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做错事,有什么好丢人的?大家都偏向着你跟妈,净欺负我一人,我还不能找人说理去呀?要是警察管家事,我早就报警请他们来评理了!”
姚曼说完,甩开姚刚拦住她的手,快步走到了门边。谁知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到门把手,就被姚刚扯着衣领狠狠往后一拽。他力道太猛,害得她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好在她穿得厚实,没有摔到尾骨。她忍着疼,扯着嗓子开始喊了起来:“救命啊,打人啦,杀人啦,要出人命啦!”
“你个小贱货,我这还没出手打你了,你就开始鬼哭狼嚎了,信不信我把你打到半身不遂?”姚刚边说边朝她挥起了拳头,打了几拳还不过瘾,正要拿脚去踹,被赶上来的两位舅舅拽到了一边。
大舅舅两手抱着姚刚的腰,恨铁不成钢地说:“有话好好说,你打人干什么?”
“你个死丫头,你别给我装……你别以为你多读了几天书就自命清高……我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向来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姚刚气得跳脚,要不是被一位舅舅抱着腰,另一位舅舅拽着胳膊,他早就上去拳打脚踢了。
姚曼摔倒后又被姚刚打了好几拳,鼻子被打得鲜血直流。原本稳坐钓鱼台的三位阿姨赶紧上前,有位扯了一把纸巾递到她手里让她赶紧仰头止血。
可是被打的姚曼却不干了,她当了快三十年的孝顺女儿,从小到大不知挨了姚刚多少大,现在她不忍了,她就是要闹得天翻地覆,她就要闹到跟亲人决裂。她也不知哪来一股力气,猛地推开围上来的姨妈,然后奔出门去,大声喊着“打人啦,救命呀!”
早在姚曼被打高喊的时候,躲在外头被冷风吹得直打喷嚏的岑今就拿起手机报了警,没过多久,警察就赶到了。当时姚曼在外头用扩音器喊话,招来小区里头不少人看热闹。她字字含泪、句句泣血,把姚刚给气得失了心智,完全忘记了他要讨回房子这事儿,从门边抄起扫把追着她满小区跑。
等到前来的民警制止了姚刚后,又气又惊的姚曼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后来是开车带着长辈来的堂姐与堂弟把她扶到了屋里头,挤了一屋子的人借着灯光一瞧,姚曼糊了一脸都是血,吓得三位姨妈们尖叫着要叫救护车。
当时浑身瘫软的姚曼已经说不出话来,民警也被一脸都是血的她吓了一跳,赶紧派人开车把她送到了医院。
然而一场闹剧却并没有因此而收场,原本姚刚打人是要被拘的,后来姚曼的母亲不知打哪冒了出来,一个劲儿地求姚曼不要追究责任,而姚曼也想因此而跟家里头断了关系,便毫不犹豫地向母亲提了她的要求。
“妈,要我不追究也可以,但姚刚这个哥我肯定是不会再认了。从此之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妈,您把我养到大,我也会养您到老,现在房子是我的,您可以住,但别人绝对不可以。如果姚刚之后还敢踏入房子半步,妈,您就收拾收拾去外头租房子住吧!现在您每月都有退休金,足够您每个月的开销,我要是手头宽裕点儿呢,我就给您打生活费,要是手头不宽裕呢,您也别怪我不孝,是您儿子害得我欠了一屁股债,我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您闺女我现在连糊口都难了,以后啊,您也别指望我能在家里头伺候您!”
在病床上躺了两天的姚曼虽然面色憔悴,但精神气还是足的,说话条理清晰,态度坚决无情。
姚母只想着自家儿子不被拘进局子,所以也没怎么听进去姚曼的话,只顾着点头表示同意。
姚曼见状,越发觉得心酸。不过想着这样也好,就此与姓姚家撇清关系,今后过她的自由日子。她想归这样想,但心还是止不住难受,最后忍不住说:“妈,您看您紧张姚刚的样子,跟紧张自个儿的亲生儿子一样。可是我被打成这样,也没见您有什么关心的反应,倒像我是从垃圾堆里头捡来的一样!”
她话音刚落,姚母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闺女啊,这事情不是分轻重缓急吗?你哥现在被拘在里头,我肯定是要担心他的。”
“那我被打成这样算是活该了?我到底是您亲生女儿吗?我估计我被姚刚给打死您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吧?”
“不是,妈也疼你呀,妈这不是过来照顾你了吗?”
“估计我写完谅解书后,您就奔去派出所办手续领姚刚了吧?”
“曼曼啊,不是……我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妈,我可不是您手上的肉,我是您肉中刺,这些年来您把我当成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您捡回来的,而姚刚才是您亲生的。”
“你是妈的亲生女儿,你哥他确实是我抱养的……他打小就被家人丢弃,怪可怜的……”
她话未说完,便被姚曼截住了话头:“妈,您真当我是傻啊?小时候我被您骗,现在我还会上当受骗?是亲生的还是抱养的,看您的态度就知道了。我哥跟您长得多像啊?尤其是他的五官,跟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我呢?”
“你像你爸呀!”
“呵,除了您和自家亲戚,没有一个外人说我像您跟爸的……要不这样,咱们也不用做亲子鉴定,就做个血型比对吧!今早抽血检查的时候,我特意加了血型这一项,这些年我过得稀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今天查了一下,我是A型血。我记得姚刚之前惹事我到医院给他交住院费的时候,化验单上的血型是B型……爸之前生病验血也是B型……妈,您是什么血型呢?”
“我……我没查过,你是妈的亲闺女,肯定跟妈一样……这样啊,先把你哥给弄出来要紧,等他出来了,我一定让他来向你道歉!”
“妈,您别说了,我受的是轻伤,现在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关键我还得上班赚钱,所以我跟医生说明天出院。到时候我跟您一起去警察局把这事给解决了,您看行吗?”
“曼曼,我哪能忍心让你哥在里头呆这么久?”
“那我从小到大被我哥打骂,上班赚钱还被我哥压榨勒索,您怎么就没心疼过我呢?……行了,妈,您先回去吧,明天我就去警局把事情给结了!”
心疼儿子的姚母苦劝了半天无效,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见母亲走后,姚曼打开手机给岑今发了消息:“今啊,你帮我查查,我真不是我妈的亲生女儿吗?”
姚曼不是她母亲亲生的消息是岑今告诉她的,昨天闹剧发生时,岑今本想着上前帮忙,后来她觉得自己就这么赤手空拳上去很可能会帮倒忙,于是报了警。姚曼冲出小区从车里拿出扩音喇叭在小区高喊的时候,她无意中听到小区有几位大婶凑在一起边看热闹边议论,于是就留心听了。
她们说姚母生完了儿子后身体不好,没法继续再生。她的性格有些古怪,跟丈夫相处也不是特别融洽,总想着多生个孩子绑住他。时隔多年,听闻一心求子的姚曼父母第三胎又生了个女儿并打算送人,于是她就抱养了姚曼。结果好景不长,姚曼刚上中学的时候,捧着铁饭碗的姚父便因病去世,从此后姚家的家境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岑今当时听了,只是将信将疑,想是人家闲来无事跑出来看热闹胡乱说的,不过后来细细一想,觉得确实挺像回事。一来姚曼确实遭到了母亲的区别对待,二来姚曼与她哥相差了十岁。转念再想想姚母现在已经是六十好几,而且身体长年不好,她可能在自己快四十岁的时候再生个女儿吗?
岑今单是这么想,就觉得事有蹊跷,又结合了姚曼与姚刚的长相,便有心去查个水落石出。虽然她也知道现在查这些事情并没什么意义,也可能给姚曼带来伤害,可是她也有不懂事与任性的时候。她实在看不惯姚曼被家人这么压榨盘剥,更不愿看着她为了家人而倾其所有。如果她没有拖后腿的哥哥,她肯定能过得衣食无忧、开心快乐!她也知道自己的任性并不是完全为了要帮姚曼,她纯粹是替姚曼惋惜,看着她被心爱的家人欺负欺骗而咽不下这口气!
姚曼住院的头天晚上并没人照顾,是岑今巴巴地跑过去照看了她一整晚。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替姚曼出了个坏主意,本想着干巴利落地帮她把事情解决,结果却帮了倒忙,还害得她被打。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头愧疚,本来不想再惹是生非,可是她那张快嘴却没忍住,便把看小区里头看热闹的人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她听了。
姚曼之前是被母亲哄得团团转,不过打从过年跟母亲闹翻后,她就开始冷静思考了。把从小到大能想起来的每一件事都给理了一遍,默默地分析。起初她只是想着母亲重男轻女,可是后来经由岑今这么一提,她便觉得这事并不是空穴来风。她留心想着这些事,所以便把以前没有在意的细节都回忆起来,因此做检查的时候,她特意要求加了一项血型,看到结果的时候,本就心情复杂的她更加郁闷难过了。虽然没有确认母亲的血型,可是单从被家人们对待的态度来看,她就知道自己与母亲并无血缘关系。尤其是母亲善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故,她总是在她跟前念叨姚刚是抱养的,可是一般人哪里会想到这种借口?所以家里面两个孩子肯定有一人不是她老人家亲生的,既然她那么疼姚刚的话,那他肯定是亲生的了。显而易见,与家人并不相像且不被待见的她肯定是抱来的。
她发了消息没多久,岑今就回复了,说她会找人查得详细一些,还顺便问了她一句,如果她真是抱养的,那么她是否要找到亲生父母?
姚曼想了想,丢给岑今一个否定的答复。虽然她对母亲有许多抱怨,但查实下来她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的话,无论当初他们有多无奈的理由要丢下她,她也觉得这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要是放在现在,是犯了遗弃罪。她宁愿她像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也不愿知晓她亲生父母的任何消息。
在岑今托人查姚曼身世的时候,姚曼借着姚刚把她打到住院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心头事。她写了谅解书,再加上姚刚打她这件事属于家庭纠纷,而且造成的影响并不严重,姚母也托了亲戚找了关系调和,因此姚刚被拘了几天后便出来了。虽说他是暂时没事了,不过双方调解的时候,姚曼加了诸多的条件,因此后面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必再面对姚刚了,也不必再回去听母亲阴阳怪气地唠叨。
于是乎,姚刚想要从姚曼手中要还房子的想法也只能暂时收了起来。好在母亲疼他,只要姚曼还认她做母亲,他就不愁讨不回这房子。
可是对于姚母来说,经由之前闹了那么一出,一向爱面子的她在小区里头总觉得抬不起头来。那天知道儿子与几位兄弟姐妹要帮她向姚曼讨个说法,所以她一早就到了二姐家里头,嘴上说是为了讨清净,实际就是不想面对现实。她不屑与女儿争长短,却不又愿她脱离她的控制,怎么想都觉得纠结憋闷。一心指望着咱家人能说动她女儿,结果她那年近四十的宝贝儿子又惹出事来。好在是那天姚曼没拿着大喇叭说她什么不是,至少她还能勉强出来在小区里头遛遛逛逛。每每遇上熟人的时候,她尽量靠边走装没瞧见。
喜欢舒女法则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舒女法则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