀、还割了我右耳一小块肉。温有容给了方凉一枪,孟想为了替方凉出气,要告温有容让他坐牢。我用一枪让他撤诉。
当时迫近年关,温有容带我回温家过年,我繁事缠身,很长一段时间忘了这个男人。
赵青山倒是记得监督孟想动态,怕孟想撤诉是在放烟雾弹。
这段时间都没有孟想的动静,他应该是真撤诉了,或者他在哪方面受制于温有容,不敢轻举妄动。
那会儿见到温有容可能会有牢狱之灾,我放下了对孟想的私恨,而且不怕死地去找孟想谈判。
但我右耳永远缺了小块儿。
我记得他对我的伤害。
因此,就算我现在完全被动,我也不想给他好脸色。
手指次第敲打我的脸颊,他眉眼细致处皆是轻佻,“你放心,我现在对你没意思了。不过,玩玩你和温有容,我依然有兴趣。”
我总觉得他变了。
可细看,他似乎又没变。
时间真的是奇妙的东西。
我和孟想的孽缘起于孙榭和蒋新怡的婚礼,我本来以为他是在我将将摔倒扶起我的漂亮侍应生,结果他是给我喝下混-杂药-物酒的男人。我最厌恶别人算计我,可我得知孟想是被蒋新怡算计后,反而想着孟想帮我作证。
一来二去,我居然忘记了,孟想都一开始就是那种可以在对你笑得最灿烂时给你最致命一刀的男人。
“你不是被温有容吓得不敢造次了么?”我故意激他,“怎么现在又来做跳梁小丑了?”
手掌落在我右肩,他凑近我,笑得几许无邪,“是不是我刚刚摸-你摸-得不够-爽,所以你在鼓励我多来几次?或者,直奔主题?不过你这身体金贵,上了不知道要被温有容怎么玩。”
“……”
我眼刀飞他。
他浑然不介意,手掌沿着胳膊一路往下,“林蒹葭,你是不是觉得温有容有权有势有本事,没有人可以动他?那你有没有听过,盛极而衰?这个老东西,撑不了多久了。”
我啐他,“孟想,你有什么资格说温有容老?你不也要奔三了?以为你长得年轻就这么年轻?盛极而衰我听过,我更听过自欺欺人被人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温有容长得比你好,能力比你强,做人比你磊落,处处优于你!你这样的人,只配在阴暗的角落里!”
“啪”,孟想重重甩了我一巴掌。
我没躲,挨得结结实实,咽下血水,我冷笑,“温有容就不会恼羞成怒,更不会在这种时候动手打女人。”
温有容在大多数人面前,都是能经风浪、低调温和的翩翩佳公子,但在我面前他经常幼稚,吃醋起来蛮不讲理,有时候对我特别粗鲁。这段时间床-上的温柔伪装也彻底卸去……
但在孟想面前,我不用说这些。
我现在手脚还软,脑子还懵,做什么基本上都是一时冲动。
激怒了孟想,我一方面痛快、死撑着;一方面也担心他撕-票。
手臂半扬在空中,他应该要再打下来。
我仰着头,眼睛直勾勾盯住他发红的眉目,不输气势。
他最终弯了嘴角,笑意如春波荡漾,迅速润泽了那张天妒人忌的脸庞。
“林蒹葭,我本来想和你叙旧的。看来你不用。”他最终垂下手,落在我的腿上。
轻重不一地按着。
“我给你的药,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他说,“你可以忍,忍到死吧。”
我眉头拧起,“你什么意思?!”
他低下头,贴上我的右耳,“我给你的药,药效也许不强,生效也不慢。像你这样意志力强大的男人,能抵住一阵阵的诱惑是正常的。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解决不了,你的小命可就没了。啧啧,你说你这么漂亮、带感的女人,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他肆-意勾-挑。
“即使温有容玩你不在意你,江逐水也会为你痛哭流涕的。人家是艺术家,说不定知道你死了,就殉情了。”
我激动,“你对江逐水做了什么?!”
“哟,”他嘴角的弧度愈显讥诮,“真移情别恋了?”
“关你什么事!”
我懒得跟他多说。
我担心江逐水,就像我担心蒋乐一样。因为在温有容、孟想、江恒望这些豺狼虎豹面前,江逐水就像一头毫无攻击力的梅花鹿。
孟想离开我的腿,“行,我倒要看看,你是要背叛温有容,还是要死。”
背叛温有容,这顶帽子我不敢贸贸然戴上。
然而在温有容眼里,和别人发生关系,也是背叛。
他忽然低头,用布条蒙住我的眼睛。
我现在没什么力气,恰好那阵所谓的“诱惑”袭来,我全身颤栗着压制。
孟想趁火打劫,把我的手脚都钳制住。
脚步声错乱传来,至少有三个人。
沉默中,我身体忽然腾空,来不及寻求庇护稳住身体,就已经被另外两个人抬起。
被抬了几分钟,我又被扔下。
应该是床,垫子很软,砸得不痛。
但我的恐惧是被催逼出来的。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想都不敢想的恐怖的事情了,而孟想什么都做得出来。虽然我不承认,但孟想一口咬定我欠他一条命。
错乱的脚步声近了又远。
周遭恢复寂静,估计只剩我一个人了。
那阵劲过去,我手脚疲软地瘫在床-上。缚住我的绳子粗糙,蹭得我手腕和脚踝都在发烫。
可能时缓时急的药-效终于要发作了,腕骨、脚踝的滚烫,徐徐漾开,一圈又一圈。
全身都烫。
且痒。
浑身都像是羽毛拂过,温柔轻盈,却勾起了我更多的渴-望。
我难-耐地挣动绳索,想要逃,想要去看医生。
实在不行,找温有容。
“嘎吱”,门被人推开。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后,门再次关上。
我现在这种状态,和一个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是男人的人共处一室。不出事的可能性很小。也许我能忍住,但我要……死。孟想没威胁彻底,没告诉我时限。他估计就是想让我在不确定中纠结,挣扎。
这个人可能是孟想——毕竟他想方设法想让我和方凉一样过。
也可能孟想恶趣味地装了摄像头监视我,目睹我的沉沦。他越不信任何关系,越生存在阴暗里,就越乐于逼迫别人折服于黑暗。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渐近,我听得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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