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怀孕了,你做丈夫的,能不能上点心?”
“怀孕了?”
……
我躺在病床上,能清楚地听到病房外医生训斥温有容。
只两句,我意识就开始涣散,再也无心去听。
怀孕了?
我……怀孕了。
我居然……怀孕了。
几次落空,我已然不抱希望,结果——怀孕了。不知道是虔诚、欣喜,还是畏惧、抵触。
我这段时间围着“温玉”发布会转,一会是请不到这个那个嘉宾了,一会儿又是样品哪里有瑕疵……根本没顾上自己的身体。
此番回想,例假是迟了许多。
我这次腹痛,难道是在温有心的生日宴上乱吃?
螃蟹?
菠菜?
还是什么?
我这奇葩体质,撞上什么食物产生了反应都有可能。
在我成长的岁月里,我和傅铮的待遇同等。我就是被当成男人练大的。因此,我特别能打,平常也不怎么生病。偏偏,磕在慢性却要命的妇-科-病上了。
轻抚平坦的腹部,我忽然害怕:医生那意思,我的孩子,保住了吗?
如果是什么狗血的两难选择,我打吗?
这一刻,我心口涌起了奇异的暖流。
独独被告知不能生,和现在得知肚子里已经孕育小生命考虑要不要打掉,完全是两种心境。
我确实寡情,无论是从前经受的折磨,到如今一次次被打脸,生活也勒令我冷漠无情。
这样不会伤心。
可此刻,我对尚未知的骨肉,起了深重的眷恋之情。
我想要生下他/她!
凝起精神,我想要去细听温有容和医生的对话,门外却寂静无声。
他们应该谈完了。
我焦急万分,想去找温有容,又怕我乱动对孩子不好。
在我脑补各种大戏时,门被推开。
我抬眼望去,款步而来的,可不就是温有容?
这个,让我犯病、让我倾心、让我假装一切都还好躲在他身边的男人。
“孩子没事吧?”
他面色微澜,“没事。”
“那你怎么不开心?”我敏锐捕捉到他神色的异样。
明明催我、盯我按时吃药的是他,怎么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希望我怀孕?
难道他初为人父,紧张了?
他摇头,依然凝重,“我开心,只是意外。”
“意外什么?”我冲他抬手。
他会意,捞住我的腰,将我扶起,“刚才医生训了我很久。”
医生一本正经地训,温有容难得吃瘪地听。
想到这个画面,我居然觉得好玩,笑意便藏不住。
温有容也不跟我计较,忽然扔下句大的,“头三个月,你都在家里养胎吧。”
我错愕,“你这意思,不准我再管‘温玉’了?”
大手覆上我的腹部,他说,“有什么比它重要吗?”
我摇摇头,“没有,但……”
黑影倏忽压面,嘴上传来轻柔的啃-咬。
那就别说了。
在缠-吻中,我接收到他的意思。
真要我脱手“温玉”,并不是要命的事。只不过蒋乐如此兴风作浪,我觉得不甘心罢了。我现在从总监这个位置上退下来,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里,必然是“心虚”。
归根结底,我回家养胎,加重的是温有容的工作。
他却不愿意多说,看似蛮横地给了我个命令,且用吻堵住我的千言万语。
我大可无理取闹。
但我舍不得了。
孩子重要,他也重要。
明知道他要受累,我又何必给他多添麻烦呢?
蒋乐是好是坏,终归与我无关了。
“温玉”闹成这样,我算是辜负了他对我的期许。但我年轻,时日还长。等生孩子这关过了,我有的是时间卷土重来,有的是时间证明,我可以站在他身边。
像我当初豪言壮语那般。
我需要住院,他说是陪我,催我睡觉催到一半,就出去接了一通漫长的电话。
漫长到,我等他等得都睡着了。
醒过来时,光影虚幻,几秒重重叠叠勾勒出洁白的天花板和四壁。
还是在医院病房。
“夫人,你醒了。”
是赵青山。
听惯了他叫我“林小姐”,冷不防被他喊“夫人”,我怪不习惯的。
这人改称呼的点也够奇怪,难不成我怀了孕,才能是温太太?
手肘撑床,我温吞坐起,“怎么是你?”
“温先生在忙。”他低垂眉目,毕恭毕敬。
我问:“抄袭这事是不是闹得更厉害了?还是其他的事?”
“温先生说,夫人只须安心养胎。”
温和的口吻,谦恭的姿态,实际上却不容我推拒。
该死的赵青山。
温有容是怕我跟他撒娇,所以才搬出赵青山么?
“行行行,我不听不看不问。”我摆摆手,见这张专注脸烦,“你去忙你的吧,别管我了。”
赵青山目光挪向柜面上的病历,“温先生叮嘱我送夫人回别墅。”
拿了鸡毛当令箭?
转念,赵青山就这样,我跟他计较也没意思。
回家就回家,还有宋小巫在,不跟医院似的闷得慌。
“医生说的注意事项,我已经打印出来了。”赵青山言辞诚恳,“夫人你怀孕不容易,请遵医嘱。”
我:“……”
温有容真的是拿赵青山当枪使吧?
洗漱过后,赵青山笔直站着,没动身的意思。
我木着脸问:“你还有事?”
“怕夫人忘记,我先把注意事项给你读一遍。”
嘴角抽-搐,我翻白眼,“赵青山,你当真?”
他面色不改,“一,不准……”
事项基本都是“不准”起头。
大多是忌口。
我之前的药也得停。
然后食补。
连惯常的“保持身心”愉悦这番人尽皆知的话也要列一遍。
听到赵青山操着严肃正经的播音腔读“怀孕期间最好不要行房”时,我猛然间涌起将赵青山扔海里淹死的冲动。
等到收音,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赵青山,赵先生,这下您能送我回家了吗?”
他反而惶恐,“夫人言重,送你回去是我的职责。”
我:“……”
暗自咬牙,我在心里放话:赵青山,你给我等着。
我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没意识到怀孕了,乱吃东西。但温有容是把我当国宝级人物供起来了,生怕我在他耳根子旁吹软风,凡事都让赵青山来做。
莫非我要跟赵青山撒娇?
那温有容可不是供着我了,非弄-死我不可。
到别墅,客厅惊现性感美女。波浪卷堪堪遮住脸庞,看不太清,愣是让我觉得漂亮。大红唇依然显眼,和乌黑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这是不明显的性感。
明显的,就是她汹-涌的人间杀器。
她穿着衬衫,关-键-处扣子有时刻要崩掉的飘摇感。
这比穿暴-露的衣服诱惑多了。
情-敌?
我这刚怀孕,不能和温有容啪啪啪么么哒了,这情敌就上门了?
不自觉觑了眼扣子挣扎的地方,这……
应该很软很舒服吧。
涌起陌生的情绪,我低头瞧了眼自个儿的。
算了不看了。
温有容要真jing-虫上脑禁不住诱惑,我就甩他。
必须甩。
“咳咳”,赵青山试图引起我的注意,“夫人,这是温先生为你请的医生,徐萌徐医生。你怀孕期间,基本都是她负责。”
妇产科医生?
我换下鞋,走近站起来迎接我的徐医生,艳艳的红唇依旧扎眼。
还真是个性。
不过,近看,她没有我预想中的好看。脸小,眉眼寻常,衬得嘴巴大。她并没有遮羞的意思,反而涂了个烈焰红唇。
“你好,徐医生。”出于礼貌,我主动伸手问好。
她虚虚跟我一握,“你好,温太太。”
赵青山秒遁。
见茶几上只剩半杯水,我让阿姨添了杯热茶。
徐萌接过我的病历,又询问我之前的病情。
虽然对她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但我照旧回家。毕竟,我不会拿我的孩子开玩笑。温有容在意孩子,自然不会随便请个医生到家里来。
我得信他。
“你说,赵松鹤老先生帮你调养的身体?”听到赵松鹤,徐萌拔高音调,激动不少。
我些许困惑,“怎么?”
似乎意识到失态,徐萌摇头,胸-前和背后的波浪一齐翻-涌。
假如我是男人,估计早就气血翻涌了。
“没事,”她终究开口,“目前你的身体没有明显的状况。我这两天去找找赵老先生看,你要是不舒服,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行。”
徐萌离开得匆忙。
我没深究,上楼去找宋小巫。
小家伙睡懒觉,我进去时,他还在砸吧嘴,嘴里喃喃,“姐姐……”
指腹落在他皱起的小眉毛,轻轻抚平。
我突然想带他去见一见温知思。
顾忌到温知思随时可能瘫倒的身体,我暂时作罢。
赵青山和徐萌先后走,我这静下来吧,就想去关注抄袭风波,想知道蒋乐有没有后续再上所谓的实捶,想知道温氏集团的股价有没有因此波动……
我闲不住。
但我不想孩子出事。
千辛万苦怀上的。
我替宋小巫掖好被子,起身去书房,准备看书。
他暑假又大又高,我站直了,眼前刚好有那一层。我随便抽了本《夜莺与玫瑰》,记得看过的,不过忘得差不多了。
反正现在,我时间大把。
“如花/似梦/是我们短暂的……”
才翻开书,手机铃声忽地回荡在耳畔。
我下意识掏出手机,见闪烁的名字是蒋乐,便静音,推到一旁。
看完第一个故事,我觉得口渴,拿起杯子要去倒杯热水,瞥见手机屏幕闪烁。
倾身,我点开屏幕。
蒋乐打了三十五遍。
来不及收回目光,第三十六个打来。
我略略迟疑,滑动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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