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苏双月抬眸,冷然一笑,“这次是娘娘宫里的宫女犯错了呢,还是娘娘又要装作毫不知情?这一次,不如娘娘也来一番肃清,把民女住处先盘查一遍找出不安分的细作,怎么样?”
“你……你是说之前的事都是本宫搬弄是非?”傅明敏先是一呆,眼底露出一抹羞耻,气得脸色通红,右手已经扬了一半,正想给她一个耳光。苏双月低声一笑,忽然想到什么,一抬手,立刻将傅明敏的手抓住,挡下了她的掌掴。
“苏双月,你好大的胆子!”采莲惊恐万状,愤然开口,也顾不得她什么郡主的身份了,见状只想冲出去个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无奈碍于傅明敏没有下令,只能怒火中烧地瞪着她。
“民女不敢。”苏双月扫了四周一眼,眼眸中冷凝如冰,语气确实几分含笑的,一张脸无惧地迎上傅明敏的目光,清雅犹如一朵在风中绽开的蔷薇花:“这些都是宫里的流言罢了。既然娘娘和这些事情无关,娘娘又何必如此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呢?”
傅明敏又恼又羞,各种情绪在她眸子里翻滚了好一阵,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冷漠的面孔,沸腾的各种情绪,终究还是沉寂了下来。
她像是被一瞬间就颓然击溃一般,右手柔弱无力地从苏双月放松的禁锢中滑下,眼眸随之垂了下去,看不清神情,声音低低的:“双月,本宫送出去的东西,便与本宫没有半分干系了。你既然不信我,不喜欢我派给你的人,不如你把她们都杀了,岂不是清净?”
蓦地,她听到苏双月冷然一笑,字字带血:“双月倒是想呢,只可惜——”她顿了顿,道,“我不像娘娘,学不会娘娘,如此狠下心来滥杀无辜。”
“放肆!”采莲挑起眉,咄咄逼人,“姑娘敢这样和娘娘说话,触犯了娘娘,当心……”
“住嘴!”采莲话还没说完,苏双月却是眼风一扫,突如其来的锐利和杀气,让殿内的人都是愣了愣。
傅明敏有些难堪,“你们都出去。”
“可是娘娘——”采莲刚开口,就被苏双月一声冷笑打断了,“娘娘宫里的丫鬟当真都是忠心护主呢,换了好几个人,也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德行。”
傅明敏摆摆手,采莲剜了苏双月一眼,才带着一众宫女,依依不舍地退下了。
无论怎么套话,傅明敏永远只会以她不知情来掩饰实情,苏双月着实心生厌恶,因此,众人退下后,她也只是神情冷漠地盯着傅明敏。两人开始有了一瞬间的对视,傅明敏眼中的恨意,苏双月未必不懂。
“我和娘娘的情分便也到这里了。娘娘如果没什么其他要说的,我就先走了。”
“等等。”
傅明敏一怔,抓住苏双月的衣袖,“双月,你这是要和我绝交,决心不往来了?”她抬着头,因此能清晰地听见,一声讽笑落了下来,接着,是苏双月更加冰冷的脸,那张脸上的神情,更为清浅,看着她,如同听了一个虚无的笑话。
她的记忆又回到以前的某个午后,宫外的天空澄静,街道上酒香浓烈,清风拂过,是碧玉的温度。那时候她重新接受新的身份,还以为傅明敏,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可能会成为她的一个挚友……
她不动声色地敛下了眸子。
“皇后娘娘,过往种种,从你决心入宫,决心谋划自己的一切,决心站在独孤陵身边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同了,不是么?”
比起她直呼独孤陵的名字却没有一丝敬畏之意,她言语间浓浓的恨意却是让傅明敏心悸了一瞬。
傅明敏抬眼——
苏双月脸上依旧是如冰霜一般的表情,但有什么,如同一把锋刃藏在眼底,复杂而坚定。
她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她,甚至心口也被她莫名的恨意和怒气所压迫,缩回了手,自己威胁道:“既然要和我绝交,那你应该明白,你知道了我太多秘密,终究是走不出朝凤宫的。”
“哦?”苏双月深看她一眼,把她的手重新扶到桌案上,“娘娘终于承认了么?从这次进宫以来,你的意图太明显。故意让我知道你的这些秘密,你又怎么会想让我走出去呢?”
“你……”傅明敏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嗤笑:“你真以为皇上会永远喜欢你吗?不过是贪恋你这张皮囊罢了!皮相而已,皇上可以朝秦暮楚,你进了这皇城,又空有一个女官的名分,到头来还不是比我更惨!”
苏双月服了扶额,只觉得她现在已经无可救药,不想与她争辩,淡淡道:“以后怎么样民女不清楚,至于现在嘛——娘娘不防先看看自己的手吧。”
“你又耍什么把戏……”这句话淹没在一声惊叫里。
“啊!!!”傅明敏猛地惊喊,继而惊慌地望着已经发紫的手心,苏双月回以阴侧侧的一笑,“娘娘别害怕,不过是些小毒,依着娘娘给民女的菜式做出来的小毒,最多三五月才侵入骨髓,虽然现在是难看了点,但时间还长,不打紧的。”
“苏双月,你……”傅明敏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苏双月,嘴唇也发颤,“你怎么敢下毒……”
“敢不敢的,我已经做了。”苏双月淡道,“此毒虽然是我研制的,不过也可解。只可惜,”她话锋一转,“可惜准备解药就要至少八个月,娘娘要怪罪责罚双月入狱甚至杀了双月,双月都只能认罪伏法。”
苏双月本以为傅明敏还会大发脾气,正等着激怒她的时候,衣袖却又被一股力一拉,轻微的疼痛让傅明敏“嘶”了声后,连声音也变得嘶哑:“双月,我想好了,是我太过莽撞。你……你把解药给我,好不好?”
站在独孤陵身边直到现在,从刀光血影里踏着别人的尸骨存活下来的人,也是这么不堪一击的么?苏双月细细地一想,忽然觉得极其可笑。
傅明敏依旧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用乞讨的语气,极其卑微的乞求着一线生机:“双月,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们姐妹一场,一直走到现在,你难道不记得我们以前的情分了么?……这宫里谁人不知,我对每个人都苛刻,唯独念着我们是姐妹,才一再照顾你,你就算……就算不记旧情了……你想想最近……想想我的翔儿……”说到这里,她一边哀求,一边已然掉下来眼泪,“翔儿不能没有母后,我的孩子,虽然她不在我身边,可我的孩子……她也不能没有母亲……”
苏双月听着她软下去的语气,眉头皱起,摇了摇头,几分冷笑,拂开她的手:“皇后娘娘,我苏双月,从来没想过要出卖你什么秘密。我不会是宫里人,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今日起,我们两清了。”
说罢,甩衣而去,泪眼模糊中,只一个小瓷瓶,骨碌碌地滚到傅明敏鞋边。傅明敏怔了一瞬,弯腰拾起瓷瓶,一滴泪,火一般恰好落在手心里,灼得滚.烫。
广明宫坐落在高树之中,正是深秋,这个时分,全无浓荫,从朝凤宫走到这里,只觉得满天地都染上了枯黄颜色,新月将升,纷飞的树叶如一只只金黄的蝙蝠,群起而攻,狠狠地噬咬着这处殿阙……
通传的小太监很快出来回话了。
外殿空旷开阔,将近夜幕,平常理事的大臣也尽数离宫了,是以,广明宫内只有候立的几个老太监,此刻听见殿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都是一副翰林院老学究的模样,齐齐看向来人,见到是个眼生的女子,心里几番猜疑。
看清是先皇亲封的郡主,老太监们急忙躬身问好。
苏双月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这个陌生的环境,目光很快留在了外殿一排排书架上。“请问各位公公,皇上现在何处?”
先前通传的小太监看了几人一眼,似乎传递了什么消息,众人不约而同地退下了。苏双月正要发问,突然听见“砰”的一声。
殿门关上的一瞬间,她的腰间突然被一股力一环,因此,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嘘……”一道清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苏双月顿时炸了,反手推开身后之人的同时,“啪”的一声脆响,她的指印狠狠地留在了对方的脸上。
独孤陵万万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下意识捂了脸,一脸茫然。
苏双月幽幽抬起眸,看清楚映入眼帘的一张脸后,心底复杂的情绪翻涌。此刻四周无人,她可以就这样对他施毒,悄无声息地让它死……
对视片刻后,苏双月垂目拱手:“皇上恕罪!民女不知道是皇上,所以下手重了些……”
见独孤陵面色不善,她心底冷笑了下,随即神情倦倦地迎上前,目光凝在他脸上的指印:“民女误伤龙体,还望皇上……”
明明是她伤了他,可一旦她说到惩罚之类,独孤陵心内一软,竟然连责怪她的力气也没有了。
“没事,是朕太过心急。”独孤陵叹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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