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另一套崭新校服，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再将湿校服送到洗衣房。顾清清和唐姗赶回教室，第一节数学课已经上了大半。

　　“报告。”

　　“报告。”

　　数学老师和同学们的眼睛随着声音看向教室门口。

　　教室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相同校服的女孩。

　　可爱的丸子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白嫩的脸庞，这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唐姗。

　　另一个女孩，当他们眼光落在她身上，思绪忽然变得轻飘飘的，找不到一个着陆的地方......

　　长长的乌发柔滑美丽披散肩头，黑丝带在白衬衫领口打着漂亮的蝴蝶结，白西装式校服外套勾勒出姣好的身段，洁白裙摆垂落大腿，过膝的黑色长筒袜包裹着纤细的小腿，勾勒出柔美的线条。校裙与过膝袜之间露出一段若隐若现的雪白细腻肌肤。

　　与她们一样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洁白无瑕，干净美丽。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愣了几秒，轻咳一声，道：“进来吧。”

　　“清清，你的座位在那里。”唐姗小声对顾清清说，抬下巴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

　　“我知道了，”顾清清轻声回道，“姗姗，谢谢你。”

　　教室里很多同学开了小差。眼光溜到背着淡蓝色书包的少女身上。

　　洁白裙摆随着步伐轻柔摇曳，曳成细碎波浪。她容貌没有一丁点瑕疵，漂亮得不像人类。

　　淡色的橡木课桌椅，有着天然木纹。最后一排，靠窗座位，课桌桌面空荡荡。后边是雪白墙壁，左边是挂着细白布窗帘的玻璃窗，右边紧挨着一张课桌。一个男孩子光明正大地趴在课桌上睡觉。

　　他将脸埋在手臂里趴在课桌上睡觉，瘦削的身上披着白色西装式校服外套，露出一头蓬松的黑发。

　　她抿了一下唇，犹豫片刻，伸手越过他将书包先放到自己课桌上，接着踮脚，从他坐着的课椅椅背与墙壁的狭小空间轻轻挤过去。

　　落座后，顾清清侧眸，细细端量几秒她的同桌，姿势没变，好像没有被她吵醒，蓬松的黑发睡得有些凌乱。

　　极低的笑声飘入耳鼓，顾清清微讶，抬眼望去。

　　她的前桌唇角微翘，歪坐着看她。

　　杨奇笑嘻嘻摇了摇数学课本，“87页。”

　　顾清清礼貌微笑：“谢谢。”

　　少女笑时似昙花初绽。杨奇怔了几秒，慢慢转回身，数学课本摊在课桌上。真糟糕......如果顾馨雨下次让他帮忙欺负她，他好像做不到啊。

　　她从未上过学。一路走来观察其他同学明白了一些。课本打开摊桌上，笔记本打开摊桌上，手里握笔，抬头目光追随老师。

　　听了一会数学课，她情不自禁走神。老师讲的知识她很早之前便学会了，是婆婆教她的。当时，她不理解，学习这些知识有什么用，毕竟与药学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能帮到婆婆。现在，她明白了。

　　婆婆为她打点好了一切。

　　她鼻子微酸，低头，泪珠啪一声落在数学课本上。

　　下课铃响了。顾清清目光从数学老师身上移向顾馨雨。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眼神很讨人厌？

　　顾清清眸光微闪，眼睛焦点飘向远方。

　　这世上，没有哪个人想当别人的替身吧。所以，她确实，很讨人厌。

　　可是，顾馨雨对她来说，不是婆婆的替身。

　　“副班长，杨奇，麻烦让一会位置给我和笨蛋哥哥哈。”

　　唐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顾清清眼睛焦点渐渐回来。视线落在斜前方，唐姗身边站着个微微低头拨弄着细碎刘海的男孩子。

　　少女坐在挂着细白布窗帘的窗边，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她的脸上、发上、衣上都是淡淡的阳光。

　　唐彬眼睛像是被她身上的阳光烫到，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光低垂，盯着她课桌上的数学课本说：“那个——对不起。”

　　顾清清：“没关系。”

　　唐姗扭头瞪唐彬一眼，笨蛋哥哥，对不起就是对不起，加什么“那个”。

　　“笨蛋哥哥，快出去出去，让我。”

　　将唐彬赶走，唐姗面对着顾清清坐，兴冲冲掏出手机，“清清，来，我加你企鹅和微信，拉你进班级群。”

　　顾清清也掏出手机，指纹解锁，将手机搁在课桌上推给唐姗。

　　“姗姗，麻烦你来弄吧，我不太会用手机。”

　　啊？！

　　唐姗怀疑自己听错了，垂眼瞟了瞟顾清清的白色手机，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她咳了一声，笑眯眯拿起手机，“好啊，那我就帮你弄啦。”

　　手机壁纸普普通通，好像是系统默认壁纸。打开企鹅，显示登录页面。

　　“清清，你不会没有企鹅号吧？！”

　　顾清清嗯了声，“我最近才买的手机，之前一直没有用过。”

　　唐姗脸上表情登时变了，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她。

　　课间时间很多同学都在玩手机，于是很多同学发现企鹅和微信班级群多了一位新成员。他们点开新成员个人资料。

　　企鹅和微信昵称相同：顾清清

　　企鹅和微信头像都是丑丑的默认头像。

　　性别：女

　　年龄：16岁

　　Q龄：0年

　　企鹅空间空白。

　　微信朋友圈空白。

　　他们默了默，心里疯狂刷屏：“小号吧！这一定是小号！也太敷衍人了，不能伪装一下么，一看就知道是小号！”

　　预备铃响起。第二节课是英语课。全程英语教学。第二节课下课后是30分钟的大课间休息时间。

　　一下课，唐姗便扭头去看顾清清，她踮脚从课椅椅背与墙壁间的狭小空间挤出来，朝后门走去。

　　“清清！”唐姗喊道，站起身，追过去。

　　顾清清在教室后门五步外暂停住步子。

　　很多同学在偷偷看她。

　　唐姗追到她跟前，“你要去哪啊？”

　　“洗衣房。”

　　“我陪你一起去吧！”

　　之前放在洗衣房的湿校服已经被工作人员洗干净并烘干。顾清清向工作人员礼貌道谢，取回校服。自己的那一套校服放到更衣室柜子里。她抱着不属于自己的白色西装式校服外套跟唐姗一起回班级。

　　三月樱花下如雨。从洗衣房到教学楼的路上有一片樱花树林。每当风吹过，粉白的樱花飘落如雨。落在顾清清乌黑的长发上。

　　“会长，谢谢你的外套。”

　　少女向他微微躬身道谢，一瓣粉白色樱花从乌黑秀发间幽幽飘落，落在教室地面。

　　极淡的樱花香弥漫开来。

　　他手中的校服外套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气味和暖暖的温度。那暖暖温度好像是她的体温。季璟顿了两秒，温和微笑回道：“不客气。”

　　“清清，来这里，我教你玩学校论坛。”唐姗将顾清清拉到自己座位旁边。

　　“唐彬彬，你先出去玩会，把座位让给清清。”唐姗向唐彬挥挥手示意让位。

　　顾清清有些尴尬，唇瓣微启，刚想说，姗姗，不用了。第一个字还未说出口，唐彬便站起身，目光在她脸上一掠而过，转身离开。

　　唐姗从校服外套口袋掏出手机。可爱小黄鸭图案的手机壳。

　　顾清清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的手机在书包里。”

　　唐姗先一惊，后感喟：“清清，怪不得你不太会用手机。手机对于我...嗯，就是对于很会用手机的人来说，那可是几乎不离身的。我先用我的手机给你操作看看吧。我们学校的论坛可是八卦圣地，能更快了解我们学校和同学。”

　　“比如逛逛论坛，你就能知道会长的信息。一直以来成绩稳居级部第一，不仅是我们班的班长，还是学生会长。如果你在5班见到跟会长长得很像的男生不要惊讶，那是会长的双胞胎弟弟，是个熊孩子。”

　　“对了，说到会长就要提到你的同桌了。提起他我就羡慕嫉妒恨！他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可每次考试成绩都是级部第二！比起‘万年老二’这个外号，我觉得‘睡神’这个外号更适合他。”

　　“睡神他家里好像挺复杂的。他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在我们学校上高三，等你哪天在学校碰见他们你就懂了。最重要的是睡神的父亲是我们学校的校长，神龙见首不见尾。”

　　唐姗压低声音，悄悄地说：“睡神他们一家有些奇怪，超级超级特立独行。我觉得睡神是他们一家最奇怪的了。还有，睡神很讨厌女生，如果睡神对你的态度有些那个，你不要太过介意啊。”

　　顾清清安静点头，“嗯，我记住了。”

　　好乖啊。

　　唐姗突然意识到自己离她那么近。

　　梦一般的香气萦绕鼻端，眉眼漂亮得不真实，长睫秾丽，连睫毛都那么好看。

　　唐姗呆了一会，忍不住问：“清清，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好好闻啊。”

　　“我没有用香水。”她嗓音清软，语调柔和，声音听起来很好听，很温柔。

　　“莫非是洗发水？”唐姗凑近她披散肩头的乌黑长发嗅了嗅。萦绕鼻端的香气更浓了，好像是...花香？什么花呢......

　　华陹学院上午只上四节课，11：50放学。

　　一下课，唐姗又跑来找顾清清。

　　“清清，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好。”顾清清浅浅一笑应了声。

　　她目光移向依旧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同桌，迟疑问道：“姗姗，我要叫醒楚衍吗？”

　　“不不不——”唐姗连忙摇头，“就让睡神一直睡着吧，睡到自然醒。”

　　“曾经啊，有个女生也是在这时候叫睡神去食堂用午餐，结果......”

　　她偷偷瞄一眼楚衍，确认他还在睡觉，便放心地说：“睡神头也不抬，吐出一个字。”

　　“滚。”唐姗模仿，语气淡淡。

　　顾清清：“......”

　　唐姗啧啧感叹：“真是太伤人了，那女生对睡神可是怀着某种特殊感情啊。她的心一定在那刻啪一声碎了。”

　　食堂一楼是中餐。三面宽大的落地窗，大片阳光洒进来，明亮而宽敞。原木色的餐桌餐椅。

　　唐姗视线落在顾清清餐盘里的清一色素菜上，惊讶道：“清清，你在减肥吗？”

　　顾清清摇头：“我一直以来都只吃素。”

　　唐姗哇了声，“你是素食主义者啊，好少见，所以才长得那么好看嘛。”

　　正午阳光灿金，透过食堂落地窗照进来。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肤被阳光照得近乎半透明，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有很多目光悄悄端量她，还有人忍不住掏出手机偷拍。

　　“清清！”

　　唐姗惊叫。

　　顾清清抬起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唐姗。

　　哗啦——

　　一碗滚烫的紫菜蛋花汤泼到顾清清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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