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傅铮的回复,却等到温有容来电。
二哥那边杂音重,电话一接通就迫不及待涌入我的耳朵。
我隐隐约约辨得出,热闹喧嚣。
“什么事?”那边越热火,我心里越不痛快,对罪魁祸首也没了好口气。
他压低嗓音,“你快点过来。”
那热切的劲儿,好像他暗落落备着婚礼,要跟我现场求婚。
然而事实上,他只让我去他和周遗梦的订婚宴。估计是他早想着折磨我了,我跟江逐水去H市他不办,非要我被他囚住了才办……
过去两天了,也不知道江逐水的病好没好。
“快点,”大概不耐烦我不回应,他又催,“知道吗?”
我压住了一句“你有病”,配合地回:“知道了。”
温有容似乎不放心,又说了几句荤-话。
我:“……”
好容易这位祖宗挂了电话,我直接打给傅铮。
一首歌唱到高-潮部分,他接了。
“傅铮,你别躲。”我说,“你们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说:“你别污蔑我,我没躲。我回你个‘以后’,你急了还不是要打电话给我?”
我冷哼:“是不是要谢谢你对我的了解?”
“小五,你别闹了行不行?”傅铮软了调子,“你熬了这么久才有这次机会可以脱离我们,你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别说温有容一点都不好,就算他再好,你也不至于磕死在他身上。温有容的心思你知道?你给他一颗心,他要不要都是问题,更别提帮你。你们算计来去,更是抹不去的事实,你跟他真能走下去?”
傅铮难得喊我“小五”,好多年了。
一声“小五”,把我拉回了斑驳而狰狞的岁月。
其实傅铮对我挺好,在自身难保时,他还不忘拂照我。只是他比我狠,比我冷静,跟我渐行渐远了。如果他非要割舍时,他不会犹豫。
他这番话,也是字句戳在我心口的。
不知道因为久违的小五还是因为扎心的话语,我呼吸微乱,压低声音作掩饰,“傅铮,我从来没有想过和温有容有结果。但是傅铮,我爱他,所以我更不想做小三。”
说实话,我人品真不好。
当初邱成义有邱太太,我为了保住翊覃照旧可以去勾引。
如果温有容一开始就有妻子,我也许还能做到冷静自如地跟他你来我往。
可惜我现在被他吸引了。
我当初恨蒋新怡,是因为孙榭真的爱了她,并且为了和她白头到老跟我跪下,在温有容的别墅跳楼。
傅铮劝:“现在温有容还只是和周遗梦订婚,结婚指不定猴年马月呢。你能不较劲吗?”
“好,我不较劲。”我说,“傅铮,我祝你爱上有夫之妇。”
到时候你就能体会我现在的感受了。
傅铮让我忍,其实我不意外。
除了一声“小五”,没什么值得我心情波澜的。
答案摆在眼前,还不够吗?
他惊讶道:“小五,你……”
我冷声:“你以后别喊我‘小五’,我听了不舒服。像我从来,只喊你傅铮。”
“你何必对我这样?这一切难道是我的错吗?”傅铮显得生气,可能还有点伤心。
“没你的错,我不会迁怒,放心。”我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想听到这个称呼。”
刚听他起个头,我就打断:“我要去参加订婚宴了,你忙吧。”
不想听到或虚情假意或真情实意的关心话,我撂了电话。
无意间瞥见镜中的脸蛋儿,肤白唇红,素净是素净,还算得赏心悦目。
还不够。
周遗梦是个集清纯与妖艳一身的尤物,独独那颗泪痣就能勾人魂魄。再加上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估计是谁都抢不过他的风头了。
我戴张面皮,是为了藏几分我的情绪。
订婚宴不在酒店,而在温有容另一处别墅。比囚我的那个,更光鲜更富丽,更配得上他在S市的赫赫有名。
春暖花开,艳阳高挂的午后,订婚宴是在草坪上举办的,茵茵绿草淹没在花海,且有暗香浮动。丝竹、人潮、笑语,说他们今天要结婚,我也信。
敛好翻涌的情绪,我脚踩高跟鞋,昂首挺胸去找温有容。
走到一半,我忽然觉得没意思。
算了,不找了。
我躲在边角,坐在小圆桌前吃备好的糕点。
我并不饿,只是不想让自己闲着。
“蒹葭?”
犹疑中带点惊喜的声音,恍如隔世。
是江逐水。
我抬眸,逆光的他,受尽阳光的倦怠,霎那显得不真实,像是误入凡尘的谪仙。他身上的气质,不曾扭改。
唇红齿白,一如初见。
他的病,应该好得七七八八了。
我板起脸,“那晚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他顿时脸色发白,似乎无比难堪。
不搭理他,我自顾自拿起水杯,抿了口水,润嗓子。
几秒后,他坐在我旁边,脸上重新泛红,应该调整过情绪了。
“那晚……”他面色犹疑,估计羞于启齿,“蒹葭,那晚,对不起。后来恒望闷不吭声把我带走,也让你担心了。”
我云淡风轻:“没事,都过去了。”
“如果你能不生气,你跟我走吧。”他深呼吸,似乎做了很大决定,说出来。
我错愕,“你在开玩笑?”
来这里之前,傅铮不准我走。
而此刻,江逐水说,要带我走。
无论他能不能做到,我感念他这份心。
明知道自己斗不过温有容,甚至连江恒望都能捏死他,他还是能一次次为我做一些令我惊诧或感动的决定。
他耳根飞红,“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既然要去周小姐,你何必傻乎乎守在他身边呢?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放你走,但只要你愿意,我就尽我所能带你离开这里。”
我当是听了笑话,“你带我私奔,事情性质就变了。要是被温有容抓回,我跟你都没好日子过。江逐水,说实话,我喜欢你的天真,褒义。不过在我的事情上,请你冷漠、理智一点。”
毕竟他们都这样。
傅铮,温有容……
都这样。
“我想过的!恒望会帮我们的!”他激动地说,随即意识到失态,又放低声音,“恒望答应过我,会把我们送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头两年苦一点,只要小干爹不找了,我们就可以过得很好。”
我预感不好:“江恒望为什么要帮你?”
他说:“我答应他,只要帮你和我离开S市,我就把江氏给他。”
“江逐水,你几岁?”我震惊。
江恒望能不能和温有容对抗,他清楚吗?
他难道以为离开S时,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吗?
……
愤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涌上脑海,最后我耳边仅余有一句话:这个男人,愿意为你倾家荡产。
温有容生在古代,就是江山美人都要帝王。而且美人在江山面前,只是点缀。
我遇过的大部分男人,都是这样的。
就连孙榭,也未必会为美人不要江山。他挥霍余生,散播泛滥的真爱,只是他没有身体本钱。
可眼前的江逐水,明明到手了江氏,却为了我看不见希望的逃脱拱手相让。
躲避温有容的日子,他与他的艺术圈也彻底割裂。
金钱,权力,艺术……他全都愿意放弃。
就为了在温有容订婚后,带我离开S市。
他越好,我越不能动心思。
他不知道其中利害,我知道。
“三十一。”他居然正儿八经回我。
我服了。
“你最好别再提这事。”我漠然,“不要自以为是为我付出,我不需要。”
我刚起身,手腕就被扣住,“可是你不快乐,我看得出来。”
可是你不快乐,你看得出来。
我的确不快乐,既因为温有容订婚,也因为“小五”牵扯的岁月。
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我笑如夏花,“江逐水,你错了,我很快乐!”
不想再和他多说,我快步走入人群中。
“和江逐水谈得愉快?”温有容顺着人流,长臂捞住我的腰,根本不介意别人的眼光。
我打开他的手,“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没还手,却意外吻上我的耳垂,“什么日子,都不影响我想上-你。”
我:“……”
好在订婚宴行将开始,这个神经病总算离开我,跟周遗梦并肩站在临时搭建的舞台。
我耳边轰鸣不断。
一会儿是订婚宴的进度,一会儿是江逐水说带我走……
腰上重新传来热气,鼻端涌入骚-气外露的香水味。我回神,想要扯开这唐突人的手臂。
他力气很大。
“跳场舞,都不行?”
音乐声的确萦绕耳畔。
我冷笑:“江恒望,你怎么不去找周遗梦啊?”
听温有容的意思,我猜测江恒望似乎对周遗梦念念不忘。
他笑容不改,“别扫兴。”他这模样,全然不在意我提及周遗梦,又不像是执念未放。
我觉得碍眼,却不得不跟着他不乏走,免得被他踩。我更没心情跟他拉拉扯扯。
其实他跟我跳也好,省得江逐水或者温有容过来。
这两个人,我现在谁也不想看见。
忽而俯首,他说:“第二件事,跟我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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