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府
月色柔柔的在院中洒落一地银辉,夜祁墨手中的长剑在月色的映照下,映出刺目的银芒,剑锋中暗藏锐利之气。
夜祁墨目光如炬的盯着手中的长剑,腰身扭转,提着长剑的手臂随着扭转腰身的动作,动作起来。
他的招式简单利落,并未有太多的虚晃花招,森冷尖锐的剑尖划过地面,掠过半空,随着随后一个动作落下,夜祁墨漆黑的眸中划过一抹戾气,而后快速压制下来,脚尖点地,长剑在手中转了一圈,而后重新插入剑鞘中。
此时的夜祁墨,额上已经不满了细密的汗珠,面上因为方才剧烈运动的原因,染上了一抹薄薄的红晕,不过片刻便渐渐淡了下去,重新恢复了莹润白皙。
水妩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眼下见夜祁墨练完了,才迈步走上前去。
她从袖中拿出丝帕,一面抬手想去擦夜祁墨额上的汗珠,一面轻声开口:“王爷,您如今练完剑了,要不要用……”
膳字还没有从口中吐出,夜祁墨便直接躲开了她的触碰,自己抬手随意的用手背将额上细密的汗珠擦去,“本王知道了,你命人去准备一下吧,本王沐浴更衣过后自然会去用膳。”
水妩柔软的素手顿时便僵在了半空中,唇边的笑意也凝固下来。
她眸中闪过一抹伤心之色,而后迅速掩盖下来,若无其事的将丝帕收回来,垂下眼眸,“王爷,水妩方才便已经命人准备了。”
“嗯。”夜祁墨点了点头,便迈步朝前走去。
他如今满身的汗渍,若是不好好清洗一下,便要难受死了。
水妩见他走了几步,连忙跟了上去,轻声唤道:“王爷,您等等。”
夜祁墨脚步顿了顿,回过头看来水妩,眸中一片淡漠,“还有什么事情?”
水妩将夜祁墨眸底的淡漠看的清清楚楚,心中霎时又是一顿心伤,咬了咬唇,掩去眸中的悲戚之色,轻声询问:“王爷,我今日打扫您的房间之时,发现夫人的那只玉簪不见了,您可知道它去了哪里吗?”
夜祁墨面上毫无波动,淡漠的眸子从水妩姣好的面颊略过,不咸不淡的徐徐开口:“那只玉簪左右放着也是放着,本王便将它送人了。”
说到这里,他脑中不禁划过苏双月巧笑盼兮的模样,眸中略过一抹柔软。
水妩将夜祁墨眸中一闪而逝的柔软看的清清楚楚,心中顿时震惊不已。
王爷方才的表情,看王爷方才的表情,这簪子定是送给一个较为重要的女子了。可为何不能是别的,偏偏是那一只,那可是夫人的遗物,其中的含义远远大于其他任何物品。
思及此,她面色白了白,纤长的十指缓缓收紧。
尖锐的指甲刺的她掌心生疼,她这才回过神来,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来,“那只簪子可是夫人生前最为喜欢的,王爷竟真的舍得。”
“舍不舍得,自然是要看送与谁的。”夜祁墨眸中略过一抹深意,心中存了几分试探的心理,便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水妩面色更加惨白,咬了咬没有丝毫血色的下唇,笑意涟涟的开口:“能让王爷舍得将这只玉簪送出去的姑娘,定然极为了不得吧。”
顿了顿,她眸底划过一抹酸意,故作轻松的张了张嘴,轻笑道:“水妩倒是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有这般能力,会让王爷心甘情愿送出这簪子。”
这簪子的意义怎么重大,就这么落在了别的女子手中,若是她连究竟是落在了哪家姑娘手中都不知道,那她便越发的不甘心了。
夜祁墨漆黑深邃的眼眸落在水妩的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探究之意,似是要将水妩看穿一般,良久,才倏然道:“好奇?”
水妩手中的丝帕紧紧绞在纤细的手指上,咬了咬唇,点点头,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
夜祁墨见此,心中顿时明了,淡漠的目光从水妩身上移开,落在院中的青石阶梯之上,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不咸不淡的开口:“水妩,我记得你今天应该有十七了。”
水妩心中一紧,心中暗自猜测了一番,才轻轻点头,“是,水妩今天恰好满十七。”
夜祁墨点点头,抬步朝前走了几步,与水妩拉开一定的距离,缓声开口:“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不应该在这般随意进出本王的房间了。”
如今,她竟是连王爷的房间都进不得了么。
水妩面上僵了僵,旋即转为惨白,羽扇般浓密的睫毛随着上下抖动的眼眸轻颤着。
好半晌,她才压下心头万般心绪,垂眸福身,“水妩记下了,以后定不会再犯了。”
夜祁墨眸光自水妩写满了悲戚的面上划过,而后收回目光,沉吟了一下,道:“水妩,像你这般年纪,也该是时候嫁人了,日后便应该在府中安心待嫁才是,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本王也不会亏待你,过些日子便……”
“王爷!”
水妩心中霎时一惊,想也没想就急忙打断了夜祁墨的话,“噗通”一声在夜祁墨面前跪了下来,“王爷,水妩,水妩虽只想留在王爷身边伺候,不想嫁人。”
夜祁墨剑眉微蹙,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水妩,满面的不赞同,“水妩,你是女子,况且如今也到了年纪,若是不嫁人,外界的言论怕是都能将你淹死。”
水妩的心思他很是清楚,只是他对水妩并未有半分男女之情,再加之今日苏双月的话,让他倍感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便起了这层心思。
水妩眼眶微酸,强忍着想要掉泪的冲动,用力摇了摇头,“王爷,只要能留在您身边伺候,水妩什么都不在乎,求王爷成全水妩吧。”
说着,她不禁抬头看着夜祁墨,见他眸中一片决然之色,眸中霎时便控制不住的覆上一层晶莹。
泪水遮挡的了一些视线,水妩的面前朦胧了许多,良久,才轻声开口:“王爷,您是不是厌弃了水妩,亦或者是水妩哪里做的不好,惹您不开心了?”
说话间,她突然想到夜祁墨方才说的不让自己在进他房间的事情,连忙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开口:“王爷,可是水妩进您的房间一事惹您不快了?若是如此,那,那水妩日后再也不进了。水妩哪里做不好,水妩都会改,只要王爷不赶水妩走。”
夜祁墨看着满脸祈求之色的水妩,心中略过一丝不忍。
但若是他此时不能将这一桩事处理干净了,日后岂不是害了水妩。
想到这里,他眸中的一丝不忍之色迅速敛了下去,眸中神色又恢复了一片淡漠,嗓音中毫无感情可言,“不用多说了,过几日我便找媒人拿起一些现今青年才俊的画册送到你那里,只要是画册上的人,都任由你挑选,到时候,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再好的青年才俊,在水妩的心中也是比不过夜祁墨的。
但她并不敢露骨的说出来,泪水缓缓顺着面颊滑落,面上带了一抹痛楚,正想在说些什么,夜祁墨便直接迈步离开了,并未在看她一眼。
一颗心瞬间像是被人踩在了脚下,狠狠踩碾着,踩的鲜血淋漓,千疮百孔,疼痛渐渐席卷了整个心脏,痛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水妩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手缓缓抚上心口,微微用力攥紧了心口处的衣服,泪水无声的缓缓滑落。
王爷为何对她竟也是如此绝情。
原本,她以为,她自幼就在王爷身边伺候,王爷对她,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吧,即便没有,不也应该如此绝情。但事实证明,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自己多想了而已。
思及此,她眼眶中的泪水越发汹涌的流出,几乎想要痛哭出声,却被她生生忍住了。
冥九远远看着这一幕,抬步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从袖中拿出一方汗巾。
水妩看了一眼坐于身旁的冥九,抬手接过冥九手中的汗巾,将面上的泪痕擦了擦,拼命忍住泪水,哽咽的开口:“冥九,你说王爷为什么突然就要将我嫁出去了。”
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眼下竟然这么突然,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想着,她眼眶不由得红了红,泪水险些又要夺眶而出,连忙拿汗巾再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冥九与水妩也是相识多年的情谊,见她为夜祁墨竟伤心成了这副模样,眸底一片怜惜,放软的语气,低声道:“水妩,王爷一向如此,你是知道的。”
一向如此的绝情,一向如此的淡漠。
水妩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眸,防止眼泪在流出来,“我知道,可我真的不想离开王府,离开王爷,我什么都不求,只要能在他身盼长伴就好了。”
冥九将她的手拉了下来,见她掌心已经一片湿润,眼睫被泪水打湿,不由得轻叹一口气,“你何必如此,此事王爷都已经做了决定,以王爷的脾气,是无法更改的。”
水妩眸中浮现出浓浓的伤痛之色,夜祁墨方才的话语又在脑海中重新播放,轻咬着唇瓣,不知该如何应答。
她心中很清楚,眼下已经无法更改结果了,但仍是残存着一些期望。
“罢了罢了。”冥九看着满脸倔强的水妩,心中终是不忍,“明日我去向王爷求求情,看看能不能将此事暂时延缓。”
水妩这才抬眸看他,眸中闪过一抹光彩。但一想到夜祁墨的性子,眸光顿时又暗了下来,轻声道:“冥九,谢谢你。”
冥九转头看着水妩,点了点头,抿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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