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怔住。这时，哨声响了，同学们开始集合。她抿了抿唇，把烤玉米放回不锈钢餐盘。

　　豪华帐篷很像四周垂着帷幔的亭子。古铜色高密度镀锌钢板的顶，铝合金材质的立柱，涤纶布围布，树脂拉链。

　　同学们议论纷纷：

　　“今年的冠军竟然是睡神！”

　　“我还以为楚若涵会三连霸呢。”

　　“楚若涵两连霸还不都是因为她两个哥哥和弟弟帮她。”

　　“睡神也是她弟弟啊。”

　　“你这都不知道？睡神跟楚若涵他们关系很差，差到都不住在一起。”

　　......

　　颁奖结束后，顾清清回去将不锈钢餐盘里的食物认真吃光，然后又重新烤了份。烤玉米、烤金针菇、烤豆腐卷。虽然烤的食物一样，但卖相却又好看又诱人。

　　唐彬一眼就认出这不是自己烤的那份。

　　雪肌花貌的少女声音好听而温柔，漂亮眉眼认真看着他，认真道谢。

　　“这是回礼。”雪白纤细的手端着不锈钢餐盘，盘里热气腾腾的烧烤香气四溢。

　　露营地很多同学的眼光射过来，偷偷围观。

　　唐彬微微垂眼，细碎刘海隐隐约约遮住眼中神色，“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顾清清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我不讨厌你的。这世上没有谁该对谁好，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好意，所以吃光了那些食物。我不想有欠别人。”

　　他抬起眼看她，“是不是我以后送你什么，你都不接受？”

　　她淡粉色的唇微抿，“抱歉。如果我事先知道那不是姗姗为我烤的，我不会吃的。”

　　......

　　唐姗拉过一把牛津布折叠椅，在唐彬对面坐下。她仔仔细细端量他，他微低着头，细碎刘海垂落，慢慢吃着烤玉米。

　　“唐彬彬，你不要难过啊。”

　　唐彬抬起头，“我为什么要难过？清清又不是要结婚了。那么短的时间，她会喜欢上我才奇怪。我早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

　　“好吧。”看在他难过的份上，她就不戳穿他了。

　　他看看她脸上表情，问：“什么事？”

　　“额...就是...”唐姗豁出去一口气道，“清清不确定你对她是不是那个意思，她刚刚问了我，我实话实说了。然后她对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希望你不要再那样对她了。”

　　烤玉米冒着的腾腾热气模糊了唐彬脸上表情，半晌：“她喜欢的人是楚衍？”

　　“不是。”

　　“季璟？”

　　“不是。”

　　“季辰？”

　　唐姗喷了：“唐彬彬，你脑袋没出问题吧。清清怎么可能会喜欢季辰那个熊孩子！”

　　“你知道她喜欢谁。”肯定的语气。

　　“我是知道啦，可我不能告诉你。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你不要再白费力气追清清了，因为你完全不是清清喜欢的类型。”

　　墨绿色的帐篷散落露营地，帐篷里铺着厚实的灰色气垫。女同学们在帐篷里脱下迷彩服，换上漂亮的衣服。

　　顾清清随大流钻进帐篷里换下迷彩服，跪坐气垫上慢慢梳头打发时间等唐姗。

　　淡蓝色裙摆铺在灰色气垫上。

　　陌生的妖气传来，她梳头的动作一顿。犹豫半晌，道：

　　“姗姗，抱歉，我想要先出去一下。”

　　唐姗在对着镜子涂粉底，“清清，你去吧，我一会去找你。”

　　璀璨的星子散布夜空，垂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上。

　　小星星灯串挂在露营地周围的树上，一串又一串，缀满小星星的灯线缠绕着树梢，氤氲温暖的黄色光晕，闪闪烁烁。

　　“你们闻闻，我捉到的这只兔子是不是很香。”楚天提着小灰兔的两只长耳朵，碧绿色眼睛亮闪闪，向楚若涵，楚瑞，楚霖炫耀。

　　楚若涵鼻翼翕动，“嗯，不错呢。”

　　楚瑞中肯评价：“比血袋香，很少见。”

　　对于吸血鬼来说，新鲜的人血最美味，血袋次之，动物血最差。最重要的是人类血液含有强大能量，动物血仅能维持吸血鬼最基本的生存。

　　楚霖唇角微佻，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一凝，凝望朝这边急步走来的少女。

　　少女披着乌黑的长发，穿着淡蓝色长裙，裙裾迤逦脚踝，步伐匆匆，淡蓝裙裾摇曳成细碎轻浪，雪白纤细脚踝若隐若现。

　　似水中月，镜中花。

　　露营地灯光煌煌，音响播放的流行歌曲在夜色缓缓流淌。很多同学的视线追随着那如梦如幻如水月的少女。

　　楚天顺着楚霖视线望去，碧绿眼眸充满惊讶：“转校生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楚瑞目光微闪，“你们认识？”

　　“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嘛，”楚天笑容灿烂，“今天应该算是认识了吧。”

　　“很抱歉，打扰一下。”

　　顾清清在楚天跟前停下脚步，蕴藏着担忧的目光落在小灰兔身上。

　　它双眼紧闭，两只尖长耳朵被楚天一只手提着，悬荡半空的毛茸茸小身体沾着大片血渍，像死了一样。

　　顾清清咬了咬唇，将目光从小灰兔移向楚天，挤出一个笑容：“你好，我叫顾清清。”

　　楚天咧出一个充满孩子气的笑，碧绿眼眸亮晶晶。

　　“你好啊，我叫楚天，我们中午见过。”他比出一个射击手势。

　　“是，”顾清清浅浅微笑，“我记得。”

　　她目光再次落在小灰兔身上，“请问你方便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只小兔子吗？”

　　“除了吃掉，还能怎么处理？”楚若涵轻笑，插话。

　　顾清清秾丽长睫微微一颤。

　　“啊，若涵......”楚天挠头，“我最初的打算确实是吃掉它，毕竟很好吃的样子，但现在变啦。”

　　顾清清抬起眼，看他。

　　“你很想要它，对不对？”楚天问。

　　“对的。”

　　“那送你了。”楚天把小灰兔递给她。

　　顾清清愣了一下，慢慢伸手，长长的淡蓝色袖子包裹着纤细的手臂，裸露在月光下的手温柔接过小灰兔，抱在怀里。

　　“谢谢。”她弯唇，宛如月光海似的澄澈眼眸荡起温柔的涟漪，美丽而梦幻，“楚天学长，谢谢你。”

　　他耳尖微微泛红，视线停在她温柔的漂亮眉眼上，“不客气。”

　　星光从枝叶间隙漏下，散落森林。顾清清抱着小灰兔借着星光朝森林深处走去，离露营地越来越远，语笑喧阗渐渐变得微弱。

　　抬手捻诀，幽蓝光晕自地面升起。她抱着小灰兔走进光晕。

　　素白为底的纸灯上绘着胭红桃花，散发曛黄的光，映照着软榻。

　　毛茸茸小身体上缠绕着厚实绷带的小灰兔趴在软榻上。顾清清坐在它身边，右手轻轻放在小灰兔身上，手心凝聚着莹莹白光，缓缓输入小灰兔体内。

　　涂北迷迷瞪瞪睁开眼。灯光曛黄，朦朦胧胧，少女青丝垂散，像古老的梦。

　　它呆呆看着她。

　　“你醒啦。”顾清清浅浅弯唇。

　　小灰兔两只尖长的耳朵动了动，依旧呆呆看着她。

　　她温柔抚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我叫顾清清，这里是毓林，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毓林......”小灰兔回过神来，瞪大眼。

　　她声音柔软应了声。

　　“我叫涂北！”它两只尖长耳朵兴奋抖动，“太好了，南南有救了！”

　　顾清清脸上笑容慢慢散去，长睫微垂，轻声道：“婆婆在三个月前去世了，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的。”

　　星空低垂，森林莽莽。

　　顾清清抱着涂北从黑莽莽的森林慢慢走出来。

　　露营地周围蓊郁树木上挂着小星星灯串，晕着暖黄灯光。顾清清走进灯影里。

　　“清清！”

　　唐姗小跑过来。

　　顾清清微微弯唇，迎向她。

　　看见顾清清怀里的小灰兔，唐姗自动脑补出她消失半天的原因。

　　“好可爱啊！”唐姗摸了摸小灰兔毛茸茸的脑袋，“清清，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涂...”犹豫片刻，顾清清道，“北北。”

　　“北北，你好啊，我叫唐姗。”

　　击鼓传花是华陹学院野外训练营必备游戏。不参加的同学需要打扫卫生。参加的同学，鼓声停时接到花，需要抽纸条，如果不愿按纸条上所写行事或做不到，也需要打扫卫生。

　　鼓是牛皮鼓，花是碗口大的粉红色塑料荷花。

　　大片大片细软的草铺在露营地。同学们围成一个大圆圈席地而坐，就像坐在柔软的毯子上。

　　学生会长季璟负责击鼓。

　　“咚、咚、咚......”

　　映着暖黄灯光的粉红塑料荷花在同学们手里飞速传递。

　　鼓声停。

　　刘婷赧然捧着粉红塑料荷花站起身，朝季璟走去。

　　季璟身旁摆着一张铝合金折叠桌，桌上有一个透明的箱子，箱子里装着许多小纸条。

　　刘婷抽出一张小纸条，眼光羞涩闪烁，递给季璟。

　　季璟接过，声音温和念道：“向喜欢的人告白。”

　　“哦——”

　　同学们起哄。

　　“一开始就那么给力啊，”有人窃笑，“我喜欢。”

　　刘婷脸上掠过一片红晕，眼光低低垂下，声音低低：“我...会长，我......我...选择打扫卫生。”

　　同学们发出失望的声音。

　　击鼓传花继续。

　　“咚、咚、咚......”

　　鼓声停。

　　看见这次是谁倒霉，同学们神色变得诡异。

　　顾清清愣了一下，把涂北轻轻放到柔软草地上，捧着粉红塑料荷花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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