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华美的“宝贝”二字倏忽变成湿漉漉的活体,直往我皮肤内钻。
我无处可躲,只能任由黏稠的恶心感在瞬间扼住我的咽喉。
在几欲灭顶的寒颤里,我脑子里蹦出两个嫌疑人。
一是Friedrich,私自铸造“儿童国”的所谓绅士。救宋小巫时,温有容和Herman达成了某种协议,且把Friedrich这事捅到警方。事发不久,Friedrich锒铛入狱。现如今风头过去,Friedrich这样的人,逃脱并老远跑到S市寻仇,绝对合情理。
二是Herman,曾经,我只知道温有容喊他假德国人了,两个人有过节,堪称宿敌。后来,我得知他是孟想的双胞胎哥哥方家垣。许照月回来接连向我示威,方家垣对我出手,自然有可能。
这两个人同样能给我这种阴湿、厚重的恶心感。
方家垣和孟想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精致无二,比明星里靠脸吃饭的小鲜肉都绰绰有余。可他偏偏,从眼神到气场,哪怕是呼吸,有是阴鸷、狠毒的。
虽然比起装可怜的孟想,方家垣是坦荡荡的恶,但他这样的敌手,终归叫人心生畏惧。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是Friedrich。
不再独自唏嘘,我抱着纸盒去找温有容。
新来的秘书战战兢兢告诉我他在开会。
我轻睨她满脸的慌色,估摸着他是在训人。
“等结束了,让他来找我。”我说完,折回办公室。
乱糟糟的事快要挤爆我的脑袋,然而消极怠工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等他等久了,我登上网页,又搜了抄袭事件。
蒋乐这次大概是疯了,辞呈递了,东西还没整理呢,竟然开了个小型发布会,以我昔日助理的身份控诉我。
抄袭,压榨,狠辣……
恨不能把所有负面的词都安在我身上。
也许蒋乐离开那句“对不起”,说的是这事吧。
发布会不长,只是针对我个人。
在我接受的范围内,我没抄袭,她再扣帽子我自坦荡磊落,至于某些比如狠辣我中招了,更没什么好气的。
我心生忧虑,是因为,蒋乐没这个能力在短时间内筹办。凭我对她的了解,她更没勇气顶着风波去开这样一个容不得说错话且容易招骂的发布会。
利用她的人不简单。
而且已经开始行动了。
就像接连近一月的血腥快递,最重要揭开神秘的面纱了。
面对“好久不见,宝贝”,我心里的答案是二选一。
但温有容不用。
视频到头,正在缓冲下一个不知所谓的视频,画面停留在蒋乐镇定自若的年轻脸庞上。
“温玉”发布会出事前,我总是带着昔日的印象看她,总觉得她还是刚进翊覃、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永远长不大的小姑娘。
现在,挑明了,再看她,确实是长大了。
温有容这会开得漫长,他来找我时,下班时间已过十七分钟。且我点开的视频链接,变成无效。
二哥不是公关团队牛逼,就是花心思在我身上。
再看向他时,我满心柔情,听凭心声抱住他,啄-吻他的喉结,“谢谢你。”
“如果是蒋乐这事,不必……”
我踮脚,堵住了他即将要说的实话。
假装他是为我,多好。
我是用咬的,他扶住我后腰,随我咬了几秒。
等到血腥味在我们的唇齿间蔓延,他才推开我,眉头微凛,“发什么疯?”
退后两步,我将纸盒挪到他眼皮子底下。
他打开,目光落在卡片上。
在他沉默观察的几秒钟,他神态、动作都没变,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知道了。
“是谁?”我问出口。
“方家垣。”他没隐瞒。
是他啊。
我不希望是他,结果偏偏是他。
“那……蒋乐也是跟了他?”
大概是蒋乐发辞呈邮件的时间和快递到的时间一致,我忍不住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论玩弄人心,方家垣胜过游移,也是显而易见的。
许照月就是鲜明的例子。
游移喊许照月“阿月”,在她面前只有护着的份儿。但方家垣,把许照月吃得死死的。
温有容回答:“有可能。”
“什么叫做有可能?”我拧眉。
他模棱两可的时候,大多数是留有余地。
面对我的质问,他揽住我的腰,“走,我带你去吃饭。”
我差点就蹦出句mmp。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他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临到目的地,温有容才跟我说,“今天是有心的生日。”
我:???
你妹妹生日你不跟我说,直接把我带来?
就算我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发愁,给你妹妹买生日礼物的心思还是有的!
等等,温有心生日,那是不是温蘅、温知行他们都在?
这会儿,我实在不想应付。
似乎看出我的疑虑,他说:“家里给她过阴历生日,今天是她阳历。她嫌家里过的闷,阳历的生日聚会,不会有你不想见的人。”
“礼物。”我飞他眼刀。
他不动声色,“有心会喊二哥起,最希望我送的生日礼物,就是二嫂。”
一个妹控。
一个哥控。
绝配。
令我诧异的是,温知思带病出席,估计不想被温有心发现,她化了精致得体的妆容。
她对温有心的疼爱,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哪怕宋小巫身上一半是何逢的血,总归是她的骨肉,她也狠得下心。
难道又是移情?
除了她,围坐圆桌的,都是和温有心差不多年纪的少男少女。
活跃的氛围,勾起我的记忆。
我在这个年纪,见过最多的是傅铮,怕见又想见,纠结得很。
年轻人叽叽喳喳,我想东想西,温有容安静坐在我旁边,专心致志挑蟹肉。
看着他拿捏蟹壳的修长手指,我忽然渴望,时间定格在这一秒。
哪怕不能,我都觉得,此时此刻的温有容,胜过一切。
什么方家垣,什么蒋乐,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都消失了。
“张嘴。”在年轻孩子的嬉闹声里,他的声音意外清晰。
重新聚焦,我将他看得分明,配合张开嘴。
然后……他把肉扔到了我嘴里。
我捂住嘴,舔了舔撞到发疼的后槽牙,最终被蟹肉的鲜美勾引,咀嚼起来。
“二哥,你在我的生日上,跟二哥秀恩爱!欺负我是单身狗!”
温有心估计喝了不少酒,面色酡红不说,整个人都显得飘。
我咳嗽两声,面对十来双青涩又八卦的眼睛,破天荒不好意思起来。
温有容倒镇静,“我看这里也有五个男孩子,你随便挑。”
起哄声霎时四起,几个人都在喊“戚泽”。
戚泽应该喜欢温有心,要是他在场,那估计是坐在我对面,脸红成熟透苹果的男孩子。
多美好啊,青涩的爱慕与欢喜。
不像温有容,喂个蟹肉还用扔的。
一桌人的重点转移,温有容这个罪魁祸首却置身事外,自顾自往我怀里丢了筷白斩鸡。
我憋笑,学他不动声色的模样,一口一口吃着他扔到碗里的好菜。
这顿饭吃得很长,欢声笑语里我也渐渐忘了烦心事。
温有心还有她同学吃过要去KTV嗨歌,我不想去。还没开口,温有容已经跟她说好。她醉得厉害,缠着他说他有了老婆不要亲妹妹。温有容在她耳边低语两句,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竟然乖乖松开他。
上车后,我抑制不住好奇,“你跟你妹妹说了什么?”
他目不斜视,“也是你妹妹。”
我哭笑不得,投降,“行,你跟咱妹妹说了什么?”
“秘密。”
他到底是卖关子,我却被他溜了圈。
车渐渐驶离酒店,年轻朝气的欢乐声远去,我不免回到现实。
“二哥,方……”
腹痛突然袭来,我倒吸口冷气,再说不下去。
“你怎么了?”他猛踩刹车。
因着惯性,我浑身往前冲,堪堪砸到倾身过来的温有容怀里。
“痛。”我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字。
那阵疼痛虽然过去,但我依然觉得身体虚软,好像它随时会卷土重来。
“我带你去医院。”他细致将我放回座椅,随之调试好安全带,“先忍一会。”
他找的应该是最近的医院,才慌个神,我就被他打横抱起,直奔医院大门了。
其实不疼了,但我意识开始恍惚。
脑子里不停地闪现“方家垣”和“快递”,我疑心他是不是在盒子上抹了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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