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长睫不停地微颤，茫然俯视树下。

　　树叶稠密，遮住阳光，光线昏暗。她只能看见两道残影，听见树木咔咔的断裂声。

　　砰的一声，那两道残影暂停。

　　楚衍卡住楚霖的咽喉，将他牢牢压制在滋长着翠绿苔藓的泥地上。

　　紧绷的空气中充斥着冰冷的愤怒。

　　楚霖躺在泥地上，望着楚衍冰冷的血红的眼，笑了，“亲爱的半吸血鬼弟弟，真是可喜可贺，你一直压抑的吸血鬼本性终于冒出来了。”

　　“我非常理解，”他舔了舔嘴唇，“毕竟你的小同桌气味闻着真是——非常美味。”

　　嘭！

　　楚衍揍了楚霖一拳。

　　“想死吗？”

　　手腕一翻，银色的匕首出现手中，闪动着凛冽寒光。

　　“我可以成全你。”

　　“楚......”顾清清慌忙跳下树，跑过去，“......衍。”

　　“我没事，真的没事。”她蹲在他们身旁，雪白指尖微颤，试探性伸出手，拉住楚衍握着匕首的右手衣袖。

　　她放软了声音：“我刚刚只不过有一点点的疼，现在一点都不疼了。我没事了，我们继续参加比赛吧。”

　　少女嗓音清软，当她特意放软声音，柔柔软软，像是在撒娇。

　　他握着匕首的修长手指微微顿了一顿，风晕开了花香的软暖，甜美诱人的血液漾散着淡淡昙花香。

　　他慢慢抬起眼看她，她蹲在那里，小小的一团，小小的脸上戴着大大的护目镜。

　　四目相对。

　　顾清清看见他冰冷的血红的眼，微微一怔，雪白手指加大力度，攥紧了他迷彩服外套衣袖。

　　森林深处，昏昏暗暗，苔藓深绿，绿意森森。她攥着他衣袖，澄澈眼眸一眨不眨凝视他，隔着护目镜有些朦胧，像弥漫着柔软朦胧夜雾的月光海，朦朦胧胧的温柔。

　　他注视她的眼睛，半晌，闭上眼，两秒，睁开。

　　黑如深潭的眼倒映着少女雪白脸庞，“同桌。”

　　顾清清看着他恢复正常的眼睛，忍不住弯弯眼睛笑了，“我在。”

　　他手腕一翻，收起匕首，“目标，拿第一。”

　　她漂亮眉眼微微笑弯，道：“好。”

　　......

　　“楚霖？！”楚天睁大眼，望着朝这边走来的楚霖，“你受伤了？”

　　“霖，”楚若涵微微蹙眉，“是楚衍吗？”

　　楚霖挑唇笑了笑，“你猜。”

　　“小天，过来，”楚霖脱下迷彩服外套和T恤，“帮我把子弹取出来。”

　　“哦，好。”

　　银质的子弹取出后，楚霖后肩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苍白皮肤残留着一小片血迹。

　　楚若涵伸手，轻抚那残留着血迹的苍白肌肤。

　　“若涵。”楚霖声音微微低哑。

　　楚若涵慢慢靠近他，慢慢舔舐那一小片结实肌肤上的血迹。舔干净后，她绕到他身前，歪头笑：“霖，浪费不好哦。”

　　楚瑞靠着树，褐色眼睛沉默望着他们。

　　树木葱茏，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落，斑斑驳驳落在并肩行走的顾清清和楚衍身上。

　　他们朝外东走，离阴暗潮湿的森林深处越来越远。

　　楚衍：“同桌。”

　　顾清清：“嗯？”

　　“血，不擦擦么。”

　　顾清清慢半拍抬起早就不疼了的右手，手背上一道小划伤，流出的血液已经变干，像一朵小小的红花。

　　她刚想随便擦干净，没想到手忽然被握住，愣住了。

　　楚衍垂下眼睑，牢牢握着少女雪白纤细的手指，眼光落在她雪白手背盛开的血花上。

　　温暖柔软，脆弱美丽。她想要抽回手的力度对他来说微不可察，他能轻易捏碎。

　　“楚衍？”

　　“同桌，”他慢慢低头，“我啊，曾经一直认为人血很脏。吸血鬼的血，动物的血，包括我自己的血，都是脏的。”

　　“楚衍......”她停下抽手动作。

　　“你的血，我却一点都不觉得脏。”他声音低低，薄凉的唇落在她雪白手背上，缓慢舔舐温软肌肤上的香甜血液。

　　顾清清僵住。

　　“你们在干什么？”

　　顾清清一惊，下意识用力抽回手，脸颊烧起来，抱着彩弹枪低低垂下头，垂散身后的乌黑长发从肩头潺潺滑落，遮住了绯红的脸颊。

　　“砰！”“砰！”“砰！”

　　三声枪响，顾清清忍不住抬起头。林易，言轩，季辰，三人防护背心上一抹显眼的红。

　　楚衍收回枪，“同桌，我们走吧。”

　　林易怅然若失地望着顾清清晕红的雪白脸庞。

　　季辰脸黑了黑，声音充满火气向言轩道：“你不是说自己是——怎么那么弱！”

　　言轩无奈笑：“现在不是月圆之夜，狼人无论在速度还是力量上都比不过吸血鬼。”

　　听到他没有压低声音，那么直白地说，林易和季辰都愣了一下。

　　顾清清惊讶地抬眼看他。

　　言轩嘴角挂着笑，接住少女透着讶色的眼光。

　　“你也不是人类，对吗？”

　　顾清清长睫微颤，眼眸荡起涟漪。

　　她不喜欢撒谎。

　　散淡声音响在耳边：“同桌，走了。”

　　顾清清为自己不回话的失礼，递给他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转身离开。

　　言轩注视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挂在嘴角的笑渐渐消散。

　　“副队长，你的意思是顾清清也跟我们一样？”林易急急道，“她是狼人还是吸血鬼？”

　　“都不是。”

　　“那是什么？”季辰问。

　　言轩眼眸微眯，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丛素白野花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正午的阳光像金子，树叶在灿灿金光中似翡翠。

　　游戏存活人数还剩5人。

　　“你们是主动下来呢，还是等我们将你们打下来？”

　　楚若涵微微笑着问树上的顾清清和楚衍。

　　楚瑞握着枪站在楚若涵身边，沉静目光投向立在树上的雪肌花貌少女。

　　楚霖胳膊环绕在胸前靠着树，“我旁观。”

　　楚天挠头，“3VS2不太好吧。”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虬枝上。顾清清和楚衍立在虬枝上。身上印有斑驳日影。

　　顾清清捻诀，似有若无的光圈从脚下缓缓幻成半球形。

　　楚衍敲了敲笼罩着她的半球形光圈，牢不可破，坚不可摧。

　　“同桌，待在这等我。”

　　“嗯。”

　　砰、砰、砰......

　　枪声不停地响。

　　顾清清抱着彩弹枪坐在虬枝上，树下残影缭乱，快得看不清人。

　　楚霖双手环抱靠着树，视线射向坐在树上的少女。

　　她乖乖穿着迷彩服和防护背心，戴着大大的护目镜，乌黑的长发披散肩头，阳光从翠绿树叶间隙洒落，朦胧树影和细碎日光落在她雪白脸庞，将漂亮眉眼晕染得虚幻而温柔。

　　“楚衍的小同桌。”

　　缓慢而优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清清微微一怔，侧过脸来，楚霖随随便便晃晃荡荡坐在她旁边的虬枝上。斑驳日光在他黑色鬈发上跳跃。

　　犹豫片刻，她轻轻开口：“你好。”

　　楚霖倾身，微笑着靠近她，“我不好。你身上散发的气味让我很不好受。”

　　顾清清抿了抿唇，漂亮眉眼认真地看着他，说：“抱歉。”

　　楚霖眉梢微佻。

　　“我会尽快想办法，让自己身上的气味消失。”她接着说。

　　他目光凝滞，凝在她被细碎阳光晕染得虚幻而温柔的漂亮眉眼上。

　　没过多久，树下的比赛结束了。

　　楚瑞面上沉静无波。楚若涵眉头紧皱。

　　楚天沮丧地叹了口气：“好丢人啊，3VS1竟然还输了。”

　　顾清清嘴角微微弯起。

　　游戏存活人数仅剩2人。

　　“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楚衍难得一怔，视线射向枪声响起的地方。

　　树上，雪肤花貌的少女握着彩弹枪，枪口正对自己，防护背心上一抹鲜艳的红色颜料。

　　楚衍：“......”

　　他抚额，“同桌，你是笨蛋吗？”

　　顾清清愣愣看他：“？”

　　“豪华帐篷，不想住吗？”

　　顾清清明白了。

　　她轻飘飘落下树，漂亮眉眼笑弯成柔软弧度，望着他，声音也是柔软的：

　　“楚衍，谢谢你。冠军是你，这个是不能让的，太贵重了，我也不能接受的。”

　　被彩弹打中淘汰的同学陆陆续续回露营地，搭帐篷或摆弄烧烤工具，自己动手烤制想要吃的食物。

　　顾清清和楚衍回去时，露营地不再空荡荡，焕然一新。

　　“清清！”

　　唐姗鼓起勇气跑过来，眼光避开让她心里打怵的楚衍，诱拐顾清清。

　　“都这时候了，你一定饿了吧，我这边有特意给你烤好的食物，快来趁热吃。”

　　顾清清向楚衍告别，成功被拐走。

　　牛津布折叠椅，铝合金折叠桌，方形不锈钢餐盘。餐盘里是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食物，烤玉米、烤金针菇、烤豆腐卷，都是素菜。

　　顾清清坐在折叠椅里，咬了一小口冒着热气的烤玉米。

　　“怎么样？好吃吗？”唐姗迫不及待地问。

　　咽下后，顾清清浅浅一笑：“好吃。姗姗，谢谢你。”

　　唐姗捧起脸，笑眯眯道：“我没做什么啦，这是我那笨蛋哥哥特意为你烤的，他手艺还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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