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鸣吕一行傀人人鬼鬼翻墙离开学校, 来到校门前空荡荡的十字路口。

　　泛着暖意的橘黄色路灯将照亮了一部分黑夜，零星几辆尚未归家的出租、轿车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着, 车身同空气、轮胎同板油马路摩擦发出的声响被寂静的夜晚衬托的尤为巨大。

　　黑亮的轿车飞驰而过，带起的微风吹乱了滕静忱的乱毛儿：“没想到这么晚了，路上还有车……”

　　曾经扮演过驾校教练的祁鸣吕回忆起当年的难挨光景，深沉地感叹道：“要不是迫于生计, 谁愿意三更半夜不回家呢？”

　　“抱着媳妇困觉觉不好吗？”

　　“那可不一定……”才经历过被男友单方面抛弃的卫阳波表情阴瑟瑟的，语气幽幽道：“兴许是刚从小三、小四、小五那回来呢？”

　　“拿出差当出轨借口的男人多了去了……”

　　在不涉及自己时, 相当客观公正的祁鸣吕对此观点并不支持，他平心而论：“你不能因为怀疑自己前男友劈腿, 就认为所有男人都会劈叉。”

　　“就像不能因为你家的狗爱吃屎，就理所当然地推断全世界的狗都喜欢吃屎。你这根本就是偏见, 对其他男人来说特别不公平！”

　　卫阳波垂眸沉思半晌, 发觉祁鸣吕说得挺有道理。毕竟, 他自己也是个男人。一棍子打死其他男人就算了, 总不能把自己也包括在内吧？

　　就卫阳波自我反思这会儿，祁鸣吕两人三鬼又发现一只孤魂野鬼。

　　说起来，祁鸣吕他们三个还要感谢慕钰和有头鬼这两只鬼。因为直到祁鸣吕他们大大刺啦地踩着新鬼过了道, 也没能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当然了~祁鸣吕没有说新鬼没有存在感的意思。事实上, 新鬼的存在感之强，堪比漏水的白墙皮、黏在鞋底的口香糖、小区电梯里的臭狗屎……

　　而祁鸣吕之所以没能留意到新鬼，必须得归功于新鬼的外貌过于抽象, 抽象到毫无人形的地步。

　　站在马路边上的祁鸣吕指着斑马线上那滩不明物质, 转向有头鬼：“你确定, 这玩意儿是一只鬼吗？”

　　抱着‘不能我一只鬼遭罪’想法的有头鬼用力点头，本就不结实的脑袋好悬再次掉下来：“真的！那绝对是一只鬼！我敢肯定！”

　　像是在符合有头鬼的话似的，均匀地糊在地面上毫无突出之处那滩不明物质蠕动着，变换了形状。

　　盯着牢牢黏在沥青路面上的深色可能是鬼的物质半晌，花吟眨巴着眼睛道：“这鬼的可塑性不错啊~”

　　得见新鬼的滕静忱却不似祁鸣吕的兴奋，反而有些愤愤不平道：“这学校怎么回事？？？鬼的数量未免也太多了吧？？？”

　　“寝室楼水房里有鬼、寝室楼卫生间里有鬼、寝室楼外操场上有鬼，就连紧挨着出校门的马路上都能能撞见鬼……”

　　“你们这些鬼是约好了在这儿开Party，大家一起欢度中元节吗？”

　　慕钰对滕静忱的抱怨不以为意：“欢度中元节的时候，我们鬼可比这多太多了~”

　　“你看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现在大多数鬼都躲在你们寝室的床底下休眠。等他们心情好就会从爬出来，正好下你们一跳。”

　　滕静忱：“……”我、日、哦……

　　“你不会说真的吧？？？”

　　表情不解地看向滕静忱，无头鬼好奇道：“你难道以为学校建在乱葬岗上其实是在开玩笑吗？”

　　滕静忱&卫阳波：“……”不好意思，我真是这么以为的呢。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滕静忱他们讨论学校到底建在哪里的好时机，因为大家还有正事儿要办。

　　已经琢磨出要怎样才能收集起新鬼的祁鸣吕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直奔被新鬼覆盖的斑马线，然后三下五除二地将紧贴在地面上的新鬼镪了起来。

　　拎着比煎饼还薄的一层新鬼，满面春风的祁鸣吕大跨步回到众人&鬼中间，抖落两下手中的鬼饼后笑道：“还真是只鬼啊！”

　　花吟&慕钰&有头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兔死狐悲。

　　大家伙儿眼看着猛灌了两口西北风的新鬼变得充盈起来，重新拥有了人形。

　　倍感新奇的祁鸣吕发自内心地赞扬道：“真是省心的好小鬼儿哈~”

　　“充气/娃/娃都还得给搭配打气筒呢！你自己喝两口西北风就膨胀了了，真让人省心。”

　　可不呗！如果人类也能靠喝西北风生存，袁隆平爷爷不知道要多省心呢。

　　不敢确定祁鸣吕是不是在夸自己的新鬼只能苍蝇搓手、面带尬笑、点头哈腰。

　　这就是渣攻独有的特色之一——

　　你永远分不清渣攻是在夸你还是骂你。不过好在，无论渣攻是在夸你还是在骂你，都是100%真情实意。

　　作为一只曾经被灵车碾成煎饼之后又被祁鸣吕镪下来的鬼，新鬼无疑是相当识时务的，因为不识时务的苦头他已经吃够了。

　　于是当祁鸣吕表明态度后，新鬼当机立断化身为他忠诚的舔狗。

　　虽然百度百科搜不到但是很会讲名言的希尔蒂曾经说过：“只有在苦难中，才能认识自我。”

　　糊在地上好几年的新鬼尝尽了不文明路人的痰和不文明路狗的屎后，他最终明白了一个道理：‘于其自由来去，做一只连灵车都能欺负的鬼；还不如投靠强者，做一只唯有老大才能收拾的舔狗。’

　　新鬼超脱的思想境界让我们不得不承认，被灵车压扁过的脑子就是不一样！

　　集齐了三只孤魂野鬼的祁鸣吕等人终于可以分头行动了！

　　老话说得好：“人鬼搭配，干活不累。”

　　尊重前辈教诲的祁鸣吕将在场的人鬼分为三组：卫阳波&慕钰、滕静忱&白光誉（有头鬼）、祁鸣吕&花吟&秋仁（新鬼）

　　大家根据祁鸣吕给出的搭配，完全可以得出结论：花吟果然是个凑数的。

　　于是乎~临时成立的惩治人渣1队、惩治人渣2队、惩治人渣3队在拦到出租车后，自此分道扬镳，奔赴截然不同的三个方向。

　　载祁鸣吕一人两鬼的司机师傅相当热心肠，对祁鸣吕这种尚未开放的花骨朵表达了足够的关切：“大半夜的，你们两个这是要干嘛去啊？”

　　两个=祁鸣吕+花吟。一人两鬼拦车的时候，祁鸣吕没敢让风吹雨淋多年有些不堪入目的秋仁现形；现在一人两鬼成功上车，祁鸣吕就更不敢让风吹雨淋多年有些不堪入目的秋仁现形了。

　　尽管司机师傅是个开朗的好人，但祁鸣吕却是个不羁的渣攻。像唬弄老实人这种崩人设的事儿，高傲的祁鸣吕不屑去做。

　　沉默的祁鸣吕决定保持沉默，并且沉默地往花吟那边挤了挤。

　　从后视镜看到祁鸣吕动作的司机师傅憨憨地笑了笑，看样子并没有介意祁鸣吕不搭理他的行为，而且好心道：“你俩挤着干嘛？”

　　“冷的话我给你俩开空调，不用挤着。”

　　对上后视镜司机师傅肿眼泡，挂上微笑的祁鸣吕轻轻摇头：“我们不冷，就是那边还坐着一个人。”

　　望着后视镜中空荡荡的半面座椅，胖乎乎、笑眯眯的司机师傅的表情凝固了。

　　世界不仅安静下来，甚至空气都停滞不动，而且连车速都变快不少。

　　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善意的谎言不一定有用，但真诚的实话一定会奏效。

　　祁鸣吕这边万事如意，滕静忱那边却突发难题。

　　任务地点距离学校最近的滕静忱和白光誉刚下出租车，失去了祁鸣吕镇压的白光誉就造反了。

　　白光誉不单试图跑路，他居然还想把滕静忱带走。此处的‘带走’不是狭义上的‘带走’，而是黑白无常把人‘带走’的‘带走’。

　　可惜经过祁鸣吕悉心教导的滕静忱早就不是那个怕鬼的怂货了，觉醒渣攻血脉的他早已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抓着白光誉头发的滕静忱表情冷淡、声音冷漠、行为冷酷：“你敢跑，信不信我把你头打掉。”

　　滕静忱和祁鸣吕同样属于小世界外来者，拥有克制土著的天然体质优势。

　　在战胜内心上对鬼怪的恐惧后，滕静忱，毫无疑问是战无不胜的渣攻二代！

　　如此关键性的高/潮时刻，我们却不得不翻出那句和‘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balabala……’同样被本书翻烂了的箴言——

　　明知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了，为什么偏偏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呢？

　　滕静忱低头，注视着手中被白光誉断头求存的脑袋，心想：‘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意义吧！’

　　‘不在作死中翻盘，就在作死中灭亡。哪怕有99%的人都会灭亡，作死的人却还是前赴后继，因为他们自信自己就是那1%的天选之子。’

　　倘若这种自信精神能量被提取出来，不知道能拯救多少抑郁症患者。

　　哲学完的滕静忱重新抬起头来，望着白光誉不停撞树、持续撞树、疯狂撞树的身体，冲着手中的脑袋长长地叹气：“你看！”

　　“祁哥说过什么来着？做人也好，做鬼也罢，千万不能没有脑袋！”

　　白光誉的脑袋：“……”谁知道脑袋居然真的会被你这么轻易地揪下来？

　　接连受挫的白光誉有点怀疑鬼生了：‘现在的人都厉害到可以徒手捉鬼、打鬼、拆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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