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日,顾泩下班回到家,刚一推开门,她就察觉到了异样,脚下本能地往后退。
后腰处忽然有冰冷的东西抵上来,陌生的男人声音落在耳畔:“顾小姐,进去,司先生在等你。”
顾泩被他推着进了屋,那人抬手把灯按亮,司光南的身影进入了视线。
他坐在沙发上,一派休闲自在,好似这就是他自己的家里。
顾泩冷笑了一声,“司光南,你来这里,温朝朝知道吗?可别让她误会了才好,我跟你之间可是清清白白。”
司光南也笑了起来,看着她慢悠悠地问:“你能联系得上司悦吧?”
“不能。”
“不要这么快否认,就算你联系不到司悦,但你可以联系席成。”
“我和席成有什么交情,我怎么会有他的私人号码?”顾泩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撒谎。
司光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顾泩,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做什么都护着她。”
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他和顾泩一直都是护着司悦的。
他自不必说,喜欢司悦,事事以她为先。
可顾泩对司悦的爱护,却一点也不亚于他,甚至当年为了司悦,差点和自己的母亲翻脸。
“她有哪里好?你要这么护着她?”
“那不然——我护着你?”顾泩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全是不屑:“司光南,我劝你趁早收手,好好跟温朝朝过日子。”
“如果我不收手呢?”
“天理循环,定有报应。”
司光南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俯身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过一叠纸,捏在手里,对着顾泩晃了晃,“这世上真有报应的话,也是先落在他的头上。”
顾泩心里莫名地紧了一下,直觉他手里拿着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想干什么?”
“我这里有一份关昱的黑料,如果放到网上,他的事业——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司光南,你有什么冲我来!是我要护着小悦,跟关昱没关系,他跟我们所有人都没关系!”
“他是不是无辜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拿他威胁你。”
“呵——”顾泩不屑嗤笑,“那你真是想多了,我跟他没多少感情,你拿他还威胁不了我。”
“哦?”司光南挑眉,表示不信,“那我可就让人放料了?”
“随便你。”
顾泩盯着他,眼神已足够表明一切——她绝不会妥协。
司光南肯定想尽了所有方法也联系不上司悦,这才会冒险半夜进入自己的家里逼自己去联系司悦。
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他接下来的动作更疯狂,自己决不能让他得逞!
关昱那个人,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多少也了解一些,所谓的黑料,肯定不至于把他的事业尽数毁掉。
顾泩在赌,赌司光南是在诈自己!
几秒后,司光南又叹了口气,像是放弃威胁她了,无奈地说:“你果然不爱他,可怜他对你一心一意,这要是被他知道了,比事业被毁了还更让他伤心吧?”
顾泩:“……”
别人的感情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你还是关心关心对你一心一意的温朝朝吧!
不过这些话她不准备和司光南说,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恼司光南,只希望他赶紧走!
然而——
司光南对她招招手,笑得十分温和,语气也平静得诡异:“你过来,看一下这些,看完了再决定怎么答复我——你到底,能不能联系得上司悦?”
顾泩不肯上前,身后的人却大力地推了她两把,直接把她推到了沙发旁边。
她低头看了一眼,一个名字映入眼帘——上官文钺。
脸色,霎时有些发白。
司光南轻笑一声,问她:“关昱威胁不了你,那么上官文钺呢?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你跟他早就分手了,你不在乎他会如何?”
“我不在乎!”顾泩咬牙低吼。
司光南还是笑,看着她,话却是对手下说的:“你把这些东西送到该送的地方,现在就去。”
刚才推着顾泩的人上前一步,接过东西,转身就要走。
顾泩的伪装终于在那一瞬崩塌,一把扯住了那人的手,怒道:“不准去!”
“怎么?不是说不在乎?”
“司光南,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这些东西递上去,你就是和上官家为敌!”
“为敌?”司光南冷斥,“过了今晚,他上官家还拿什么跟我为敌?”
这几张纸,能把上官家全都送进局子里。
顾泩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急了。
“我真的联系不到司悦,席成的号码我是有,但我从来没打过,我不敢打。”
“手机给我,我来打。”
顾泩不想给,却又不得不给。
她不能真让司光南把这些东西递上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家被连累。
司光南笑着接过了她的手机,拨了席成的号码。
……
陈词最近和余愿闹得很不愉快,昨天两人还差点动了手。
为了让陈词能好好养伤,司悦让席成把人悄悄带出了医院,藏在了酒店里。
余愿知道后大怒,直接杀来酒店要人。
“啊?陈词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司悦一脸的震惊,很着急地说:“那赶紧去找啊!”
席成:“……”
到底是最佳女主角,这演技简直出神入化。
余愿也被她的演技给唬住了,怔怔地问:“真不是你们做的?”
“我们能把人藏哪里去?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跟他还制定了旅游计划,带着陈词怎么玩啊?”
余愿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她扭头看向了席成。
可席成在她面前向来是没什么表情的,要么就是生气,所以不论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余愿有些焦躁:“到底是谁?居然敢动我的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是我的人。”
“我的!!”余愿暴怒,冲到席成面前恶狠狠地说:“陈词是我的!你同意最好!你不同意我也不会采纳你的意见!”
说完,她扭头就走了,还把门甩得震天响。
司悦和席成对视了一眼,皆是无语。
转瞬,司悦又笑着问:“她以前追你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席成嫌弃的‘嗯’了声,正想要跳过这个话题,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顾泩的号码,顿时皱了眉。
“怎么了?”司悦也凑了过来,看到‘她朋友’三个字,笑出了声,故意打趣他:“她朋友?这是谁啊?还有人取这么奇怪的名字的?”
某人被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把手机往她手里一塞,说道:“我去隔壁看看陈词。”
“你还没说她朋友是谁呢?怎么就让我接了啊?”
席成:“……”
司悦笑嘻嘻地接通了电话,“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给我们席大总裁打电话?”
电话那头静了静,然后传来的不是顾泩的声音——
“小悦,你过得很开心啊。”
司悦的笑僵在了脸上,有股寒意自脚底而起,直冲大脑,瞬间就席卷了她的全身。
是司光南。
云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居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用顾泩的手机给席成打电话,只为了联系上自己?
司悦感觉自己的牙关都要打颤,勉强稳住心神,她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我要和温朝朝结婚了,想请你回来喝杯喜酒。”
“我暂时回不来,这边还有事情。”
“游山玩水么?”司光南轻声笑,对她极温柔,“小悦,你开心,其实我也开心。”
他越是这样,司悦的心里就越是恐惧。
这些天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突然失联有可能会惹怒司光南,但她就是想逃避。
一日两日的平静让她心存侥幸,于是偷来了这将近一月的快乐时光。
见她不说话,司光南又兀自说道:“婚礼那天,我会宴请全城的人,只要想来的,都可以来,无需请帖。”
“祝福你们。”
若是一切到此了结,往后各自相安,司悦甚至想:就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可事实证明,她想得太美好了——
“如果婚礼那天我看到了你,那是最好,如果我看不到你,录音笔里面的东西,我会当着整个云城所有人的面放出来,让大家都听一听,你到底是不是凶手,这五年,你司悦到底隐瞒了什么,你猜,那个场面会不会很精彩?”
“司!光!南!”
“别这么咬牙切齿地叫我的名字,你叫席成的时候,可是很温柔的,我听到过的。”
司悦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恐惧而发抖,还是因为愤怒而发抖,总之,手机都差点要拿不住。
“你答应过我,绝不会把录音笔里的内容公之于众!”
“你也答应过我,要与我和平相处三个月。”
“我只是临时有事在这边,又不是不回云城了!”
“可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了,小悦,我等太久了。”
从你十二岁开始等,等你长大,最后却等到了你去了别人身边。
司悦十八岁成年的那天,司光南想过要表白,可还没等他开口,司悦先兴奋地表示自己要进娱乐圈了。
司光南想着,那个圈子里,年纪太小就有了男朋友,是会限制发展的,他想看到一个更好的司悦,所以就把表白咽回了肚子里。
司悦二十岁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巅峰,于是他又想把心意说出来,却被司天明阻止了。
那一场屈辱,司光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求过司天明,跪下来求,毫无自尊可言。
然,结果没有改变。
母亲临死的时候,让他放下仇恨,安安心心地跟在司天明的身边,一心辅佐他。
他清楚地记得母亲说的话——我杀了他的女儿,跟他之间的恩怨已经两清,你不要恨他,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亲生父亲。
司光南一直以义子的身份跟在司天明身边,哪怕是被司天明灌药的时候,他都不曾说出自己的身世。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毁了整个司家,要毁了司悦,要在他们司家父女最悲惨、最可怜的时候告知真相。
他要问问司天明——为了一个捡来的女儿,亲手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感受如何?
可后来,席成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甚至有可能让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等太久了,真的等不了了。
“小悦,我和温朝朝的婚礼在下个月十六号,你回不回来,随你高兴。”
“司光南——”
电话被挂断了。
司悦像是被人抽光了力气,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五年前的那场凶案,哪有什么别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早已死在了那场凶案里。
谢书瑾,谢家的小女儿。
是她杀了谢氏夫妇还有谢书亭,然后又把现场伪装成他杀的样子,最后自己也自杀了。
那只录音笔是司悦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临死前,把真相录音在了里面。
决不能让他把里面的内容播放出来,否则自己这五年的隐忍又算什么呢?
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杀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她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如此啊!
她临死前,给自己发过求救的短信——
她说:小悦姐姐,我好想死,你能不能在我临死前陪我说说话?
她说:小悦姐姐,你来救救我好不好?
司悦当晚没有去,第二天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四具尸体,谢书瑾的手里还捏着她送的那只录音笔。
里面的内容,司悦只听过一遍,此后再也不敢听。
她想起自己和谢书亭订婚的那段日子,偶尔去谢家,那个小丫头总是第一时间出来迎接,拉着她的手‘小悦姐姐’、‘小悦姐姐’地叫,还说要跟她去司家。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向自己求助了,是自己没有发现。
小瑾,对不起,对不起……
席成从隔壁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她跪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他大步上前,将人拉入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怎么了?”
司悦只顾着摇头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猜不到司光南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把事情都告诉席成,他又会让自己怎么做呢?
他这样的人,所剩无几的柔情全部给了自己,又怎么会在意别人如何?
……
陈词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甚至隐隐觉得,余愿纠缠自己的架势,超过了当年她纠缠席成的架势。
更甚至,他觉得余愿纠缠自己,不仅仅是为了把自己挖过去那么简单。
难道她想从自己这里知道有关于席总的什么事情?了解了对手的真正实力,的确更有把握打败对方。
如此想着,陈词避余愿避得更夸张了。
只要余愿一出现,他就躲到了厕所里。
余愿哐哐哐地砸门,大有他不出来就要把这扇门砸烂的趋势。
陈词坐在抽水马桶上,一本正经,临危不乱。
这地方隔音效果其实还算可以,但也架不住余愿这么闹腾啊。
司悦头痛地从隔壁过来,有气无力道:“你们能不能安静一天?实在是太吵了。”
自从接了司光南的那个电话后,她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总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她不知道席成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只是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看到席成是醒着的。
那样的眼神,不是睡后醒来,而是一直都清醒着。
司悦心中的不安已经扩大到无法掩饰的地步,她忽然对着厕所里的人问:“陈词,要不我们回云城吧?”
下一秒,厕所的门唰一下拉开了,陈词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重重地点头:“好的司小姐,我们马上出发!”
他太迫不及待了,甚至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想收拾,火速上网定了机票,然后说:“四个小时后的航班还有票,司小姐,你去叫一下席总吧?”
司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呆滞的余愿,忽然有点尴尬了。
陈词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见她不动,就自己跑去叫席成了。
“那个……”司悦干巴巴地开口,没话找话地问余愿:“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云城玩一玩?”
余愿回过神来,嗤笑了一声,“有谁欢迎我去吗?你欢迎?席成欢迎?还是他欢迎?”
顿了顿,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高深:“可能还真有个人欢迎——司光南。”
一听到这个名字,司悦的脸色就变了变。
余愿笑道:“我听说他要结婚了,这场婚礼,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余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啊。”余愿一脸的‘我就是知道什么但我不告诉你’。
司悦心情糟糕透了,没心情和她开玩笑,直截了当地说:“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让陈词留下。”
余愿挑了挑眉,吐出两个字:“爽快!”
正在隔壁兴奋地和席成说着要回国的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席成随口问了句:“感冒了?”
要是他感冒了,可得让他离司悦远点,不能传染了。
不知老板心中真正所想,以为他是关心自己,默默感动的人回道:“没有啊!”
陈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些疑惑。
应该没有生病,可背后这股阴恻恻的感觉到底怎么回事?是这次回国有危险吗?还是——有谁在算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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