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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穿着婚纱戴着手铐

你把我的爱撕碎 云上轻轻 6686 2021-04-02 09:59

  往事提起来,总是特别地伤人。

  三年前那个闷热的夜晚,司悦被他逼到走投无路,依他要求向他跪下,只为保住司天明的命。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可笑。

  他要杀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却要一个外人求他放过,何其荒唐?

  司光南却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他那变态的心理导致他的想法也和旁人有所差异,他只笑,声音低低的:“我的爱你接受不了,席成的爱你就能接受了?他从一开始,就想着要推你下地狱!”

  司悦不信。

  她现在开始怀疑,司光南口中所说都是谎言,他肯定是想扰乱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故意说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司天明将自己一个抱来的孩子视如己出地抚养长大,对自己亦是一直疼爱有加,纵然后面他和司光南闹成那样,他对自己总是问心无愧的,有何不能面对?

  还有席成——他跟自己更是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推自己下地狱?

  司悦冷眼瞧着面前的人,眼神里藏不住的厌恶和鄙视。

  司光南却一反常态并未恼怒,只是叹了口气,“你如果不信,不如我们就打个赌,看看席成到底是真心爱你,还是一切都是阴谋?”

  “我不信,我也不和你打赌。”

  “小悦……”司光南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无奈,“我爱你,但你也不能太任性了。”

  “你不要恶心我。”

  “席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吓得司悦当即手心冒汗。

  脑海中有奇怪的想法接二连三的冒出来,被她狠狠压下,继而咬牙道:“你胡说!席成昨晚就离开了!”

  司光南笑,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不肯认错的小孩子般,“他没有离开,陈词和余望兄妹也来了,待会儿,你会看到一场好戏。”

  “不可能!”

  “婚礼的事,是我故意透露给余愿的,你们的计划,我也猜到了,是我告诉席成的,我跟他说——你今天会和我结婚。”

  脑子有病!

  司悦想骂他一句,喉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想起最近这段日子,席成那面无表情却又深不可测的样子,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所以,他是怎么忍下来的?为什么没有发病?

  司光南笑得更得意,眼神里也充满了同情,他觉得此刻是个很好的时机,慢悠悠地说道:“谢书瑾,原是席家的大小姐,也就是席成的妹妹,五岁的时候席成带着她去动物园,两人走散了,你猜——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说什么?小瑾怎么会是席成的妹妹?小瑾是谢书亭的妹妹,是谢家的女儿啊!

  司光南又说:“你知道席成的病是执念所致吧?这个执念,就是他走失多年的妹妹,他的妹妹,和你同名,叫席悦。”

  司悦终于站不住,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

  手心和后背都湿漉漉的,额头上亦是满满的冷汗。

  她想起了很多事——

  在颁奖典礼第一次见面,席成状似无意的发问——和五年前的凶案有关。

  他对剧本无心的建议——也和五年前的凶案有关。

  还有那次自己说司光南不是凶手的时候,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恨意……

  司悦不敢再往下想,心口的位置仿佛无形之中被人插了一把刀,痛得人几乎要晕厥过去。

  难怪每次说起那件凶案,他的情绪就会变得很奇怪。

  自己不是没有想过他接近自己肯定别有所图,却也从来不敢往这方面想。

  到底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自己太爱了,以至于有过那么明显的痕迹也浑然不觉?

  司悦捂着心口,花了好大力气,哑着声音问:“他认为我是凶手,所以要给他妹妹报仇?”

  “你说呢?”司光南上前来,俯身,缓缓凑近她。

  “小悦,你不是凶手,我知道。”

  哪怕没有听过录音笔里的内容,司光南也知道她不是凶手。

  谢书瑾给她发求救短信的那一晚,的确是他阻止了司悦出门。

  他从四方城买来的人,帮他盯着谢家和司天明,以便他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毁掉司家。

  谢书亭的劈腿,本不是什么大事,哪怕放到台面上来讨伐,也不过是道德问题。

  可司家是道上的人,司光南代表司家前去恐吓,谢书亭下意识地就认为司家会动手,于是决定先发制人——发了那则退婚申明。

  以司悦当时的热度,根本司光南再做什么,事情自然而然地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司光南又代表司悦,找谢书瑾谈了一番话。

  言语之间,他暗示了谢书瑾,只有杀掉谢氏夫妇,才能真正解脱。

  再然后,凶案就发生了。

  “小悦,我这里有当年谢书瑾作案时的视频,你要不要看?”司光南忽然抓住她的手,把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微笑着残忍道:“她一边杀人,一边说着自己不干净,最后自杀的时候,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她说‘小悦姐姐,你是这个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我不会让他们也伤害你的’,多感人啊……”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许提小瑾的事!”

  司悦崩溃了,捂着自己的耳朵,疯狂摇头大喊。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配做父母的。

  在今天之前,司悦一直想不明白,谢氏夫妇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

  一个,蹂躏谢书瑾的身心;一个,在旁漠不关心,甚至还充当帮凶!

  原来,不是亲生女儿。

  可那也养在身边十来年,怎么下得去那个手?

  还有谢书亭,同在一个屋檐下,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不是的,他自然有所察觉,只是当做不知道罢了。

  如司光南所说——谢家的人,人品如何,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是的,自己清楚。

  一家都是人渣,都罪该万死。

  司悦感觉呼吸都困难,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了一样,脸色白得看一眼都觉得瘆人。

  可司光南没有就此放过她,而是继续残忍地逼问:“如果我把录音笔的内容公之于众,顺便告诉把谢书瑾的身世也说出来,你猜——云城的人会把这件事议论多久?以后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着你,说‘你看啊,就是那个人,还大明星呢,她就是个见死不救的魔鬼’!”

  “你再猜——云城的人又会怎么说席成?如果不是他弄丢了自己的妹妹,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

  “你最后猜猜——云城的人,会如何看待你们的姻缘?一个,见死不救;一个,宠凶手上天,哈哈哈……”

  凶手吗?

  司悦一直认为自己不是,顶多也就是当时情绪作祟,没有出手相助罢了。

  大家可以讨伐她,指责她,但不能真的把所有的罪都推到她身上。

  然而此刻,司悦觉得,自己真的是凶手!

  司光南成功攻破了她的心防,她的想法,在司光南的暗示下,已经照着司光南想得来了。

  她认为自己是害死谢书瑾的凶手,而席成的病是因为他妹妹所起,归根究底,也是她的错。

  如果自己救了谢书瑾,席成找到她的时候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墓碑,那他的执念会不会就此放下?

  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

  ……

  席成和上官文钺几乎是同时到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又齐齐抬步往婚礼现场走了进去。

  里头已经到了好些人,大多都是陌生的面孔,应该是来蹭吃蹭喝亦或者是来看热闹的。

  顾泩拖着上官文钺的手臂,试图最后劝一劝他:“那天晚上他也没对我怎么样,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上官文钺敛了神色,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脚下的步子慢了一步,转瞬却又继续往前。

  顾泩看了眼前头的席成,那一身的杀气,只怕今天势必要司光南血溅当场了!

  她更用力地拖着上官文钺,急急地道:“你的身份和席成不一样,他能喊打喊杀,你不能!”

  “上官文钺,你不要参与这件事!”

  “你跟我走,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上官文钺!!”

  见他还要继续往前,顾泩咬咬牙,说了最后一句:“上官文钺,你答应我现在收手,我嫁给你。”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身旁的人真的停下了脚步。

  顾泩赶紧趁热打铁:“我嫁给你,以后都听你的,你不要再往前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上官文钺眼底闪过诧异,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这女人答应嫁给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情景下。

  实在是……太不浪漫、太让人恼火了。

  “你肯定要嫁给我,但今天,我也不会收手。”

  “上官文钺!”

  “收不了手了。”上官文钺笑着把她揽入怀里,眼底却全是平日里藏得极好的寒意,“今天是个黄道吉日,作为死期,算是我跟席成对那个垃圾最后的慈悲。”

  顾泩:“……”

  “你待会儿只要看着你的好姐妹,求求神明不要让她做出什么更刺激席成的事就好了。”

  要不然,现场这么多手无寸铁的人,指不定席成就会越杀越疯狂。

  顾泩脸都白了,转头看了看四周,没看到司悦,抖着唇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小悦真做了什么刺激席成的事,席成会对她动手吗?”

  动手大概还是舍不得的吧?

  只是么——

  上官文钺想了想,还是没把所有事都告诉顾泩,这人看着咋咋呼呼很泼辣的样子,实际上一点也不惊吓。

  要是告诉了她,她肯定要跑去司悦旁边看着,万一席成疯起来,伤到她怎么办?

  想及此,上官文钺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沉声吩咐:“你跟着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走开,听到没有?”

  顾泩愣了下,然后就看到他冷了脸,语气更凶地问:“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原来是席成上了舞台。

  他抬了抬手,现场的音乐就停止了,众人的交谈声也都停下,纷纷看向他。

  陈词给他搬了把椅子,他随意地坐了下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台下的人根本不存在。

  “他要做什么?”顾泩惊声问。

  上官文钺摸了摸下巴,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顾泩慢慢地,因为太紧张,还咽了口口水,“我感觉,他要发病了。”

  “不是要发病。”

  顾泩:?

  这还不像要发病?

  上官文钺这时说:“是已经发病了。”

  顾泩:“……”

  这时,周遭又响起了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是司光南牵着司悦的手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盯着司悦,她不是今天的新娘,可为什么她的身上——穿着婚纱?

  顾泩呆了呆,反应过来后拔腿就往司悦那边冲。

  这个神经病!居然敢在席成的面前穿上婚纱和司光南牵手?是嫌死得不够快?

  可她脚下才刚迈出去两步,整个人就被上官文钺给按住了,“我说过,不许离开我身边!”

  “我不能看着她找死啊!”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顾泩简直无语。

  这人以前就是伪装得太好了,其实骨子里和席成没什么区别,除了自己的人,其他人的死活,他压根就不关心。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好姐妹。

  顾泩被他按着没法再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光南牵着司悦的手走上了台,走到了席成的面前。

  两人站着,席成坐着,可席成一抬眼,却凭白生出一股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人心里一震!

  他看着司悦,竟然微微一笑,“你今天很漂亮。”

  司悦像个木偶一样,脸上眼里一点表情都没有。

  司光南牵起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顾泩脸色更白了一分,她已经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现场的人大多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台上那两个男人之间无形之中似是已经起了战火,很快就要蔓延到台下。

  “上官文钺……”

  “怎么了?”

  “小悦她、她一开始,一定是想要支开席成,她想要自己解决这些事,那么就算席成知道了赶回来,她也还有机会解释。”

  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对上席成询问的视线,她哑口无言。

  可如果顾泩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席成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询问。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他也没有……大开杀戒。

  他只是缓缓地站了起来。

  司光南警惕地把司悦护在了身后,盯着面前的人,冷笑着问:“小悦是自愿嫁给我的,席先生不会是想要当众抢婚吧?”

  “抢婚?”席成重复了这两个字,蹙着眉头思索了几秒,淡声道:“那还不至于。”

  司悦的眼神这时动了动,看向他。

  的确不至于,自己害死了他的妹妹,现在又披上婚纱说要嫁给司光南,为了自己这样一个人,他丢下面子来抢婚,疯了差不多。

  可为什么……自己的心这么痛呢?

  席成又上前一步,直接无视司光南,只问司悦:“你要嫁给他?”

  司悦不答。

  说不出话,也不敢答。

  自己把自己逼入了困境,怎么选,都没办法两全。

  和司光南决裂,那么谢书瑾的身世、录音笔里的内容,还有席成的病情,全部会被公之于众。

  往后的日子,哪怕她不要脸皮、席成也愿意同她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从此心里都有了一个疙瘩,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心里腹诽。

  或许畏惧席成的势力,大家都不敢明面上说什么,但眼神也可以杀人。

  选择披上婚纱……

  司悦这时忽然觉得奇怪,以席成的病情严重程度,应该在看到司光南牵着自己的手走出来的那一刻就发作才对,为什么他不但没发作,反而还能平静地和自己微笑?

  一定有哪里不对!

  司悦紧紧盯着他,却只听到他问:“你是凶手吗?”

  “我……”

  “你是凶手吧。”他好像不愿意听她说话,语气里有些遗憾,更多的则是无奈:“我和你说过的,你最好不要是凶手。”

  话音刚落下,司悦的身后就有穿着巡捕服的人冲上来,说是五年前的那件凶案找到了新的证据,可以证明她就是凶手,现在要抓她回去。

  司悦只愣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轻声问面前的人:“是你找到的证据吗?”

  席成轻笑了一声,并不答话。

  司悦也笑了笑,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哪里需要什么证据,他说自己是凶手,自己就是。

  “为什么现在才把我指出来啊?”司悦歪了歪头,似是不解,“你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我是凶手吧?那天我和你说,我不是凶手,问你信不信,你没有回答,我以为你信了,原来没有啊。”

  果然,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不是凶手。

  不过没关系,席成,我不怪你。

  她说得又快又轻,脸上还带着丝丝微笑,乍然看去,一点也不像是即将被捕的人。

  手腕被人铐上了手铐,她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嘲地说:“穿着婚纱戴着手铐,我又要上热搜了……”

  席成不发话,那些穿着巡捕服的人也不敢催她走。

  台上的场面尴尬又诡异,台下众人震惊无比,却又反常地不敢交头议论。

  后来是司悦自己说要走了,快要下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席成,问:“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纵容了我这么久,后悔配合我的计划,后悔……有那么一点点爱我?

  哦,可能没爱过。

  他那么会伪装,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谁知道那些甜言蜜语里是不是裹了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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