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你疯了啊！”唐姗连忙绕过餐桌跑到顾清清身边，“清清，你还好吗？烫伤了吗？”

　　食堂里一阵骚动。同学们都朝这边看过来。

　　少女披散身后的乌黑长发湿漉漉沾着紫菜和蛋花，白色校服外套也沾着紫菜蛋花，极其显眼，一片狼藉。

　　她紧紧咬唇，眉头蹙起。

　　听到唐姗的话，她微微牵了牵唇角，蹙着的眉舒展开，淡粉色唇瓣留下些微牙印。

　　“我没事。”

　　她站起身，汤水顺着乌黑长发缓缓流淌，滴落餐椅上，散发着鸡蛋和紫菜味。

　　“姗姗，你继续用餐吧，我想回家清洗一下。”

　　“真的没事吗？没被烫伤吗？”唐姗不相信。那碗汤冒着腾腾热气，看着就很烫人。

　　眼角余光瞥见季璟微敛着眉朝这边疾步走来，唐姗扭头喊道：“会长！我看见了，季辰故意将汤泼到清清身上。”

　　季璟脚步一顿，目光射向季辰。

　　季辰单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旋转着温热的白瓷碗。

　　“好喝吗？”他问顾清清。

　　顾清清怔怔，抬起眼看他，他长得与季璟很像。

　　“季辰。”

　　季璟声音沉沉，插入顾清清和季辰中间。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聚在身上的视线也越来越多。顾清清垂下长睫，轻声道：“会长，我没事的。我想现在回家清洗一下。再见。”

　　话罢转身。

　　“等等。”

　　季璟拉住她手腕。隔着衬衫和校服外套，两层布料，却还那么纤细。

　　顾清清微讶回眸。

　　季璟握着她纤腕的手紧了紧，道：“去学校浴室清洗吧。”

　　顾清清犹豫。

　　“是啊，清清，我带你去浴室吧。”唐姗附和。

　　顾清清微微抿唇，安静地点了一下头。

　　“会长，”她长睫低垂，目光停在颜色淡淡的大理石地砖上，“这次对于我来说，也是不要紧的。”

　　他慢慢松开握着她纤腕的手，慢慢道：“我明白了。”

　　咔嚓。

　　围观人群中有同学掏出手机偷拍。

　　华陹学院论坛在午餐时间诞生许多贴子。有关转校生的贴子火速盖成高楼。

　　贴子标题：大家来扒一扒那个转校生吧！

　　贴子内容：那个转校生竟然长这样！她到底什么来头？！

　　图片1-3

　　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雪肌花貌的少女坐在挂着细白布窗帘的窗边，秾丽长睫低垂，认真抄写笔记。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身上，灿然生辉。

　　1L：转校生？楼主知道她之前上哪所学校？

　　9L：人不可貌相。转校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被顾馨雨和唐彬那么整。中午在食堂又被季辰整了一顿。

　　10L：喂！楼上，你不要瞎猜好不好？

　　19L：一个穷孤儿罢了。

　　22L：捉住19楼，真的假的啊？孤儿怎么会有钱上这所学校？

　　37L：什么嘛，还以为转校生爸妈是谁呢，原来就是个孤儿啊。

　　54L：呵呵，孤儿来贵族学校上学......

　　72L：孤儿？不是吧，能有钱来这上学，不是有干爹就是干哥哥。

　　103L：如果转校生是为了来钓金龟婿的，强烈希望来钓我！我愿意把所有零花钱都给她！

　　128L：楼上几位脑子进水了？上贵族学校就是为了钓金龟婿？别丢人秀你的三观了。

　　144L：转校生心机够厉害的，那么会装可怜，成功欺骗了会长，怎么不去混娱乐圈。

　　188L：emmmm......这个贴子里的柠檬精真多。

　　......

　　顾清清一面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面走出浴室。

　　休息室摆放着几张米色丝绒沙发和躺椅。墙壁上挂着液晶电视。

　　唐姗坐在长沙发上怒气冲冲捧着手机，手指飞快舞动，好像在打字。顾清清望见后，静静地走到她身边坐下，静静地擦头。

　　打完一大段字，唐姗愤愤点击发表回复，目光从手机上抬起来。坐在身边的少女扑入眼帘，她一惊：“清清，你好了啊。”

　　“嗯。”

　　“你...看到了吗？”

　　顾清清不解，停下擦拭长发，“看到什么？”

　　“额...没什么，”唐姗锁上手机屏幕，“只不过是一些看了会生气的东西。”

　　顾清清轻声道：“眼不见，心不烦。既然看了会生气，那就不要看了吧。”

　　唐姗吐出口气，“不看了不看了，真的是要被我们学校论坛那几个贴子给气死了。”迟疑一秒，又道，“清清，最近你也别看学校论坛了。”

　　顾清清点头：“好。”

　　真的好乖啊，而且还那么好看。唐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少女穿着洁白衬衫和校裙，刚洗过澡整个人散发着水汽，乌黑长发潮湿而柔软，淡粉色唇瓣像饱含露水的花。

　　“清清，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顾清清微怔，长睫微微垂下，轻声道：“不生气的，我没有资格生气。”

　　人妖殊途。她是妖，却偏偏来人类学校上学。明知故犯。

　　唐姗八卦之心又燃烧起来。不可能吧。难道清清真的像那个贴子说的一样，做了什么对不起顾馨雨的事，所以顾馨雨的男朋友季辰才会......

　　“姗姗，抱歉，今天麻烦你那么多次，”顾清清认真地看着她，认真地说，“谢谢你。”

　　思绪被打断，唐姗回过神来，“不用那么客气啦。”

　　“对了！”忽然想到什么，她忙忙问道，“清清，你被烫伤了吗？”

　　“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啊！果然被烫伤了。”唐姗拉她，“快跟我去医务室。”

　　医务室天蓝色遮挡拉帘直直垂落。

　　顾清清坐在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白衬衫褪去一半，露出纯净白玉般的后背。一片红肿和大小不等的水疱使白玉有了瑕疵。

　　校医眼底浮现惋惜神色，不禁放轻手中动作，用消毒针轻轻刺破水疱边缘放水。

　　涂上烫伤膏，包扎好后，顾清清重新穿好校服，向校医礼貌道谢。

　　今天下午有体育课，唐姗帮顾清清向校医要了病假条。

　　离开医务室，顾清清垂眼看看手中的病假条咬了咬唇，“姗姗......我可以坐在一边看你们上体育课吗？”

　　“当然可以啊，我们学校校风挺自由的。有了病假条，你待在教室、医务室或者回家都可以。”

　　唐姗感到不可思议地问：“清清，你喜欢体育课？”

　　体育课要跑圈要运动，好累人，她最讨厌上体育课了。

　　顾清清踌躇，她不想说谎。

　　“我只是想要多看看顾馨雨几眼。”

　　唐姗猛地刹住步伐。

　　天了噜！她好像懂了！

　　......

　　现在是午休时间，班里大多同学去找地方午睡，待在教室里的同学就十几个。细白布窗帘拉拢着，掩住中午的灿烂阳光，室内光线微弱。

　　唐姗悄悄转头，视线射向坐在最后一排的顾清清。

　　课桌上摊开着一本书，雪白纤细的手指搭在书页上，乍一看，她在看书。仔细观察，她澄澈眸光根本未落在书上，而是停在低头玩手机的顾馨雨身上。

　　清清果然喜欢顾馨雨啊......

　　顾馨雨知道清清喜欢自己，所以才那么对清清。

　　唐姗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趴在课桌上。

　　现在这时代，同性恋挺正常的。如果有女孩子喜欢她，而且是像清清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喜欢，她高兴都来不及。

　　顾馨雨收起手机，从课椅起身。

　　顾清清垂下眼，目光从顾馨雨身上挪到摊在课桌的书上。

　　啪的一声，顾馨雨将一张申请表拍到顾清清课桌上。

　　“喂，”她双手抱胸道，“敢不敢加入篮球社。”

　　午休时间教室人少，而且很安静。教室里的同学都听见了顾馨雨的声音。

　　顾清清微怔，视线落在课桌桌面的申请表上。

　　“聒——噪——”

　　一头蓬松黑发的脑袋从臂弯慢慢抬起，露出黑如深潭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凉的唇，俊美的脸。

　　“闭嘴。”

　　顾馨雨眼底倏地燃气怒火，瞪起眼，撞进他冰冷的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睛，怒火登时似被一盆冷水浇灭。她跺了下脚，转身离开。

　　顾清清微微咬唇，安静凝望她离开的背影。

　　“同桌。”

　　懒洋洋的散淡声音在身侧响起。顾清清下意识侧眸看去。

　　黑发睡得蓬乱，几缕发丝散在眉宇间。白西装式校服外套披在瘦削肩上。

　　“你身上的气味变了。”

　　顾清清：“......”

　　他胳膊肘支在课桌上，一手懒懒撑头望着她。漆黑眼睛在微弱光线中显得幽暗深邃。

　　不回答不礼貌，可是她有些不想回答......

　　“嗯...我中午的时候......”长睫微垂，雪白脸颊晕开淡淡的红，“去浴室了......”

　　楚衍目光落在她晕红的雪白脸庞上，薄唇微勾，笑了：“那么容易害羞啊。”

　　她尴尬的微微抬眼，有些疑惑道：“你的嗅觉......”

　　他打断她：“很奇怪？”

　　不等她回答又道：“睡神他们一家有些奇怪，超级超级特立独行。我觉得睡神是他们一家最奇怪的了。”

　　他声音散淡，语调懒洋洋的，有些低。只有她和他能听见。

　　顾清清愣愣看着他。

　　这是姗姗说过的话。当时，姗姗坐在第二排中间位置，他趴在最后一排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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