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起腿,重重落在江恒望脚面上,随之毫不留情地碾压。
听到他闷哼出声,我趁机脱离他的圈-禁。脱身后,我才撤回高跟鞋,“江恒望,你别没有良心!”
艳阳天的无垠草坪上,我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沉闷。
我不想再多待一秒,索性横穿人群,到别墅内找洗手间。
将自己反锁,我靠在门框上,不成瘾的烟瘾再次涌上。右手掐住左手手腕,任由指甲嵌进肉里。
如果不是有人在江逐水的生日宴上动手脚,整个S市谁知道他是私生子?
虽然江瑜生把江氏股份全都给了江逐水,但谁知道他考虑的是关系亲疏还是能力强弱?更何况,江恒望变成被人议论的私生子,江逐水从未变过对他的态度。
江瑜生去世,江恒望的悲恸不像伪装,那他为什么要对江逐水那么残忍?
我跟江逐水走,对他来说是一举两得甚至多得的。其一,江逐水股份转出,江恒望捏紧,估计到他死才会转手他人;其二,江逐水带走我,我和江逐水都得罪了温有容,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他不用亲自动手,两个眼中钉就除掉了。
或许,他真的心念周遗梦,更可以趁此和温有容谈条件,也可能谈合作。
毕竟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伙伴,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温有容不久前确实想要跟江氏“合并”,世事难料。假如江恒望能给他更大的利益,他不会介意真正的合作。
我跟江逐水走,受罪的就是我和他。
我已经离万劫不复很近了,可江逐水不一样。
股份在他手里,他又是聪明好学的,说不定就将江氏发扬光大了。就算他转给江恒望留自己一笔巨款,也足够他余生在艺术乐园里恣肆飞扬。
无论哪一种人生,他过,必然是光明向暖的。
“林蒹葭,你开门。”刻意压低的语句伴随着不规律的敲门声。
挪开背,我反手打开,“江恒望,你还想怎么样?”
手覆上我的手腕,他将我拽进逼-仄的空间,轻微的落锁声刺激着我绷紧的神经。
“你忘了你欠我什么?”大力推我到浴缸附近,迫使我坐在冷硬的边沿。
他顺势托高水龙头开关,唰啦啦的水流声成为我和他谈话的掩饰。
我冷笑:“我也说了,不要把我逼到绝境。”
按在我肩上的手掌逐渐加重,江恒望的笑容意味深长,“小干爹知道,你心里这么介意江逐水,他会怎么想?嗯?小干妈?”
最后那个暗示明显的称呼,无端让我想到那次他执意不挂电话……
这个男人,远比我以为的讨厌。
“不急,我给你时间。”手指倏地移动到我颈间,轻叩着,“等到我耐心耗尽前,那三个字会烂在我肚子里。”
我仰头,直勾勾望向他,“江恒望,你想让江逐水带我走,是想要江氏,还是想毁了江逐水?”
似是没想到我这么问,他瞬间压抑。
笑容浮夸的脸,有一两秒的僵硬。
我看在眼里,心中有了答案。
江恒望是奔着彻底摧毁江逐水的。
或许是因为顶着私生子的名号,他在阴暗角落里对江逐水积恨已深;又或者是看江逐水的生活纯粹而肆意,他嫉妒,以至于扭曲。
他口口声声“我哥”、“我哥”,心里却比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更恨江逐水。
这个答案,掐断了我劝江逐水主动转赠股份的后路。
就像温有度被激出对温有容的嫉妒那样,江恒望此刻同样是颗炸弹,我稍微提点江逐水的话题,就能将他引爆。
我没提。
他刚才的意思就是还给我时间考虑,有时间我就能想办法。
我不想轻易选择鱼死网破。
以前我只担心我自己,现在我还担心江逐水。倒不是我多情深义重,而是他会让我萌生去保护的冲动。
重新勾起笑容的江恒望,整个人气场都阴鸷不少。
温有容和温有度同父同母,温有度处处不如人都那么癫狂,别提江恒望还有“私生子”这顶重帽子。
想要拂去这层阴影,并不容易。
估计怕这种时候说多错多,江恒望扔给我句“好好考虑”就转身离开。
“咔嗒”,卫生间有只剩我一个人。
我反应过来,关了水龙头。
冷水溅到手背,渐渐渗入皮肤。
淅沥沥的水声殆尽,周遭陷入沉寂。
我轻轻呼吸,唯恐打破这片刻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有位光鲜亮丽的女士要进来用洗手间,我才回过神给她腾地。
到底估计晚上发作在我身上,我稍整心绪,走到觥筹交错的订婚宴现场。
柔软的草地,一脚轻、一脚重地踩着,仿佛走在云端之上。
不真实,并且时刻有被拽下的危险。
“嘶——”
我坐在角落里,专注打量静止的喷泉,却被尖锐的声音刺痛了耳膜。
自然引起一阵骚-动。
循声望去,我远远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上了临时搭建的舞台。
临时是临时,到底温有容出手,根本看不出一点“临时”的印记,跟大型演唱会的台子相差无几。
这哥们穿了明黄色的外套,扎眼得很,乃至模糊了他的容貌。
在细小的纷纷议论中,男人开口:“各位,今天是周遗梦的订婚宴,对吗?”
抛出个问题,他并不需要别人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周遗梦不过是个荡-妇,她不配和温二少订婚,更不配得到你们的祝福!”
我站得远,视线开阔,可以看得见周遗梦提着裙摆踏上舞台。
不等周遗梦走近,男人持续扔下炸弹,“周遗梦被我、还有几个哥们,都玩-过了。就在昨晚,她还在我怀里呢。”
此番话,无疑是投巨石入海。
原本小声的吃瓜群众,顿时变成激动。
人声鼎沸中,我拧起了眉头。
眼中的画面一切,男人灵巧避开扑到跟前的周遗梦,“你们不信?我有证据!你们看邮箱!有惊喜!”
说完这句,男人扔了话筒,和周遗梦厮缠起来。
要是我视力没出问题,他更像是在调-戏她。
周遗梦爱的温知书,有特殊占-有-欲的对象是温有容。眼里、心里装了这两个男人,她不可能看得上这个平凡又粗俗的男人。
更不会甘愿和一群男人……
她和温有容好事将近,她不至于作践自己。
她是被迫的。
得到这个结论,不影响我拿起手机,点开邮箱。我对香-艳-视-频没兴趣,只想知道引起订婚宴动乱的男人,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实打实的狂风暴雨。
确实有封匿名邮件,我点开附件,顿时窜入销-魂的女音。
白花花和黑黢黢交错。
白的只有那么一点,黑的却有那么多点。
太多人,重重叠叠的。
我忍着黑影看到第十秒,才看到周遗梦的半张脸。
痛苦而扭曲。
那颗盘亘眼角的泪痣,似乎要滴出血来。
不等我关闭,邮件自动销毁,无从寻觅来源。
有个不简单的人物,在对付周遗梦。
事情发生在昨天,或者更早(昨天的亲昵是因为周遗梦被威胁),对方偏偏选择在温有容和周遗梦订婚的日子,想要对付温有容的可能性也大。
凝神思考时,温有容从容不迫的声音响起。
不说这件事会不会扩散,至少此刻他在众人眼中是被很多男人戴了绿帽子的。然而,他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
平稳温和的语调,照旧如春风和煦。
温有容始终是温有容,再戴十顶绿帽子都不影响他在S市的地位。在我细听他讲话时,周遭的吵闹减小。待到温有容结束陈词,来宾沉默有序地离开。
我佩服。
现在的人都是明哲保身,温有容的热闹,他们心里再想看,都不会傻愣愣留在他的别墅看。
江逐水兄弟没走。
温榆、温有心姐妹没走。其他温家人估计都没来,否则不可能草草离开。
侯在斯、周密、游移和梁宿也没走。
周遗梦这边,似乎没有亲戚过来。
或者觉得丢脸,全都一走了之?
明黄色的闹事男子已被游移囚住,周遗梦一直在踢打他。
只剩下亲近的人后,温有容脸色铁青,从游移手里拖拽走那抹明黄色。
“二哥?”
男男女女的呼叫声,错落、重叠。
温有容置若罔闻,大步往前。
几个人中温有心反应最大,花容失色,跌跌撞撞跟上温有容。温榆应该是不放心,紧追着他。
侯在斯和游移也跟上了。
周密和梁宿岿然不动,一个表情木,一个冷,都像是置身事外。梁宿应该是外冷内热型,他虽然刻毒,但真的关心温有容。更是因为那个小女孩的伤,抽离年少荒唐,多年努力成为一名医生。我和周密接触少,但我估计他也只是性格如此,会把对温有容的在意放在心里。
一时空蒙的周遗梦眸色微转,与我的视线碰撞。
顷刻间,她所有的怒火有了宣泄口。刹那,空气中好似燃起了熊熊火焰。
她甩掉恨天高,扯掉过长的裙摆,赤脚跑到我跟前,扬手就要给我耳光。
我扣住她的手腕,“你别跟我在这里发疯。”
艳色的红侵染她的眼眶,“林蒹葭,别在这里演戏!最不想我和二哥订婚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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