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破茧成蝶”是我的心血,它惹上抄袭风波,对我来说是在亵-渎它。但我再无奈、再生气,都不至于不顾温有容的处境非要闹个底朝天。
但蒋乐不行。
我自问对她无愧于心,她这么对我,我做不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以。”
温有容二话不说答应,而后又说,“这段时间你不要看新闻了,你也不要做回应。我来联系律师,你配合就好。”
光从他说话的语气判断,我就知道他没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想来也是。
他一路走来,遇到过的枝节里,这算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风波了吧?
要是遇事就慌乱,他怎么可能坐到今时今日的位置。
而我在意,是因为我投入了感情。无论是蒋乐,还是“破茧成蝶”,甚至是这个发布会。
第二天一早,我准点到公司,蒋乐守在我的办公室门口。
“林姐,你昨晚怎么不接我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她脸上的担忧,真实,一点都不矫揉造作。
难怪我瞎了眼。
也是我瞎了眼。
“蒋乐,你跟我进来吧。”我音色寡淡。
她亦步亦趋跟上我,边走边念叨着,“林姐,你知不知道,昨晚微博热搜就是你的抄袭事件。好多不明真相的人,都在骂你。用的那些词儿,真的太恶毒了!今天早上,又冒出许多你的黑贴。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被人肉了!”
这我不担心。
温有容既然放话了,自然不会让舆论闹得太厉害。就算真有人闲得慌要找我麻烦,也得有机会成功。
我倒了杯热茶,放在茶几上,往沙发上一坐。
蒋乐诧异,眼眶微红,“林姐,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
拍了拍沙发,我平静地说:“坐。”
她战战兢兢走到我旁边,迟疑许久才坐下。
我把杯子往她跟前推,“喝口水,压压惊。”
轻颤着捧起瓷杯,她细抿一口,“林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静静注视她搁下半杯水,我轻声说:“蒋乐,你可能低估我对你的信任了。”
她错愕,“林姐,你在说什么?”
“蒋乐,你在做这件事之前,有没有想过,除我之外,只有你能碰我的稿子?”
她眼中的光火倏忽寂灭,已然投降。
其实,哪怕我已知只有她能碰我的设计稿,但她完全可以反驳的。
比如我不小心泄露了,比如我有非要我难堪的死敌……
可是她沉默了。
不知道是否败在我的信任上。
“为什么。”我不免俗,执着于答案。
蒋乐低垂眉目,陷入长久的沉默。
再次抬眸时,双眼浸染悲凉、凄怆的红。
“你真的问我为什么吗?”睫毛颤动,豆大的泪珠滚落,溅在她细瘦的胳膊上。
这回,她是真的哭了吧。
明知道百分之九十九是真,我却也没办法去相信眼前这个人。
她辜负了我的信任,便不会再次得到。
“是,我在问。”
我已经懒得说,我对她的用心。
也许我自认为的用心,在她这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蒋乐抽泣声不断,“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多少别有用心的人接近我?就说游移这事,你帮过我、温有容也帮过我。可归根究底,游移找我麻烦,不是因为你吗?”
游移。
我默念这个名字,有股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当时我和温有容并不熟,游移看上你,不是因为我。”我说,“就算是,你也别忘了,我当时替了你。”
“你以为只有一个游移吗?”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红着眼对我吼,“你有人保护也可以自保,那我呢?我就该任人践踏吗?就因为认识你?”
我能想象的。
游移对蒋乐够狠了吧,身心都摧残。但蒋乐性子拗,愣是不屈服。
起初她跟我时,确实是个不谙世事、天真直率的小姑娘,也是真心待我。
这回……她估计是遇上了比游移更难缠的人了吧。
无数句话滚上喉头,又落回去。
最终,我沉静与她对视,“蒋乐,对不起。是我不该,认识你。”
从一开始,我就该只把她当下属。
她当时被游移挟持,我不该赶过去的。我开了个先例,那些有心人就会觉得我会一直为她牵动心绪,然后就如蒋乐所说,太多人因为我去接近她了。
我不该心软的。
曾经的我不配心软。
现在的我不该心软。
“你……”她睁大缠满血丝的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我。
面色微冷,我说:“蒋乐,请你主动离职。从今往后,你可以得偿所愿,与我再无瓜葛。”
“为什么你就能这么洒脱?说放,你就放了吗?我做了这事,你不是觉得我天大的对不起你么?怎么,现在就只让我滚?”湿润的眼眶再次漫过泪水。
我努力克制,最后一次对她耐心,“蒋乐,你听好,我确实无情无义。我说的那句对不起,是因为确实有人因我找你麻烦。至于情义,你已经抛了算计我,还指望我跪下来求你回头?要你真这么指望,你白跟我做事了。如果这次你在下手之前,告诉我你遇到了困难,我会跟你一起面对。但现在你已经与我为敌了,抓好那个人吧。趁他觉得你还有用。”
昨晚,我跟二哥说,蒋乐交给我,我并不想这么放过她。
可我悲哀地发现,一切的孽缘始于我。
我没心情再跟蒋乐周旋了,连抓住她做证人的念头都没了。
她太可怜,又太可悲。
蒋乐将头埋在膝盖间,起初呜咽,而后嚎啕大哭。
我置若罔闻。
枯坐。
忽然又抽了风,我伸手,轻抚她耸-动的后背。
意识回笼时,掌心正贴在她凸起的蝴蝶骨上。
她抬眸,红-肿的脸上写满不敢置信。
我收回手,轻声,“走吧。蒋乐,做了选择就不要犹豫。不管你再留多久,都不能像昨天那样算计我了。不如回去好好准备,等再见面,我们就认认真真做对手。”
她扇动睫毛,又有泪珠滚落脸庞。
歇斯底里的悲恸似乎隐去了。
“对不起。”
瓮声瓮气说完这句,蒋乐木着脸,起身离开。
我没拦。
打开公司电脑,我没忍住,去刷了抄袭事件。
微博热搜时时更替,抄袭风波已经被盖过了。
当然余温还在。
这件事可大可小,对方有备而来,短时间内完全让它平息不太可能。
至于蒋乐说的那些深扒我的帖子,我也没找到——二哥手脚真快。
二哥似乎,有意模糊我的名字,将温氏集团卷入这件事中。
我不太懂他的用意,回过味来,又好像懂。
反正不可能独独为了保护我。
下午的时候律师过来取证,顺便跟我见了个面。
是严崧。
经温有容提醒,我才想起是公布江瑜生遗嘱的那个律师。回忆起他在暴怒的江恒望面前不惊不惧的表现,我对他颇有信心。
蒋乐的辞呈,是网上发邮件给我的,几乎和那扰人的快递同一时间到。
自温有容提及,我便将注意力放在快递上。我查过一次,没什么结果。又觉得没什么大碍,就没有审查,顾着发布会去了。
结果,发布会几乎成了笑话,警告快递也每天按时报道。
二哥不知道是警醒我还是疏忽了,总之没动静。
明知道是同样的带血的器-官,可我坚持拆开它。说不定有炸弹,说不定有对方的挑衅……假如对方得意忘形炫耀什么,容易露出破绽。
我拆开。
这次里面安躺着羽毛面具,上面有一张精美的卡片,印着凄红的字体——
宝贝,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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